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和醫館。


    朱一品這個首席大夫,見到陳安安領人進來,耷拉雙死魚眼睛,本能的開口說道:“不知這位客官想要算些什麽東西。”


    “姻緣、財運、仕途......”


    話說到一半,朱一品鼻子輕輕翕動,在濃鬱的臭味之下,嗅到了淡淡的血腥味,眉頭一挑,那雙無神的眼睛,也重新掀起了波瀾。


    朝著兩人看去。


    “等等......你們是來看病的?!”


    恭長張聞言滿臉黑線。


    這京城的醫館到底靠不靠譜?


    不是歇業就是不務正業。


    他來這醫館不看病,難不成還是來算卦的?


    “真是來看病的!?”


    朱一品的眉頭挑了挑,肉眼可見的開心了起來。


    天知道他這些天是怎麽過來的。


    堂堂天和醫館的首席大夫,這些天醫書沒看幾本,病人壓根沒接待過。


    光給算命大師打下手了。


    現在可算的見到個來醫館看病的,朱一品連忙招唿了起來:


    “快請快請,不知道是哪位要......嗨,瞧我這眼神,趙布祝,趙布祝,快過來幫忙,把人搬床上去!”


    朱一品話音落下。


    過了大概四五息的功夫,一道身影才晃晃悠悠的從後院,掀開簾子,來到了正廳。打著哈欠,趙布祝沒好氣的說道:“幹什麽啊,算個命,你們幾個不就夠了,我這才剛躺下......”


    “不用麻煩了,老叫花子自己來。”


    見到趙布祝這副吊兒郎當的樣子,恭長張可不放心將嶽不群交過去。


    說罷,恭長張便將嶽不群搬到了一旁的床上。


    朱一品聳了聳肩,隨即從櫃台處,拿了表麵上落了薄薄一層灰塵的針灸袋,抽出兩根銀針,為嶽不群穩住心脈。


    隨後拾起一隻手腕,把起了脈。


    “情況不妙啊......髒腑受損還是其次,還有至少三種足以致命的毒......要不是內功渾厚精純,估計現在已經是個死人了。”


    感受著微弱的脈象,朱一品的眉頭越皺越緊。


    “那還有救嗎?”


    “嗯......安安,幫我準備刀片、針線,最烈的酒。”朱一品開口,隨即又朝著後院的方向大聲喊道:“楊宇軒!”


    “楊宇軒!”


    “楊......”


    第三聲剛叫出口,朱一品便覺得麵前一陣清風拂過。


    還沒等反應過來,楊宇軒的一頭銀發就出現在了他的眼前。


    同時,朱一品還感覺到自己的脖子前,冰冰涼涼的。


    “我是不是說過,沒什麽要緊事,不要喊我?”


    隻見楊宇軒身前戴著圍裙,手中一柄大勺,橫在了朱一品的脖頸之上。


    “哈,哈哈,那,那什麽,事急從權嘛。”朱一品一臉討好的笑,隨後朝一旁的床榻上指了指。


    楊宇軒偏過頭看去,就見一灰頭土臉,但氣質儒雅的男子,正躺在病床上,旁邊還坐了個破爛衣袍的富態中年,正在運功調息。


    “華山派掌門,丐幫長老?”


    畢竟是東廠的候補當頭,隻是一打眼,楊宇軒便認出了兩人的身份。


    “說吧,找我什麽事?”


    “那什麽......”朱一品正要開口,卻忽然想起了什麽,轉過頭看向了一旁正在調息的恭長張:“那什麽,您還有錢嗎?”


    “多少?”


    “二百兩。”


    楊宇軒:???


    楊宇軒聽到朱一品的話,表情有些古怪。


    管一個乞丐要錢,還是二百兩?


    虧你開得了這口。


    但,恭長張顯然不是一般的乞丐。


    行走江湖,雖然本職工作是乞討,但身上一二百兩的銀票,還是有的。


    當即也不問緣由,袖子一抖,兩張百兩麵額的銀票,被他用那雙黢黑的大手,甩了過去。


    楊宇軒:......


    這年頭乞丐都能隨手拿出二百兩銀票了嗎?


    “有這兩張銀票,那這人的命基本上就算是保住了。”


    朱一品探手接過,又將銀票轉交給了一旁的楊宇軒:“楊宇軒,去一家醫館買張療傷符迴來。”


    “咳咳咳——”


    恭長張一陣咳嗽,內力運行險些弄錯了經脈。


    不是,他剛剛聽到了什麽?


    天和醫館的大夫,讓天和醫館的人,去別的醫館買什麽療傷符?


    這和去酒樓吃飯,然後酒樓的店小二去別的別的酒樓買飯買菜有什麽區別?


    “如果大夫說的是同福客棧對門的那家,今天沒有開門......”


    恭長張開口提醒了一句。


    “沒事,都是熟人了,大夫沒在,大春兄弟也一定在的。”朱一品渾不在意的擺了擺手,隨後叮囑楊宇軒一句:“你輕功好,到時候從後院翻牆進去,找大春兄弟買一道療傷符,快去快迴。”


    ‘好。’


    楊宇軒也是意識到了問題的嚴重性。


    華山派,雖說在江湖上無足輕重,但怎麽說也是名門正派。


    且五嶽劍派,同氣連枝。


    若是華山派的掌門真的死在了京城,便是看在江湖正道的麵子上,朝廷也要給個答複。


    ......


    ......


    楊宇軒這邊出了醫館,朱一品也著手準備給嶽不群做手術。


    畢竟,彈片還在體內留著,不將其取出來,便是買到了療傷符也沒用。


    好在,天和醫館平日裏的生意不怎麽樣,但朱一品的醫術還是過關的。


    再加上有療傷符兜底,不用擔心感染。


    朱一品也就放心大膽的去幹了。


    先是找人搬來了幾扇屏風,將嶽不群所在的病床遮擋起來......呃,這一步的作用主要是為了不影響陳安安的生意。


    今天錢沒收過癮,趙奔三被迫加班半個時辰。


    所以才需要屏風,免得讓客人見了血。


    等到屏風擺好,朱一品便用剪刀,將嶽不群身上破損的衣物,尤其是受傷流血的部位,裁剪出來。


    而後便是操刀,準備將皮肉割開。


    “等等......你這是要做什麽?”


    正當朱一品準備下刀,一旁的恭長張卻是眉頭一皺,伸手攔了下來。


    “當然是開刀做手術了,這是唐門烽火霹靂彈,爆炸衝擊致使髒腑受損都是其次,關鍵是碎片入體,若是不取出來,即便是療傷符到了都沒法治。”


    朱一品被打斷手術,也不生氣,畢竟這個年代,需要動刀子的手術太少了,見過的人自然也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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