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俠切勿魯莽,這三人由貧尼擋下,拜托少俠前往援助我那些不成器的弟子們。”


    定閑師太見山坡上再次飛下的人影,竟然朝著宗師出手,心中不免有些緊張。


    先天和宗師之間,隔著一道天塹。


    不提天地元氣對招式威力的加成,便是宗師的護體罡氣,就不是先天武者可以輕易打破的。


    更何況她麵前是三位宗師,但凡其中兩人將她拖住,餘下一人對那位少俠出手.......


    正想著,定閑師太暗道一聲不妙。


    她都能想到的事情,這些歹人肯定也想到了。


    當即,定閑師太便凝聚劍勢,想要與三人進行纏鬥,但還是晚了一步。


    那兩個使鏈子槍的男人,這時合力擋下了她的攻擊,給那使熟銅棍的男人,爭取到了時間。


    恆山派,不同於五嶽其他四派,因為是女子當家,所以門內的武功也以綿密嚴謹為主,長於守禦卻攻勢不足。


    饒是定閑師太的武功比這三人任意一人單拎出來,都要高出不止一線,可此時她就是無法突破兩人的守勢,給那使熟銅棍的男人施加壓力。


    無奈之下,她隻得朗聲喊道:“少俠,且聽貧尼一勸,勿要與那賊人硬碰......”


    話說到一半,那兩個使鏈子槍的男人,卻不給她繼續說下去的機會,鏈子槍一上一下,宛如靈蛇竄動,捉摸不定,逼得定閑師太隻得轉攻為守,再無法分心他顧。


    “小子,下輩子注意著點。”使熟銅棍的男人,麵罩下是一張猙獰可怖的臉,此時正在獰笑,手中足有數十斤的熟銅棍,當頭劈下,似是要將迎麵衝來的青年打得腦漿迸裂。


    然而,與他想象中的驚恐麵容不同,慕容騰的臉上毫無懼色,甚至還帶有一抹譏諷。


    這讓他下意識的感覺有些不妙,手上收了兩分力道,方便等下變招。


    可正當他以為那青年會以高妙的身法閃躲開他這一棍的時候,對方卻是不閃不避,隻是伸出手掌迎了上去。


    這番舉動,瞬間就打消了這男人心中的驚疑。


    什麽嘛,原來是個愣頭青。


    他這熟銅棍,裹挾著天地元氣,別說是一個先天武者,就是專精橫練的高手,都不敢這麽托大。


    “去死吧!”


    心中再無猶豫,先前收作變招之用的兩分力道,這時候也盡數灌輸到了熟銅棍之上。


    霎時間,紫紅色的長棍裹挾著勁風,竟是在空氣中轟出一聲爆鳴,天地元氣附著其上,似是凝聚成一隻斑斕猛虎,做虎嘯山林之態,猛虎下山之勢。


    聽到背後傳來的聲音,那兩個使鏈子槍的男人也笑了。


    “老三這是認真起來了啊,連這一招都用出來了,那小子不會被打成肉泥吧?”


    “別這麽說,萬一人家練過少林失傳已久的金剛不壞神功呢。”


    另一人也譏笑道。


    然而就在他話音落下沒多久, 就聽一道不合時宜的聲音響起:“金剛不壞神功嘛......我還真沒練過,大力金剛指倒是有點心得。”


    誰在說話?


    男人身子忽的一僵,腦海中浮現出一個不切實際的想法。


    該不會,是那人活下來了吧?


    想著,他試著迴過頭去,想要一探究竟,然而他還沒有付諸於行動,便見定閑師太已經一劍刺來。


    在最出其不意之處攻殺出來,同樣是恆山劍法的精髓獨到之處。


    一時間,兩人竟是連轉頭的機會都沒有,專心應對著定閑如暮春小雨一般綿密的劍勢。


    再看另一邊,使熟銅棍的男人臉上,已經滿是驚駭之色。


    在他麵前,是毫發未損的慕容騰,以及被對方緊緊握在手中,隱隱已經出現扭曲之勢的熟銅棍。


    “這,這不可能?!”


    男人無法接受如此一幕。


    對方的年齡明明看起來還不到三十歲,怎麽可能接下他的攻擊,而且還是以這種輕而易舉的方式。


    “不敢置信嗎?”


    慕容騰手上繼續用力,隨著指節都陷入了熟銅棍中,他緩緩出聲道:“當初我也不敢相信,自己竟然被年僅二十歲的館主擊敗了,井底之蛙,說的或許就是我們這種人吧。”


    “不過......我這隻青蛙可是要從那口枯井當中躍出,你恐怕就沒有這個機會了。”


    隨著最後一個字落下,慕容騰的手猛地發力,大力金剛指全力催動,竟是將足有成年人手腕粗的熟銅棍,從中握斷。


    “不,不可能......”


    使熟銅棍的男子,此時還是一臉不敢置信的表情,嘴裏不停地念叨著:“我這伏魔杖法可是前朝流傳下來的絕世神功,相傳使郭大俠師傅的成名武學,怎麽可能,怎麽可能輸給你這個毛都沒有長齊的小鬼!”


    說到最後,他猛地舉起斷裂的熟銅棍,一式撥雲見日,朝著慕容騰的腦袋砸去。


    “你還沒懂啊,有問題的不是武功......是人啊。”


    慕容騰說著,拳頭猛地攥緊,而後徑直揮出。


    拳頭與帶著鋒銳斷口的熟銅棍碰上,後者竟毫無抵抗之力被再次砸斷,握持著熟銅棍的男人,隻覺一股無儔巨力從熟銅棍上傳來,震的他虎口崩裂,血流不止。


    而就在男人即將倒飛出去的一刹那,便見慕容騰探手過來,一瞬間扣住了男人手腕處的命門,同時就見他集中精神,調動其丹田氣海中的一道生機勃勃的真炁。


    使這道真炁分裂出一絲,進入到這男人的身體之中。


    男人起先還沒有從不敢置信的情緒當中脫離出來,沒有在意,可漸漸地,當他察覺到丹田之內的內力,正一發不可收拾的消失,瞬間驚恐了起來。


    失敗對於他這種人來說,雖然難以接受,但卻不是不能接受的事情。


    隨著時間的洗刷,總有一天他能化悲憤為力量,抱著擊敗對方的想法,繼續變強。


    但內力要是沒了,那可就真的沒了希望。


    他都一大把年紀了,就算是重新來過,等到死的那一天又能積攢幾年的內力?


    更何況,沒有了內力的他,就是廢人一個。


    左師兄還能如先前那般,給他提供修煉用的資源?


    由於以上種種,男人瞬間恢複了神誌,不惜一切代價的,想要從慕容騰的手中掙脫,這讓慕容騰不由得皺起眉頭,空閑的手掌呈指,接連在對方身上點出。


    隨後,便聽一陣陣骨裂的聲音響起,男人還沒有反應過來之時,被慕容騰點中的部位,便已經化作一灘軟肉,再沒有了骨骼之稱。


    這是少林拈花指,為軟功外壯,屬陰柔之勁,專練指頭拈勁之一種功夫。練時內外同修陰柔兼陽剛之勁。功成之後,三指拈物,無論如何堅實之石,都能應指而碎。傷人於無形之中,是不可多得的防身絕技。


    而就在男人後知後覺,即將發出慘叫之時,慕容騰已經收迴了度入男人身體當中的真炁,當即又是一指點出,隔著皮肉擊碎了他的喉骨。


    因為方向使然,定閑師太看見了慕容騰殘忍將那歹人殺害的一幕。


    但是此刻,她的心中並沒有絲毫出家人慈悲為懷的信念,反倒是覺得對方殺的好。


    一想到對方率領歹人,在此地設下埋伏,將她無數弟子送入輪迴,定閑師太便覺得生啖其肉、渴飲其血都不夠解氣。


    佛門中人就不會生氣了?


    要知道佛家亦有金剛怒目的法相。


    這一刻,那少俠將這三個賊人中的一個殘忍虐殺,定閑師太亦有了種念頭通達的感覺,手中的劍勢愈發淩厲,三尺青鋒上,隱隱有劍意成型。


    “這老尼姑要突破了?!”


    那兩個使鏈子槍的男人眉頭一皺。


    他們此行前來,可是來伏擊定閑師太的,若是對方臨陣突破,別說是他們任務失敗了,就是活著迴去,恐怕也難以向左師兄交差。


    當下,兩人相視一眼,同時朝對方點了點頭,而後不敢多作逗留,便要抽身撤退。


    開玩笑,老尼姑本身底蘊便極其深厚,若是在凝聚劍意,在他們的身上印證恆山的諸多武學,總結前路,那突破宗師中期不過是早中晚的事情。


    可是,戰局變化至今,已經不是兩人想跑就能跑的了。


    隻見兩人才剛騰躍而起,在其頭頂處,屬於宗師的武者直覺,便在二人的心中敲響了警鍾。


    一人遵循本能,寧可硬挨定閑師太一劍,也要將脖子縮迴。


    另一人就沒有他的好運氣了。


    被一道無形火焰刀氣割去頭顱,斷口處沒有絲毫血液濺射而出,隱隱約約間,還能嗅到一絲燒焦的烤肉味。


    那男人的頭顱在地上滾落,幾圈翻滾後,瞳孔猛地瞪大後,又失去了焦距,永遠的定格下來。


    “師兄!”


    另一人悲憤至極,想也不用想,也知道是誰出手殺了他師兄,當即轉過身,就要與慕容騰決一死戰。


    然而,慕容騰卻看也不看他一眼,朝定閑師太的方向微微頷首,便施展輕功,朝著恆山女弟子的方向飛掠過去。


    定閑師太心中滿是感激,口宣一聲佛號,便提著劍,擋下了男子甩出的鏈子槍,再次與其交起手來,印證總結自身所學。


    另一邊,山坡下。


    有了令狐衝這位先天境數一數二的武者加入,女弟子們的壓力驟減,但奈何敵人的數量實在太多。


    饒是令狐少俠一拖三、一拖五,也依舊有許許多多的賊人,連綿不絕的朝餘下的女弟子們襲去。


    成群結隊的女弟子還好,組成七人劍陣倒也不懼,但一些實力不佳又落了單的女弟子,就沒那麽好運了。


    不遠處,一位看起來隻有十四五歲的尼姑少女,這時似是有些力竭,手中長劍被賊人震飛出去,自己也踉蹌的後退幾步,最後被一塊石頭絆倒,摔坐在地上。


    “秦絹師妹!”


    一旁,曾經與其他師妹一同施展劍網抵擋暗器的儀和,見此一幕,驚唿出聲後,忙是鼓蕩內力將賊人逼退,就要飛身馳援。


    然而,她人在三四丈外,那賊人的鋼刀卻沒有絲毫憐香惜玉的意思,距離那小尼姑的脖頸隻有不到一尺的距離。


    遠水解不了近渴。


    就在秦絹本能的閉上雙目,等待死亡來臨的那一刻,隻聽一道叮鈴的聲音響起,而後便是一聲重物落地的沉悶聲音,與此同時,星星點點的濕潤,飛濺到了她的臉上。


    一股刺鼻的血腥味灌入鼻腔。


    “啊!!”


    小尼姑秦絹下意識的叫出聲來。


    不怪她心理素質差勁,實在是她是恆山派最小的弟子,平日裏雖然古靈精怪了一些,但見血殺人還是第一次,見到屍體橫陳,入目盡是猩紅一片,能忍到現在才驚叫出聲,已經極為不易了。


    “沒事吧?”


    正在這時,慕容騰的聲音傳來,似乎是有著異樣的魔力,一瞬間將小姑娘心中的恐慌驅散。


    她睜開眼,看著滾落在自己身前不遠處的腦袋,害怕的又向後蹭了幾步,等反應過來那人已經死了之後,心中的恐懼這才消散了一些。


    當即抬起頭,看向聲音傳來的方向。


    便見一位豐神俊秀的公子,手中刀氣、指勁不停地甩出,每一次出手,便至少有兩三人絕了聲息。


    “恢複了就起來殺退這些敵人。”


    說來也是厲害,那人明明沒有看過來,卻好像對她的一舉一動都極為了解。


    聲音再次傳來,秦絹忙點點頭,從背上抽出另外一把長劍,重新加入了戰局。


    一位宗師境界的武者,能夠對戰局起到多麽大的影響?


    答:決定性的影響。


    慕容騰一人的殺敵效率,幾乎比得上在場所有恆山女弟子,外加令狐少俠加在一起的效率。


    一盞茶的時間都不到,便結束了這場埋伏戰。


    遍地屍骸,除先前陣亡在山坡上的女弟子們,竟是隻有兩名弟子重傷,餘下弟子或多或少受了點輕傷,卻也都性命無憂。


    “取出療傷丹藥,就地修整!”大弟子儀和下達命令。


    眾弟子聞言,也不管地上有沒有血汙,直接席地而坐,有條不紊的處理起傷勢。


    儀和左右環顧一圈,見師父的戰鬥還沒有結束,卻也已經勝券在握,便不再關注,快步走到令狐衝,以及慕容騰二人的身前,感激的施了一禮。


    “多謝二位少俠出手相助,儀和代恆山眾人,在此謝過......不知少俠可否留下姓名,他日我恆山必定登門拜謝。”


    令狐衝儀和還是認得的,所以,她這話是對慕容騰說的。


    不過慕容騰隻是受雇主委托,並不涉及人情在裏麵,所以在確認了在場敵人沒有活口後,便直接化作一道殘影,重新迴到了山坡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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