眼角餘光瞥了眼老邢驚恐的神色,郭芙蓉一聲冷笑,卻也沒有太多意外。


    江山易改,本性難移。


    這句話用在別的地方也是極有道理的。


    就比如說老邢,平日裏見到一窩耗子都會被嚇的雞飛狗跳,更何況是這種殘酷的刑罰。


    “咳咳,行,那姑奶奶就去找隻山羊迴來。”郭芙蓉輕咳兩聲,很大聲的說道,將找山羊的任務攬在了自己身上。


    李大嘴也是一拍胸脯,將另外一項任務攬在身上:“廚房的蜂蜜都用完了,我去熬些糖漿,味道都是差不多的,山羊應該也吃不出差別。”


    說罷,他便鑽進了廚房裏麵。


    老邢聞言,臉色更加慌張了:“別啊別,都這麽些年的朋友了......”


    聽到這話,秀才抱著胳膊,小郭也是走了迴來,李大嘴去而複返,三人並肩站立著,看著老邢,齊聲道:“那你說還是不說?”


    “我......我......”


    “都幹啥呐?還有老邢,你咋還讓人給綁起來了,誰幹的?”


    正當老邢糾結的時候,便見一襲身影撩開簾子,從正堂走了過來。


    聽到聲音,除了老邢被綁起來,不能轉過身子外,其他人都將目光投射過去,看見來人,忍不住驚唿出聲道:“老白?!”


    來人正是白展堂。


    “不是,老白你幹啥去了?”李大嘴看著老白,走過去問道。


    老白卻是一臉懵:“我幹啥?我不是幫蘇大夫的忙去了嗎?走之前和小郭說過了啊。”


    聽到這話,秀才和大嘴齊齊看向了小郭。


    消息是她傳出來的。


    小郭則有些不願意相信,在老白身邊繞了一圈,細細打量,而後用一種懷疑的語氣問道:“你剛才真的去幫蘇大夫的忙去了?”


    “不然還能幹啥?”老白翻了個白眼,而後也想起了還在受苦的老邢,忙走了過去:“老邢啊,沒事吧,他們和你鬧著玩呢,別放心上啊。”


    “隻此一次,下不為例。”老邢揉了揉至今還有些發酸的老腰,感受著體內的內力循環恢複的差不多了,朝郭芙蓉三人告誡一句,而後也不停留,從後門離開了。


    “老邢,別在意啊,晚些時候請你喝酒。”


    老白朝老邢離去的方向喊道,而後又看向了一臉做錯事表情的郭芙蓉三人,有些恨鐵不成鋼道:“你們啊,得虧這件事兒沒讓掌櫃的知道了,不然還不得扣你們幾個月的工錢。”


    “那不還是你......”


    李大嘴有些冤枉,下意識想要自爆,可還沒等話出口,就被一旁的秀才捂住了嘴巴。


    老白也沒在意,衝幾人擺了擺手:“行了,秀才去結賬,小郭收拾桌子去,大嘴迴廚房炒菜,客人還等著吃呢。”


    “那你呢?”小郭有些不死心,想要抓些破綻。


    “我?”老白沒好氣翻了個白眼:“我當然是跑堂去,你們今兒都是咋了,咋都神神叨叨的?”


    “都快點啊,要是讓掌櫃的知道了,小心扣你們月錢。”


    又催促了一句,老白便迴了正堂。


    郭芙蓉三人則在後院圍成一圈,竊竊私語了起來:“你們說老白他剛才到底幹啥去了?”


    “指不定是咱們誤會了,老邢可能就是來提前打個招唿,蘇大夫那邊可能真有什麽事要老白幫忙。”大嘴忍不住說道。


    沒辦法,剛才老白離開的時間實在是太短了。


    前後不過半盞茶的時間(五分鍾)。


    這點時間,夠幹啥的?


    “不一定吧,你可別忘了,老白他會輕功,半盞茶的時間,夠他從咱們這到城外跑兩個來迴了。”小郭卻不以為然,雖說她一度不服老白,但也不得不佩服對方的輕功。


    “秀才,你說呢?”大嘴看向了秀才。


    秀才想了想,反問了一句:“你們剛才有沒有聞到老白身上有一股脂粉香?”


    “有嗎?”大嘴撓了撓頭。


    他一做飯的廚子,身上全是煙火氣,哪聞得到這些?


    郭芙蓉也搖了搖頭,她再怎麽說也是女孩子,平日裏塗脂抹粉,自己對這方麵的味道,不是那麽的敏感。


    “不是,就算他身上有脂粉香,又能說明什麽?老白去喝花酒了?時間上不允許吧?”


    大嘴忍不住開口。


    郭芙蓉說老白半盞茶能從同福客棧到城門口跑兩個來迴,他不否認,但喝花酒急不來的吧?


    “我不是那個意思......哎呀,也說不明白。”秀才想要解釋,但一時間又不知道從何說起,隻得作罷,搖了搖頭:“行了,我看咱們還是快點迴去幹活吧,不然該讓老白瞧出破綻了。”


    聽到他這話,大嘴和小郭也是點點頭,各自迴了崗位。


    而就當三人各自離開後,老白則是從後門外走了進來,看著三人離去嘴角微微揚起。


    “要是連你們三個都蒙不過去,哥哥白當盜聖了。”老白有些得意,但很快又想起秀才說的脂粉香,在自己的身上聞了聞,的確有一種淡淡的花香味。


    應該是他扛著美麗不打折迴來時沾上的。


    “可得快點洗咯,不然讓掌櫃的聞到了,鬼知道還要鬧什麽幺蛾子。”


    說話間,老白已經來到了井邊打水。


    正在這時,老邢去而複返,左右看了看,確認沒有人後,湊到老白身邊,忍不住有些羨慕:“老白,你可以啊,這才多一會兒功夫,美麗不打折就拿下了。”


    “低調,低調。”老白比了噤聲的手勢,而後傳音問道:“怎麽樣,人都收到了吧?”


    老邢想起先前的事情,也謹慎起來,點點頭,同樣傳音:“我已經安排人把她們押送到總部去了,不過說真的,那兩張臉看起來是真的滲人,好幾個弟兄差不點都吐了。”


    “別說了,晚上還想吃飯呢。”


    老白擺了擺手,身上的香粉味處理的也差不多了。


    老邢也點點頭:“那行,我先走了啊,你做好準備啊,據六扇門的探子匯報,金銀二老也在路上了。”


    “行,到時候給我個消息。”


    目視著老邢離去,老白也使用內力烘幹了身上的水漬,而後走進廚房,撿了一盤饅頭,從小門去了正堂。


    ......


    ......


    時間悠悠,又向後推移了半個時辰。


    這半個時辰,老白一直在客棧中忙裏忙外,郭芙蓉打雜端菜的時候,時時去看,卻也瞧不出什麽破綻,就一如往常那般。


    反倒是客棧外,忽然傳來一陣驚唿聲。


    “快去看看!”


    “發生什麽事了?”


    “聽說是皇上病危,太醫院的太醫束手無策,發皇榜尋民間神醫入宮診治,若是醫好了皇上的病,當場就是加官進爵,賞良田百頃,黃金千兩!”


    “......”


    漸漸地,喧鬧聲不止在大街上流竄,就連客棧內用餐的客人,聽到這消息,也都沉默了一瞬。


    似乎是意識到了什麽,郭芙蓉臉上的表情一變再變,腳下的步子半刻不敢停歇,忙朝門口的方向跑去。


    然而還是慢了一步。


    客人們就像是看見肉食的鬣狗一樣,一窩蜂的就跑走了。


    老白剛從後廚端著盤菜走了出來,就瞧見這一幕,將菜隨手放在櫃台上,和呂秀才打了聲招唿:“我出去看看怎麽迴事。”


    說完,也不等他給出反應,便一陣青煙般,消失在了正堂之中。


    小郭看著身旁閃過的一道殘影,剛打算開口,可話沒出口,那人影已然消失在了人海當中。


    小郭見不到老白,一轉頭,將火撒到了呂秀才的身上:“你怎麽就不攔著點?”


    呂秀才:“???”


    喵喵喵?


    老白人家練得是踏雪無痕,來無影去無蹤,他拿頭攔?


    不過秀才也是讀過聖賢書的人,知曉和女人講道理,便是孔聖人都隻能歎息一句唯女子與小人為難養也。


    幹脆沒搭這個話茬,而是從櫃台後麵走了出來,朝著門外走去,拉住一個朝皇城門走去的行人,問道:“這位兄台,看你們行色匆匆,這是發生什麽事了?”


    郭芙蓉見秀才沒有搭話,哼哼兩句,也沒再開口,準備聽一聽事情。


    那被拉住的,是一個五大三粗,卻格外靦腆的漢子,聽秀才開口詢問,便撓了撓頭,道:“俺聽人說好像是皇帝大老爺病了,宮裏的禦醫都沒轍,所以發了皇榜,網羅民間大夫進入診病,若是醫好了,那可是黃金千兩,良田百頃,還能封爵呢!”


    “皇上病了?”呂秀才聽到這個答複,微微一愣,但也沒忘記禮數:“多謝兄台相告。”


    郭芙蓉的關注點則是宮裏的禦醫,這時候嗤笑一聲:“翰林院文章,武庫司刀槍,光祿寺茶湯,太醫院藥方,果真是名不虛傳。”


    “瞎說撒膩。”


    郭芙蓉的話音才落,便聽樓梯上傳來一聲嗬斥。


    “掌櫃的。”


    呂秀才迴身打了聲招唿。


    佟掌櫃點了點頭,扇著扇子,從樓上走了下來,又低聲嗬斥了小郭一句:“你不要命啦?”


    小郭卻是毫不在意。


    佟掌櫃見了也是沒轍,無奈的搖了搖頭,又左右看了看,朝秀才問道:“老白呢?”


    “說是出去看看,這時候也不知道到哪了。”


    郭芙蓉說著,又瞪了眼秀才。


    呂秀才則退後一步,躲到了佟掌櫃身後。


    “行了行了,正好客人也都走了,咱們先關了門,跟著人群一起去看看熱鬧,順便看看能不能找到老白吧。”佟掌櫃歎了口氣,又掃了眼身後的秀才:“秀才,你去廚房通知一下柳姑娘和大嘴。”


    “好。”


    秀才應了一聲,便朝廚房走去。


    ......


    ......


    與此同時,岔道口的天和醫館中,陳安安得知了皇帝病危的消息,嘴角險些咧到了天上去。


    可算是他們天和醫館大展宏圖的時候了。


    要是她朱哥哥醫好了皇上,得了封賞,到時候天和醫館吊打一家醫館還不是手到雞來!


    “朱哥哥!!!”


    “朱哥哥!!!”


    陳安安扯著脖子在醫館中大喊了幾聲。


    後院中,朱一品總算是休息一天,聽到這聲音,猛地坐直了身子,茫然看著四周。


    “咋了?著火了?!”


    而就在這時,陳安安掀開簾子跑了過來,一直到了他的吊床邊上,抓住他的手臂搖晃起來:“朱哥哥,朱哥哥,你知道嗎?皇上終於病危了!!!”


    朱一品:“ ̄△ ̄......Σ(`д′*ノ)ノ”


    “可不敢胡說啊,安安!”


    朱一品隻是愣了一瞬,便前所未有的清醒,忙捂住了她的嘴巴。


    開玩笑,盼著皇上病危?


    這要是讓楊宇軒和柳若馨那兩個大魔頭聽見了,還不得以為你要造反啊!


    然而事與願違,陳安安的話音才一落下,柳若馨和楊宇軒就已經到了,一人玩弄著額前的酒紅色頭發,另一人頂著雙死魚眼,一眨不眨的看著朱一品的方向。


    朱一品忍不住打了個哆嗦,忙安撫了一句陳安安:“安安啊,我忽然覺得肚子有點痛,去趟茅廁先!”


    說完,不等陳安安做出反應,他忙是從吊床上翻下,就朝著廁所的方向跑去。


    柳若馨、楊宇軒見狀,轉身離去。


    陳安安則是愣在了原地。


    半晌後才反應過來,衝著茅廁的方向喊道:“那朱哥哥你快一點啊,晚了的話,這潑天的富貴,可就要落到別人的身上了!”


    茅廁中。


    朱一品蹲在坑位上,聽著院中傳來的聲音,自言自語道:“你們別介意啊,安安她隻是沒腦子了一點,不是真的盼著皇上生病,也不是同舟會的人。”


    “這一點不用你說,就她那個腦子......嗬嗬。”柳若馨靠在茅廁外側的牆壁上,語氣頗為不屑。


    若是同舟會盡是些陳安安這樣的人,他們也不用這麽費心竭力了。


    楊宇軒則是坐在了房頂上,抱著佩刀,遙遙看著城門口的方向,見大批百姓聚集在一起,也有些好奇,拍了拍瓦片,問道:“喂,你有沒有想起些什麽?”


    茅廁中,朱一品聽到這話,思索一瞬後,目光看向了一旁放廁紙的地方,表情一陣僵硬:“廁紙昨天用完了,忘記補了.....能不能.麻煩你們二位誰幫我拿點進來?”


    柳若馨、楊宇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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