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大家都沒有什麽意見,那就請莫掌門,上來說兩句吧。”


    成是非說著,目光朝台下看去,然而就是這一看,他整個人都愣住了。


    莫小貝呢?


    隻見在衡山的眾人當中,本應是坐在最前麵的莫小貝,此刻消失無蹤,隻留下一個空蕩蕩的椅子,此外,小道士羨魚也消失不見了。


    而那些圍觀的江湖中人,先後看了幾場高手間的對決,也已經心滿意足,準備看了五嶽掌門的接任儀式後,便迴到家中,好好消化這一次的感悟。


    尤其是從那白衣公子處聽來的淩空踏步技巧,也要練習一番。


    正想著,這群人也看向了衡山的方向。


    而衡山人群之中,同福客棧眾人,同樣發現了莫小貝消失不見,不免有些著急。


    “小貝......”


    佟掌櫃正要開口,卻被老白比劃了一個噤聲的手勢。


    見其一臉嚴肅的模樣,佟掌櫃也不再開口。


    老白這時候,則看向擂台上,朝成是非傳音一番。


    成是非也知曉事情出現了一些變故,當即咳嗽兩聲,運轉獅吼功的法門,朗聲道:“咳咳,既是第一任五嶽掌門,開過去未有之先河,又豈能如此草率,此地風大,我看不如我等迴到先行移步至嵩山別院休息,然後找來鑼鼓樂隊,再找人布置一番封禪台,如此舉行繼任儀式,方能不墮了我武林中人的風頭。”


    這話一出,原本看向衡山的江湖中人,注意力瞬間被吸引了過去。


    稍一思索過後,倒也覺得合理。


    五嶽劍派自成一派時,便已經是江湖中一等一的名門正派。


    如今五嶽合一。


    光是宗師高手就不下十指之數。


    雖說底蘊比不得少林武當,卻也與峨眉、丐幫這種頂級門派齊平。


    如此門派的掌門接任儀式,又怎能在這荒山野嶺之上草草舉行?


    想著,一些本就好麵兒的江湖人,紛紛附和起來。


    更有人看了幾場比武,心中感悟頗多,本就不願意再待下去,此時聽了這話,附和一聲後,當即帶頭離開。


    而有了人先走,原本一些還在猶豫的人,也隨著大流,下了峻極峰。


    不多時,江湖中人先後離去,五嶽劍派中,嵩山、泰山也接連離場,


    峻極峰上,便隻剩下華山、恆山、衡山三派中人。


    定閑師太知曉莫小貝消失,這時候也想出一份力。


    畢竟怎麽說丟的也是他們五嶽劍派的掌門。


    若是被歹人拐走,他們好不容易爭取來的勝利,可又要竹籃打水一場空了。


    華山派嶽掌門這時也走了過來。


    聽到幾人的交談,眉頭微微一皺。


    莫掌門失蹤了?


    莫不是嵩山派所為?


    一時間,念頭攢動,直到正愁眉苦臉的佟掌櫃注意到了嶽不群的存在,打了聲招唿,後者這才迴過神來:“莫掌門如今乃是我五嶽的掌門,我華山自然也有責任出一份力,幫忙尋找一番。”


    嶽不群權衡一番利弊後,還是決定不落井下石,尊莫小貝這個小孩子當掌門。


    聽到嶽不群的話,佟掌櫃自然滿心歡喜。


    多一個人多一分力量。


    找到小貝的概率也會大一些。


    不過就在眾人交談之中,沒有人注意到,蘇木消失不見了。


    而就在峻極峰,封禪台東南角有一處石碑,足有一丈四尺高,寬也有五尺,厚二尺半,其名為大周升中述誌碑,其上敘述武則天自撰的自我歌功頌德的事跡。


    如今,隨著時間的推移,碑文被風雨侵蝕,看起來已經有些模糊不清。


    而就在石碑的後麵,此時正坐著兩個小孩子。


    其中一個頭頂兩個丸子的,便是如今五嶽劍派的掌門,莫小貝。


    “小貝姐,我們就這麽跑了,不太好吧?”在莫小貝身旁,小道士羨魚有些害怕的開口。


    莫小貝這時候似乎也想到了後果,同樣有些心虛:“沒,沒什麽吧......再說了,我可是五嶽掌門,諒我嫂子也不敢再罰我抄書。”


    五嶽掌門的身份,似乎是給了莫小貝一些底氣。


    原本有些心虛的話,說到最後也自信了起來。


    一旁,小道士羨魚聽到這話,卻是苦著張臉:“那我豈不是慘了。”


    莫小貝是五嶽掌門,他不是啊!


    要是被蘇大哥發現了,要是罰抄書還好,要是和他師父一樣,將他捆起來,當成靶子,先來一套分筋錯骨纏龍手熱身,再接一套鬆溪短打,最後再來一套乾坤鐵掌功收尾......


    會出人命的吧?


    瞧小道士如此害怕,莫小貝也有些後悔將他帶出來了,這時候想了想,拍著胸脯保證道:“放心,有本掌門罩著你,想必蘇大哥也要給......”


    “呦,小貝你叫我?”


    正當莫小貝準備說些狠話,給小道士壯壯膽的時候,就聽一道打招唿的聲音,從頭頂的石碑上傳來。


    兩個小豆丁同時一愣,僵硬的抬頭看去,隻見一臉溫和笑容的蘇木,正坐在擁有千年曆史的石碑上。


    莫小貝瞬間就萎了。


    小道士同樣害怕,不過想到了秀才哥教導的威武不能屈,又想起蘇木先前保護曆史文物的言論,鼓起勇氣出聲道:“蘇大哥,你這樣坐在石碑上是不對的,要是坐壞了怎麽辦?”


    聽到這話,蘇木臉上的笑容僵了一瞬,而後滿是抱歉的開口:“抱歉抱歉,沒太注意......這樣吧,作為懲罰,我站著不動讓你打一套龍華拳。”


    “真的?”小道士愣了一下。


    隨後不免有些感慨,和秀才哥念書果然是對的。


    威武不能屈不愧是亞聖至理名言。


    若是能早一些知道,他當初在道觀裏,想來也不會過得那般淒慘。


    “當然。”蘇木笑容更溫和了:“做錯了事情就要罰,誰也不例外。”


    “不過,我坐在了曆史古跡上,需要挨一套龍華拳,那你們擅自偷跑出來,將數百江湖中人,置於不顧,又讓我們這些大人擔驚受怕,是不是也要受些懲罰呢?”


    聽到這話,原本還摩拳擦掌的小道士,臉上躍躍欲試的表情瞬間凝固了,而後冷汗止不住的向下流淌。


    這罪名,聽起來貌似不是一套龍華拳能夠抵消的啊。


    正想著,便見蘇木從高高的石碑上跳了下來,平穩落在地上,溫和的笑道:“這樣吧,你二人站著不動,讓我打一套七傷拳,這事兒就算是了了,如何?”


    七,七傷拳?!


    這段時間因為跟著小郭習武,小道士也不再是江湖小白了。


    自然聽說過被謝遜發揚光大的七傷拳法。


    不過蘇大哥是什麽時候學會的七傷拳,是他哪裏看漏了嗎?


    小道士心中疑惑,卻也沒時間多想,連忙誠懇認錯:“我錯了!”


    蘇木的表情這才自然了一些,又看向一旁的莫小貝。


    “我,我也錯了!”莫小貝雖然剛才說的厲害,又是五嶽掌門,又是罩著什麽的,可當她真瞧見了蘇木,心中積蓄起來的勇氣,瞬間消散一空了,道歉的聲音比小道士還要誠懇。


    “知錯能改善莫大焉。”


    蘇木點點頭,而後朝兩人擺了擺手:“行了,和我說說吧,為什麽要偷跑出來?”


    莫小貝聽到這話,有些猶豫,但看著蘇木的眼睛,還是一五一十的老實交代:“我,我一想到要當著那麽多人的麵說話,就有些緊張......”


    耐心聽完,蘇木摩挲著下巴,卻也沒有多說什麽。


    小貝再怎麽說也是個孩子,雖說之前有當著數百江湖人的麵,代表衡山派發表意見。


    但那是在他們一群人的陪伴之下。


    與現如今的情況,相似也不完全相似。


    這就好比是起身在位置上迴答問題,和上台演講的區別。


    前者或許當著校領導也不會感覺到太多緊張,但後者,即便隻是當著社團學長的麵,都會緊張的不得了。


    蘇木自認為沒有佟掌櫃的嘴遁能力,這時候說不出太多有教育意義的話,但麵對此情此景,也不能說是完全沒有辦法。


    稍加思索後,道:“你的情況我大概明白了,這樣吧......”


    隨後,蘇木便將自己的建議與主意,說了出來,讓小貝自己二選其一。


    其一:找個人代替莫小貝上台,他可以繪製一張幻形符,保證容貌、聲音都與本人別無二致。


    其二:依舊是莫小貝上台,不過他可以給莫小貝開一個讓她不那麽緊張的外掛。


    莫小貝聽完,張了張嘴,就想說選第一個。


    不過,當她迎上了蘇木鼓勵的目光後,猶豫了一下,抿了抿嘴唇道:“我,我選第二個。”


    聽到這話,蘇木也滿意的笑了笑。


    揉了揉她的腦袋:“既然如此,那我們就先迴去吧。”


    說罷,蘇木又看向了一臉僥幸的小道士,從懷中拿出一卷功法,丟給了他、


    小道士看著手中的秘籍,便見封麵上寫著太素九針四個大字,不由得有些疑惑。


    這是什麽意思?


    獎勵他一卷功法?


    可是這種沒來由的功法獎勵,讓他很心慌啊。


    “不是給你的。”蘇木見他的反應,便知道小道士腦補了什麽,解釋一句道:“掌門接任儀式過後,我要和衝虛道長去一趟武當,這本太素九針是我很早以前得到的一卷功法,你幫我轉交給大春,讓他好好研習。”


    聽到不是給自己的,小道士非但沒有感覺到失望,反倒是鬆了口氣。


    將功贖罪嘛,這樣他還能接受一些。


    不過還沒等他這口氣徹底鬆下,便聽蘇木繼續道:“不過這本太素九針的難度,絲毫不亞於三陽玄針,為了大春能夠盡早參悟明白,在此期間,你就當做他練習的人偶,身體如果有什麽異常反應,就去找沈姑娘或是徐姥姥。”


    聽到這話,小道士麵色瞬間一苦。


    到頭來,這責罰還是沒有逃過啊!


    不過想到伸頭一刀,縮頭也是一道,小道士鼓起勇氣,試探道:“那蘇大哥,龍華拳的事情......”


    不等小道士的話說完,便見蘇木手中又多出了一本正骨內經:“這本是講跌打損傷,按摩正骨的,你也......”


    “我知道了蘇大哥,這本太素九針我會交給大春哥的,練習什麽的,我也不會偷懶!”


    小道士連忙將太素九針收了起來,麵容認真的保證起來。


    龍華拳的事情,一個字都沒有再提。


    見他如此識趣,蘇木也是收起了正骨內經:“我想了一下,大春如今鑽研針灸稍有起色,的確不應該被其他的事情分心,這本正骨內經,還是等我從武當迴來後,再交給他吧。”


    “唿——”


    小道士鬆了口氣,擦了擦額頭上細密的冷汗。


    總算是逃過一劫。


    針灸都要他當陪練被紮小針,天知道正骨內經會怎麽折磨他?


    要知道,對於有著療傷符存在的醫館,你就是被打的全身骨折,等到仵作一來,也保準連一處淤青都找不到。


    “既然沒什麽別的事情了,那我們也該迴去了,別讓你嫂子等著急了。”說著,蘇木揉了揉莫小貝的腦袋,隨即奇門格局展開。


    下一秒,三人的身影便消失在了石碑後麵。


    另一邊。


    正準備派人去搜尋莫小貝的同福客棧一行人,隻覺得眼前一花,三道身影便出現在了眼前。


    其中一道怯生生,有些話害怕的躲在了蘇木身後的女娃,可不就是她那個逃跑了的小姑子?


    瞧見莫小貝的一瞬間,佟湘玉先是神色一喜,而後又以常人難以發現的速度,將嘴角壓了下去,一臉的怒意:“你這孩子,剛才跑哪去了?”


    “你知不知道,各大派的人,都在這......”


    佟湘玉開始教訓起來。


    莫小貝害怕的又縮了縮身子,可下一秒,她麵前卻是忽然一空,蘇木的身影憑空挪移到了幾尺外的位置。


    莫小貝看著他,卻發現蘇木此時攤了攤手,一副愛莫能助的表情,同時張開嘴巴,做起了口型:


    “做錯了事就要認罰,五嶽掌門也不能例外。”


    讀出了其中的含義,莫小貝瞬間瞪大眼睛,指著他又指了指遠處那高大的石碑,目光似是在說:那你呢?


    蘇木則聳了聳肩。


    且不說他坐在石碑上的時候有控製力道,便是下來之前,他也用神機百煉的煉器能力,對石碑進行了一番加固。


    這屬於文物古跡防護加固工作。


    自然不能算是破壞。


    沒做錯事,又怎麽談得上罰呢?


    先前承認錯誤,也僅僅隻是想以身作則,堵上二人的後路罷了。


    莫小貝:“!!!”


    鹹魚子:“......”


    大人的心真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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