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劍閣,太虛學宮初入學童的學習地與居地。


    但凡人、鱗、羽、妖四族中有資質的世族子弟,或是世家有意栽培的天才仆童,九歲上下通過考核後都可入學。


    當然,因為種種原因,入學太虛學宮的,仍以人族子弟為多。


    天下學宮並不隻太虛這一座,但太虛學宮絕對是所有學宮中的聖地。這也是,堂堂鱗族王子最終也要來太虛學宮溜達上一圈的原因。


    餘渺抬眼望去,高聳的筆劍閣仿佛一麵巨屏橫插在眼前,精致的樓閣半嵌在高有百丈的絕壁上。


    此刻的筆劍閣,很是熱鬧。


    因為,尊貴的鱗族王子駕到。


    原本鍛煉學童心性的羊腸小道,怎麽配得上王子的身份呢?


    也不知是誰的主意,愣是從正中央以深厚的靈力架起一階階鋪著鬆軟錦墊的浮梯,直通筆劍閣的大門樓。


    鼓樂在喧騰,群眾在歡唿。


    尊貴的王子帶著君臨天下的霸氣感,已經踏上了那條豪華浮階。


    “我,的,天!”


    伍音蘿拉著好友白霖雨從擁擠的人群中擠了出來,靠向餘渺。


    盯著半空的鱗族王子,伍音蘿的兩隻眼珠子都快瞪出來了,“還能再誇張點嗎?他是來這修煉的,還是來揚威的啊?


    嘖嘖嘖,瞧他那兩腳虛浮的模樣,莫不是自己都怕地慌吧?別一會摔個烏龜趴,那可就真是大大地揚名了……”


    伍音蘿的話音剛落,周圍就是一靜。


    萬眾矚目的鱗族王子,可不就腳下一滑,摔趴在了浮階上嗎?


    有人甩了甩腦袋,不太相信眼前這奇幻的一幕。


    餘渺與白霖雨兩人,則同時目光奇異地盯向了伍音蘿。


    “噗!”伍音蘿扶著白霖雨的手臂,彎腰使勁悶笑起來,一張小臉憋地通紅。


    如果不是顧忌著其他人,怕是早已經狂笑出聲。


    白霖雨也輕輕彎了唇角,表示幸災樂禍。


    餘渺忽然心中一動,目光穿過眾人,看向了一個逆著人群離開的側影。


    眉目張揚的黑膚少年,手中似乎正上下拋著什麽東西,嘴角勾起一抹邪笑。


    無論如何,鱗族王子的這場大秀,終歸是染上了一點瑕疵。


    ……


    裴新筠此刻的心情,很不美麗。


    身為鱗族王子,他時刻受人追捧,也享受眾人仰望、豔羨,甚至是愛慕的目光。


    但這並不能改變他恐高的事實。


    可眾人都看著,他隻能硬著頭皮上,哪怕兩腿開始哆嗦,也要維持鱗族王子應有的尊嚴。


    然而,然而,他居然摔了!


    當著那麽多人的麵……


    憤憤地砸了個水晶盞,裴新筠朝仆從抓狂道:“都出去!”


    內心那種又窘又怒的心情,真是無從發泄。


    仆從們戰戰兢兢地剛要退出居殿,一道聲音響起,“王子,十月城江副城主家的少爺,江翰飛來拜訪。”


    “江翰飛?”裴新筠沒好氣地迴絕,“我今天沒心情,讓他迴去。”


    “可……”稟話的仆從有些猶豫,“江少爺說,剛才的事情,恐怕不是什麽意外。”


    裴新筠的眸子驟然一冷,周身寒氣四溢,“讓他進來!”


    不過片刻,一個瘦高的少年走了進來。


    十三四歲,小小的年紀,眼裏卻透著一股不太適宜的陰冷氣息。


    “尊貴的王子。”江翰飛躬身一禮,臉上堆起深笑,“小小心意,還望王子笑納。”


    江翰飛身後的跟班平腰,雙手高舉起一個精致的禮盒。


    裴新筠看也不看一眼,語聲有些不耐,“你說剛才的事,不是意外?”


    江翰飛直起身,“王子可知道,今天還有另外一個風雲人物來了太虛學宮?”


    聽到“風雲”二字,裴新筠的眼中閃過一抹不屑,“誰?”


    “餘渺。”江翰飛輕吐。


    “餘渺?”裴新筠輕嗤一聲,“你是在糊弄我嗎?之前我雖然身在溟海,但對其他幾族的精英子弟也都有所了解。餘渺是誰?聽都沒聽過!”


    江翰飛微笑,“那千年前揚名天下的靈帝餘星海呢?”


    聞言,裴新筠坐直了身體,臉色肅穆起來,“餘渺是餘星海的後人?”


    “正是。”江翰飛走近幾步,“王子博才,定然知道這千年以來,餘家後輩英傑、怪才輩出。這餘渺,可不就是餘家現任族長的嫡親獨孫?”


    裴新筠站起身,麵色顯地有些古怪,“餘家在人族當中,當然算得上是不容小覷的世家大族。


    可既然餘渺是餘族長的嫡孫,為什麽這些年來,我卻沒聽過他的事情?還有,這些,又與我今天的事情有什麽關聯呢?”


    “餘家向來喜歡扮豬吃虎。”江翰飛搖頭一歎,“這位餘家小少爺,自小就神秘地很,外人根本看不清虛實。王子試想,怎麽就這麽巧,餘渺也選擇今天過來?


    其他學童,都對王子抱著敬仰之心。但就怕有的人心裏,是存了嫉妒,甚至不良之心啊。


    一般的人,怕是沒有這樣的膽,也沒有……這樣的能力。”


    裴新筠盯向江翰飛,微眯了眼睛。


    ……


    “好,大家認識一下新學員。”商厚領著餘渺跨進一間寬敞的學殿,百十雙目光緊盯過來,隨即竊竊私語聲響起。


    餘渺的目光掃過眾人,隻見一隻手臂抬了起來,朝他打招唿。手臂的主人,正是兩眼放光的伍音蘿。


    餘渺微感頭疼。


    向北麵立著的吳掌教行過禮,餘渺來到空位坐下。


    耳邊傳來同殿學童的輕語聲。


    “他不是從來沒進過學宮嗎?也沒聽說他有在餘家私學露過麵啊?怎麽沒有分到初級學殿,反而來了咱們高級學殿?”


    “咳,餘家的人都不簡單,這個餘渺說不定也是個天才。”


    “怕不是看在餘族長的麵子上,免得丟醜吧。你們想想,都十三歲了,難道還要坐在一群八九歲的學童當中,給人笑死不成?”


    “我也不信,一個病秧子,剛一出來就能越級這麽厲害……”


    “當”地一聲震響,如同撞鍾般鳴在殿中每個學童的耳中。


    掌教吳立鋒鬆開長案上的銅鈴,臉色陰沉,臉上一道仿佛蜈蚣狀的斜疤,恰恰將一張臉劃分成了對半的兩部分,顯地十分猙獰。


    “繼續上課。”吳立鋒的聲音有些沙啞,殿內的學童似乎都很怕他,沒人敢再多言。


    餘渺翻開麵前的書冊,上麵繪著一頁又一頁的古怪兇獸。


    同時,吳立鋒的講解之聲響起,“這本‘怨族詳錄’記載了不少怨的形態、技能,以及曆史。但我要告訴大家的是,這本書並不夠詳盡。因為,怨是千姿百態,甚至時時變化的。


    不會存在兩隻完一模一樣的怨,哪怕它們看上去很相近,但技能、脾性、危害性等等等等,都絕不會一樣。


    所以,收起你們的自以為是,還有漫不經心。也不要以為,你們生在太平年代,甚至沒有接觸的機會,就可以不重視這門課業。


    如果你們問我,怨族徹底沒落了嗎?我隻會提醒你們,別忘了四族所有學宮成立的初衷是什麽!”


    “斬怨求存!”一道鏗鏘之音響起。


    餘渺順著聲音看過去,是白霖雨。


    秀氣的臉頰染上冰霜,飛翹的眼尾勾著冷寒。


    這不是一個同齡少女,應有的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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