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月前,方都。陸府。


    陸為業派出去的人迴來複命說那匹殺手跑了一個並且賬本也沒有拿到。


    “是嗎?你一個一級暗衛連這點小事兒都做不好我留著你還有什麽用?”


    “屬下未完成主子交代的任務,自當以死謝罪。”


    “那你就去死吧!”


    暗衛抽出腰間都短刀,直插自己的心髒……


    人死了之後陸為業還覺得有些不解氣,對著屍體又拳打腳踢一陣才罷休。


    陸為敬進來看到這一幕也明白了事情可能沒辦成,他示意下人將屍體拖下去。


    “先別生氣,沒事的,我都能解決。”


    “兄長!人跑了,賬本也丟了。我的把柄就這麽撒出去了!萬一被人找到了那幾個人或者是賬本我勢必會背上通敵的罪名……”


    “沒事,我說了我能解決。”陸為敬安慰說。“要不是這場大雪我們此時應該已經走了,就是晚走兩天而已,別擔心。”


    “我還是有些害怕……畢竟我當年確實是送了不少北澤的勞工去修建姚都水壩和姚都示好……”


    “當年的事是我們陸家的事,隻不過正巧你是那裏的都水丞而已。這幾日你先稱病吧,剩下的交給我。”


    “兄長一個人行嗎?”


    “放心吧!”


    陸為敬的肩上此時的擔子重似千鈞。本來他已經為全家找好了退路,但是一場大雪截斷了這條路,短時間內他根本走不了了。偏偏此時方南潯又開始探查當年修建水壩的事情,這就像是一把尖刀懸在陸家人頭上,隨時能夠要了他們的命……


    就在陸為敬在想辦法的時候突然接到了傳召,方寒在宮中設宴邀請群臣赴宴。


    這種設宴的事情一向都是要經過禮部的,但是唯獨此次宴會他一點兒都不知道。而且設宴的地點也很奇怪,為什麽要在幽若殿?


    陸為敬瞥見門口隨著召令前來的還有全副武裝的士兵,看來這次宴會根本不能推辭。


    一路上陸為敬遇到了很多和他一樣的大臣被“請”來赴宴。


    幽若殿說好聽點兒是白國後寢宮,說不好聽點兒就是冷宮。大冬天的走進這個宮殿隻會讓人脊背發涼。


    方寒已經在殿內等候他們了。


    等到他們都按照方寒給他們安排的地方坐好之後宴會開始。但是他們一個個的根本不敢動筷子。他們分屬於各個派別,有忠心於方寒的、有追隨陸家的、有隻聽命於中書令或者是丞相的……他們都知道這肯定不是一次簡單的宴會,或許有人會因此丟了性命。所以他們哪還敢動筷子,心裏早就開始反思自己到底是做了哪件事被方寒抓住了把柄……


    “眾卿不必緊張,今日叫大家來就是為了商量一些小事兒。”方寒說的很平常,平常到從語氣裏找不出一絲威脅。


    “主上,還請主上先說小事為何,不然這珍饈臣實在是難以下咽……”其中一個小縣令說。


    方寒並沒有直接迴答,而是說著自己的話。“這裏是幽若殿,對我最重要的地方。這裏沒有君臣隻有知己。我在這裏從沒有說過謊,也不許任何人在這裏說謊玷汙了這個地方。所以,我希望大家也不要在此處欺騙我。”


    “是,微臣遵旨。”底下的朝臣一起說。


    “我記得張縣令是盛林郡的人是吧?”方寒問剛才的縣令。


    “是,下官曾任職盛林郡盛澤縣縣令。”


    “嗯。在皇城有落腳的地方嗎?”


    “有的。微臣在皇城有一處小院,兩畝薄田。”


    “哦!我記得你還有一位老母親,為什麽昨日派人去拜訪的時候沒見啊?”方寒問道。


    張縣令嚇得一頭冷汗,因為他昨日一整天都待在家裏根本不知道方寒派人來過!他緊張的連忙擦汗,一邊擦汗一邊磕磕絆絆的迴答:“臣……微臣……微臣前些日子迴皇城來見妻兒,獨留母親一人在盛林,誰曾想……”


    “你也不用難過了,我聽說你的那位老母親沒怎麽樣,反而安安全全的到了楚都。你不知道嗎?”


    “這……主上恕罪……”張縣令趕緊跪在地上請求方寒的原諒。因為他知道自己暗地裏請求楚都的人照顧他母親的事情方寒已經知道了。戰亂的年月裏,這樣的事情與通敵叛國無異!


    方寒端起酒杯喝了一口才不緊不慢的說:“你那老母親年紀那麽大了,怎麽經得起舟車勞頓之苦啊,你這點有些考慮不周了!”


    “主上 求主上放過我的母親,放過我的妻兒,一切罪責皆有微臣一人承擔。我母親自小照顧我沒過上什麽好日子,我妻兒跟著我也總是吃苦……求主上放了他們……”


    方寒笑了笑:“你別緊張。這都是可以理解的,我隻是希望你能夠別瞞著我,說不定我還能幫上一些什麽忙呢。畢竟方都這個樣子確實不太樂觀。起來吧。”


    “微臣叩謝主上。”


    張縣令再迴到座位上的時候已經滿身大汗。


    “吃吧,再不吃就涼了。”方寒和其他人說。


    他們表麵上微笑著應和,拿起筷子吃菜,但是心裏已經慌的一批。盤算著等到方寒問自己的時候他們該怎麽解釋。


    但是在這頓飯快要吃完了方寒沒再找過任何人。


    方寒吃飽喝足擦了擦嘴說:“我還是那句話,有什麽事兒我希望你們別瞞著我。如果你們做了什麽身不由己的事情可以來找我解釋,天黑之前,我就在這幽若殿等著大家。你們可以走了!”


    有兩個朝臣商量著沒有走,現在他們就想要向方寒說自己做的那些“身不由己”的事情。


    雖然方寒隻是叫了張縣令一個人問話,但是隻是這一個人就已經向他們說明方寒知道他們每個人暗中做的那些事情。此事說明也許既往不咎,也許會獲罪下獄。但此時若是不說……保不齊就是滿門抄斬了……


    陸為敬也留了下來。


    方寒笑了笑:“陸尚書留下來所謂何事啊?”


    “臣,有自己的身不由己。”


    “哦?誰能威脅我們陸大人呢?”


    “主上您!”


    此話一出,沒走的大臣都站在原地,不是想聽什麽八卦,而是震驚。即使他們知道陸家暗地裏確實是在和方寒對著幹。


    這一次,陸家和方寒的“矛盾”被拿到了明麵上,這些人都在看方寒,他們想知道方寒怎麽處理陸家。


    “是我啊?你可不是我的威脅呢!能威脅到我的隻有姚寒刃。”方寒微微一笑,不屑的樣子壓根兒就沒把陸為敬放在眼裏。


    “主上,您真的想要帶領方都百姓過上好日子嗎?”陸為敬質問。


    “你管得著嗎?”方寒不怒自威,襯托的陸為敬的氣勢有些弱。


    “主上!”


    “陸為敬!你知道嗎,我有時候真的覺得你精明到愚蠢。先不說別的,你真的覺得他姚寒刃是個簡單的人嗎?他入方都為質的時候我和他朝夕相處三載都看不透他,你覺得就憑幾封信他就願意相信你了?你真的覺得當年姚都是真的沒人了才不得不接他迴去繼承皇位的?你真的覺得姚都中書令敢和他對這個?我明確的告訴你,姚都以獨孤奕、顧長策、全盛名、楊嘉逸(楊子葉)和歐陽花榕為代表的後輩全都是姚寒刃一手培養起來的!那些都是他避過各都眼線一手培養起來的狼崽子!憑你的斤兩你覺得他能看得上你?”


    方寒的話真的給陸為敬提了個醒,自己能搭得上姚寒刃還全憑現在這個方都禮部尚書的職務!自己的榮譽全在方都這塊兒跳板上……


    “主上……”陸為敬有些不知道怎麽迴答。


    “哎!有時候我還挺佩服你們的。一葉障目之下就以為自己看透了全局。甚至還沾沾自喜的以為自己做了個正確無比的決定!”方寒不知道是說給誰聽的話給在場所有人一個警告:不要在暗地裏搞什麽小動作了!


    “主上,我們這麽做或許有失偏頗。但是主上您自己做的決定就一定對嗎?”陸為敬也沒什麽可藏著掖著的了,幹脆把心裏話全說了出來“當陽護城之戰您為什麽不派遣援兵?當陽失手您又為什麽不及時補救?姚都大軍一路悲傷攻克南中樞,您又是為了什麽迴撤其他三個中樞的轉運使?您知不知道各個城池之間沒了轉運使之後就會變成一座座孤島。萬一姚都想要攻城的話都沒辦法求援兵!”


    方寒站起來,走到陸為敬身邊小聲說:“你真的覺得我迴撤了所有轉運使嗎?”


    陸為敬瞪大了眼睛,十分不敢相信。


    “陸大人!我高估你了,你臉上寫著精明骨子裏透著的全是愚蠢!”


    方寒在走到門口的時候說:“天幹物燥,諸位在這裏冷靜冷靜吧。”


    門在外麵被鎖了起來,整個房間被團團圍住。沒人知道他們會被鎖到什麽時候,沒人知道方寒接下來會做什麽,他們隻能等……


    解決完了這些“找好後路”的人,接下來就是要測測那些“忠心”的人是不是真的“忠心”了。因為方寒要考慮哪些人值得被帶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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