譚鄉沒太在意,繼續觀察著其他人。


    白嫋迴去之後便開始準備去萬思殿要穿的衣服,可是選來選去總覺得不符合“公主”這個身份。雖然說見的是自己國家的朝臣但肯定也免不了會來一些其他國家的暗探。如果衣著有誤的話必然會引起一些不必要的麻煩。


    “玉顏,換好了嗎?”獨孤奕在外麵問。


    “你進來吧。”白嫋說。


    獨孤奕看著地上那些試過的衣服就知道肯定是沒什麽合適的了。


    “永俟剛剛傳信迴來了,說萬思殿門口的大臣們都穿著曾經的朝服。”


    白嫋歎了口氣說。“那就更麻煩了。他們穿朝服我也得穿朝服,不然說不過去。可是我從迴皇城之後的朝服就都是男子的朝服,現在要去弄一件公主的朝服還真的挺費勁的。”


    獨孤奕突然想到了曾經楚國後帶白嫋去尚衣局看過衣服。


    “我記得咱們曾經入宮幫助楚國後安置修女的時候她是不是帶你去過尚衣局?”


    “對啊!”白嫋也記起了這件事。但新的麻煩隨之而來。“可是這皇朝陷落已經將近三年了,尚衣局連舊址都沒有了。”


    “姚都的將士們打掃戰場的時候如果遇到錦衣華服這些昂貴之物一般都會被收存起來當做戰利品。國後的朝服應該也會被收起來。我們去郡公府的私庫看看。”


    “好!”


    郡公府的私庫裏有不少屬於方都皇室的寶貝。


    獨孤奕看到一個散落在地上落滿灰塵的琉璃盞。這個和他在陸為敬密室裏看到的一樣。他將琉璃盞撿起來放到桌子上。


    “這麽貴重的琉璃盞就這麽隨意的扔在地上了,看來這私庫裏價值連城的寶貝多的是啊!”


    “多點兒也好。複國需要大量錢財,到時候把這些都拿到黑市上賣了,也省的我找人去挖礦籌錢了!”白嫋說。


    “你也不識貨!”


    白嫋看到了角落裏的一個箱子,這個箱子就是曾經楚國後給她看過裝著鳳袍的箱子。她打開箱子發現頭冠已經不見了,衣服上綴著的珍珠也被摘下來了。


    “這是……鳳袍?”


    “是,這是當年楚國後嫁過來時自己縫製的鳳袍。”


    獨孤奕看著這身有些暗淡的鳳袍說。“這衣服是用金線繡的,看肩膀上的線頭這裏以前應該是綴著珠子的。”


    “對。我見的時候這衣服上的確是綴滿了珠子。”


    “你穿這件吧!”獨孤奕很堅定的說。


    “為什麽?”


    “這件衣服最值錢的是衣服本身,那些珠子根本就不及這衣服的一隻袖子值錢。它足夠華貴,足以代表身份。”


    “可是它怎麽說也是楚國後的舊物……”


    獨孤奕迴答道:“我覺得這件衣服應該是沒什麽人見過。就算是舊物他們也不一定能認出來。何況眼下再沒什麽其他選擇了。”


    白嫋思索再三還是將這件衣服拿了出來。


    萬思殿。


    白嫋在上藝閣諸位將領的擁簇之下緩緩走來。她身上穿著的正是楚國後那件塵封已久的嫁衣。頭發盤起,上麵隻插著兩支最尋常的玉簪。


    聚集的那些大臣趕緊跪下齊聲喊道:“恭迎公主殿下!殿下千歲千歲千千歲。”


    “諸位愛卿請起,請一同入殿議事。”


    白嫋走到大殿之上的時候並沒有直接坐上龍椅,而是站在了旁邊。上藝閣的人站在了中間的一級台階上呈半圓形麵朝白嫋


    最下麵的一級是其他大臣,他們也按照自己朝服所示的官職站好了位置。


    朝臣們再次跪下向白嫋行禮。


    “諸位大人平身吧。皇城受難,本宮臨危受命。複國非一日之功亦非一人之能,本宮自知能力有限,特召諸公倉促歸都,一同商討複興方都大計。若有不妥之處,還望諸公海涵。玉顏在此謝過諸位!”白嫋說完向他們拜了拜。


    這些朝臣趕緊迴禮,就像是提前商量好了一樣一起說:“公主此舉,實為大義。我等願誓死追隨,為我方都複興大計進言出力。”


    “承蒙諸君不棄,玉顏定不負諸君所托!”白嫋說。


    說完這些話之後白嫋並沒有去坐那把龍椅,依舊在龍椅麵前站著。


    因為哪怕是臨危受命也得名正言順。


    她得讓這些朝臣心甘情願的將自己奉上這把龍椅。


    “國不可一日無君。殿下既已歸都是否該挑選合適之人繼任國主之位?”其中一個大臣說。


    “本宮已有人選,此事便不勞煩大人了。”


    “哦?此人現在何處?”那個人接著問。


    “就在這萬思殿中。”白嫋迴答。


    “此人為誰?”


    “遠在天邊近在眼前。”


    這位大臣自然也明白白嫋說的就是她自己。“不知此人可否是殿下您呢?”


    “是!”白嫋很堅定的迴答。


    此話一出全場嘩然。


    “什麽?她要自己當國主?”


    “普天之下還沒有哪個國家是女子掌權的!”


    “她繼位我們方都怕不是會變成這天下的笑話……”


    “聽聞殿下早已不是完璧之身,她和姚都國主還有獨孤家那些秘聞早已人盡皆知。讓如此之人做一國之主我們將來在他國遣使麵前都抬不起頭!”


    “我聽說公主殿下還懷了姚國主的孩子呢!她做的一切莫不是替姚國主做的!”


    “一介女流,早已嫁人生子。不想著如何相夫教子卻整日想著如何身居高位。這樣的人做國主成什麽體統,還談什麽規矩!”


    ……


    白嫋就默默地聽著他們說。


    那些不堪入耳的話王欲行聽了都覺得氣憤,他看向白嫋,白嫋的臉上好像沒什麽反應,好像這些話不是說她的。李玉竹聽了怕自己殿前失儀連忙攥緊自己的玉佩。


    獨孤奕也在觀察白嫋的反應,他知道白嫋迴來繼位肯定會遭到這些朝臣的反對。沒想到的是一開始他們說話就這樣難聽。這些話字字誅心,勝得過所有明槍暗箭。


    等到議論聲漸漸小了白嫋才再次開口。


    “諸公商論完了嗎?若商論完了可否聽玉顏說兩句呢?”


    那些大臣不再說話,他們的確想聽聽白嫋到底要說什麽。


    “我是方都唯一的公主,自小流落在外深知底層百姓生存的不幸。所以自從被找迴來的那刻起我就知道身上背負的是公主的責任。可是這公主身份還沒有做兩天,姚都便處處施壓求娶我。我知道若不嫁兩國必定有所損失,可若嫁了呢我說不定就會從流落民間變成客死他鄉了。你們是知道和親公主的命運的,但我還是去了。你們都說我深明大義為國奉獻。我入永安之後便一直在獨孤府客居,是的,他們的姚國主根本就不想見我。還有一點,因為他覺得我們方都是戰敗國,而我也不過是被送來求和的一個禮物。禮物嘛,想看看就看看,不想看就不要了。幾經輾轉我才逃離了姚都,我本想就此隱世不在過問朝堂。可試問哪一個有感情的人會眼睜睜的看著自己的家國淪陷而無動於衷!所以我便又設計再嫁姚國主,剩下的事你們也都知曉了。最後我才能站在這裏與各位攀談。至於獨孤將軍,你們也看到了,若沒有他的投靠南遊到皇城沒那麽快被奪迴來。曾經我是為了大義出嫁,如今也是為了大義坐上那把椅子!所以,同樣都是我,又有什麽不可以呢?”白嫋說。


    那位大臣接著說:“本官乃三朝老臣。殿下無論是出嫁還是歸國自然都出自大義。可就算要選皇子繼位也輪不到殿下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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