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真?”


    皇帝猛地坐直了身子,張鬆溪的突破,可當真是有些出乎他的意外,不明白其中緣由。


    蘇木點點頭,旋即將事情經過概括了一下。


    皇帝聽了後,似是想起了什麽,眉頭微微皺起:“生機可以補足先天之炁,那豈不是說療傷符也......”


    療傷符,是蘇木醫館推出的一款二百兩價位的符籙,有助人斷肢重生的效果。


    可溯其根本,也不過是對生機的一種運用。


    既然生機可以助人補全先天之炁,那療傷符豈不是也可以?


    若真如此,療傷符卻是不能再賣下去了,或是以後隻能專供朝廷。


    不然的話,等到江湖眾人反應過來,怕是一個個先天有虧的宗師初期武者,都要突破當前的境界,無論正派、邪魔,於朝廷而言,都不是一個好消息。


    蘇木聽到這話,顯然也是明白皇帝的擔憂,不以為然道:“皇上多慮了,將生機從療傷符中牽引出來的手段,隻有以內力激活符籙,而符籙一旦激活,其內的生機,便會按照最初的規劃,發揮出生機‘治愈’的療效,幫助修複肉身上的損傷,卻是無法像純粹天地生機那般,彌補先天之炁虧損。”


    “這樣麽。”


    聽到了這麽一番解釋,皇帝也明悟了過來,鬆了口氣。


    蘇木笑了笑,而後便要告退。


    “蘇少俠還有旁的事情?”皇帝有些好奇。


    “嗯。”蘇木微微頷首:“皇上您年前的時候,曾借給臣一處皇莊,以作栽培美洲高產作物之用,如今春耕之日在即,卻是不能延誤了天時。”


    皇帝也想起了這事兒,同時也想起了自己這段時間接連品嚐到的新奇美食,皆是由新鮮作物製作出來的,下意識舔了舔嘴角。


    當即也不再多留,點點頭道:“蘇少俠盡管放手去做,若是有程序上的事情,盡可以聯係零零發。”


    “臣告退。”


    蘇木行了一禮,便退出了禦書房。


    ......


    ......


    而就在蘇木前往皇莊的路上,老白在嵩山上的事跡,也傳到了葵花派的總部。


    “你確定那人用的是我葵花派的點穴手法?”


    情報處的一位堂主,聽到了下屬的匯報,眉頭微微皺起。


    宗師初期的高手,便是如今的葵花派找不出太多。


    “千真萬確!”


    那葵花派弟子又將自己在嵩山上的見聞,一五一十的都說了出來。


    堂主聽聞後,眉頭皺得更緊了。


    如果說他先前還不怎麽在意,隻當是一個外人機緣巧合學了他們葵花派的點穴手法。


    但聽完這弟子的話後,他就不這麽想了。


    江湖之中,不屬於葵花派,卻懂得葵花點穴手的人不少。


    但是能以指力貫穿軟甲的高手,就連葵花派內部,都寥寥無幾。


    尤其是聽那弟子說後來的幾位宗師,憑借利器都難以損傷那金絲甲分毫的時候,他更是直唿不可能。


    依照弟子的描述,此人的指力,即便在葵花派中,也能排入前五。


    必然是得了葵花派的真傳。


    可若是這樣,他沒道理不知道對方的存在啊?


    腦海中思緒萬千,堂主揮了揮手:“行了,此事我已知曉,你且下去吧。”


    “是。”


    那弟子拱手告退。


    堂主坐在椅子上,又想了會兒,最終還是起身,去卷宗室查閱了卷宗,而後前往了正堂的所在,準備將此事匯報給幾位長老。


    正堂中。


    葵花派的四位長老麵容嚴肅,端坐其中。


    坐在東麵的,乃是四大長老之首的東長老,身形枯瘦,頜下留著山羊胡子,習慣眯縫著眼睛。


    坐在西麵的,乃是四大長老之二的西長老,身材高大,神態威儀,留著修剪地恰到好處的o型胡。


    坐在南麵的,乃是四大長老之三的南長老,身材精瘦,頂著個光頭,十根手指修長筆直,與他的氣質極不相符。


    坐在背麵的,乃是四大長老之末的北長老,身形富態,看起來就像是個平平無奇的鄉下土財主。


    葵花派並無教主、掌門之位,四大長老便是權力的巔峰。


    四位齊聚一堂,定然是......


    有人攢局打麻將。


    正堂大門緊閉,但門外值守的弟子,依舊能聽見裏麵傳來嘩啦嘩啦的聲音。


    正廳內。


    南長老剛摸完了牌,豎起一看,連整理都不用整理,便見整齊排列的中發白各四張,餘下兩張東風。


    杠後連補兩張牌,又是兩張東風入手。


    又是兩杠,兩張南風入手......


    “大三元,四杠,四暗刻,字一色,杠上開花,門風刻,圈風刻......三位,承讓啊哈哈哈哈。”南長老哈哈大笑,其他三位長老的臉色就不是那麽好看了。


    雖說他們玩的小,但要是按這個一圈算下來,怕是也要將底褲都賠進去。


    不過,還不等其他三位長老耍無賴,便聽大門被敲響了。


    “咚咚咚——”


    “四位長老,屬下有要事稟報!”


    門外堂主的聲音傳來,東長老最先反應過來,將手上的麻將牌一推,正色道:“我看今天就先到這裏吧。”


    西長老和北長老也接連反應過來。


    手上的麻將牌一推,又在桌子上胡亂攪了幾下,便將原本整齊的桌麵弄得一團糟。


    “就是,休閑娛樂罷了,卻比不得門中大事要緊。”北長老趕忙開口,而後又看了一眼西長老:“老二,門外是你手底下的堂主吧?讓他進來吧,別真有事耽擱了。”


    “是,二大爺。”西長老威嚴的臉上也是露出一絲親切,隨即也不理會南長老張大的嘴巴,朝門外喊道:“雲堂主,進來吧。”


    門外,雲堂主推門而入。


    不過才一進門,他就不明所以的被南長老橫了一眼,忙低下頭,衝四位長老行了禮:“見過四位長老。”


    “嗯,你有何事稟報?”西長老出聲問道,手上卻是在搓著一張麻將牌,肉眼可見的粉末脫落,麻將中心刻有一筒的圖案,此刻也漸漸淡去。


    這不免讓西長老愣了一下。


    下一秒,嘴角便揚起一絲笑意。


    “是。”雲堂主抬起頭,剛好就瞧見了西長老這似笑非笑的模樣,想起先前被南長老瞪了一眼,心中思緒萬千,但嘴上也不敢怠慢, 忙道:“稟四位長老,經手底下人匯報,於數日前在嵩山峻極峰上召開的五嶽並派比武大會,其中南嶽衡山派,有一青年,疑似葵花派叛徒,屬下特來稟報四位長老。”


    “就這種小事?!”南長老一拍桌子,和尚頭配上怒目圓瞪,顯得極有壓迫力。


    就因為這點小事,毀了他好不容易摸來的大三元?!


    要知道,這種牌若是憑運氣,一個人一輩子都不一定能摸到一次......


    等會兒,他為什麽要憑運氣?


    自己手快一些,提前將牌......


    發泄過後,南長老的情緒也漸漸平複下來。


    西長老北長老聽到這話,皆是一愣,反應和南長老相差無幾。


    都覺得這是件小得不能再小的事情。


    唯獨一雙眯眯眼的東長老,此時眼睛微微睜開一些,不經意開口問道:“可是那人有什麽特殊之處?”


    雲堂主雖不知自己究竟是哪裏得罪了南長老,但這時候也知道,自己若是再不說些什麽,怕是要受到門規責罰了。


    當即開口道:“此人不過二十七八的年紀,可卻已經是宗師初期的高手,指力......指力更是驚人,一指點下,足以洞穿刀槍不入的金絲軟甲,怕是要淩駕於屬下等一眾堂主。”


    聽到這話,饒是最初火氣最盛的南長老,這時候都沉默了。


    雲堂主是個會說話的,隻說淩駕於一眾堂主之上,可實際上,堂主之上,便是幾位長老了。


    這話裏沒有明說的另外一層意思,豈不是說那不知名的小子,在指力方麵已經能和他們幾個老家夥匹敵了?


    “此人姓誰名誰?有什麽特征?”


    東長老出聲問道。


    “是個油頭粉麵的小子,輕功極高,聽手底下人的描述,像是......”


    說到輕功的時候,雲長老便支支吾吾了起來。


    南長老瞧他本就厭煩,此時見了他這番姿態,沒好氣的嗬斥一句:“支支吾吾的幹什麽?有什麽不能說的?”


    “是......”雲堂主一激靈,倒豆子般開口說道:“聽手底下人的描述,像是白長老的踏雪無痕,屬下前去卷宗時查閱卷宗,發現十八年前,白長老加入葵花派時,的確帶著一個孩子,兩年後那孩子與公孫長老的兩個弟子一同逃離葵花派,或許就是此人。”


    說著,雲堂主還將自己從卷宗室調閱的卷宗,呈遞了上去。


    南長老接過後,給其他三人傳閱了一圈。


    看完了資料四人麵麵相覷,最終還是北長老看向了東長老,出聲問道:“老大,你是管幫規的,你看這事兒怎麽辦?”


    聞言,其他兩位長老也看了過來。


    他們不同於沒有修為在身的北長老,身為宗師中期的高手,腦子隨著境界突破,同樣好使不少。


    看過卷宗後,便記起了當初白展堂逃離葵花派的事情。


    十六年前,也就是他們四人接任長老位置的第四個年頭,幫內勢力前所未有的薄弱,因為擔心懲處白展堂三人,可能會惹得當時還是宗師初期的白三娘,以及已經是宗師後期的公孫烏龍不滿。


    所幸這三人是秘密出逃,幫內知道的人不多,他們也就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當做無事發生。


    可現如今,此人可是當著數百上千的江湖中人,公然宣布與葵花派再無瓜葛,這他們要是再不做出些反應,豈不是有損葵花派的威嚴,同時也會惹得門內弟子不滿。


    東長老閉上眼睛,權衡一番利弊後,再次開口:“此人現在何處?”


    雲堂主忙開口迴道:“京城。”


    “京城麽......”


    東長老再次睜開眼睛,朝著北邊看去,似是有些懷念。


    西長老則是皺起眉頭:“如果是京城,那可就有些不好辦了。”


    京城不準宗師以上的高手全力出手,這是全武林都知道的事情。


    可要擒拿迴來執行門規的白展堂,乃是宗師初期中的佼佼者,又練得一身好輕功。


    除非他們幾個老家夥三去其二,否則休想輕鬆抓住對方,而若是不想讓坐鎮京城的那幾位宗師高手察覺,怕是他們三個同時出手才這個有可能。


    而一旦失敗......


    哥仨每一個,都能惹來一個部門的追殺。


    “罷了,權當是給三妹一個麵子吧。”東長老長歎了口氣,又看向了北長老一眼,試探道:“十萬兩如何?”


    餘下的西、南長老也覺得這個價格比較合理。


    隻是不知道掌管門內財政大權的北長老怎麽看。


    “多了些,怎麽說也是三娘的兒子。”北長老沉吟片刻,看向雲堂主道:“傳本長老的命令,懸賞三萬兩,要那小子的人頭。”


    雲堂主感覺自己接不上幾位長老的腦迴路了。


    不是說給白長老個麵子嗎?


    咋還要懸賞三萬兩?


    雖說目標在京城,但人為財死鳥為食亡,這個價錢,怕是連現如今最有名的黑道三大家族都會動心吧?


    但既然幾位長老都敲定了,那這件事情也不是他能插嘴的了。


    見幾位長老沒有別的吩咐或是問責,雲堂主當即退出了正堂。


    正堂內恢複了寂靜。


    四人沉默一會兒,最終還是北長老率先開口:“行了,我還要去調撥銀子,今兒就到這兒吧。”


    “也到了練功的時候,也不知道這次懸賞,會讓三妹發多大的火,這把老骨頭要再不操練一番,怕是要完嘍。”西長老接著也站起身,活動了一下筋骨,頓時炒豆子一樣的劈啪聲一連串地響起。


    “我也該去眯一覺了,許是天氣轉暖了,困得都有些睜不開眼了。”東長老眯縫著眼睛,也看不出個真假。


    三位長老接連出了正堂,隻留下南長老一個人坐在麻將桌前,神情呆滯。


    這仨啥時候這麽不要臉了?


    不過剛發現胡牌‘竅門’的南長老,也懶得和他們計較這一把,嘩啦嘩啦又開始撥弄起了麻將牌。


    有時間和他們幾個扯皮,還不如多練練,保證以後每把都能摸到到手就能胡的牌。


    可沒一會兒功夫,房間中嘩啦嘩啦的麻將聲停歇。南長老疑惑的聲音傳了出來:“奇怪,怎麽白板多了一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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