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間的氣氛異常尷尬。金契的出現適時的打破了這裏的氛圍。


    “主上,屬下有事要報。”


    “說吧。”


    “臣觀近期皇城總賬目發現,韓都在大批收購我方都貨品。”


    “這個時候他們還在方都購進貨品?”林辭樓問道。


    “是。所采購的東西為絲綢、藥材、金銀玉器、經書、樂器等。”


    方寒也察覺到了不對勁兒:“從現在開始我,限製韓都和其他各地的貨品出入。尤其是帶有我方都本土特色的貨品,一律編號出售。”


    “看來,韓都是想要竊取我方都的文化了!”林辭樓說。


    方寒十分生氣的說:“屁大點兒個地方!史書還不如《三字經》厚,偷起東西來倒是得心應手!一塊兒飛地,以為自己是什麽大國呢?”


    “主上,要不要將派暗衛將出口貨品追迴?”金契問。


    林辭樓和方寒相互看了一眼,答案一致。


    “先不必。水運停運之後陸運也運送不了多少,先暫且讓他們高興幾日。等南方戰事一平再派兵也不遲。”


    “另外,主上。那名男子已經醒了,他說自己是萬縣公的兒子,冒死前來求援。可見當陽戰事的確不容樂觀,臣以為當馬上派兵前去支援,主上意下如何?”金契問。


    “去,那便先去當陽。”


    聽到方寒這麽迴答,林辭樓比金契更興奮。林辭樓心裏暗喜:還好方寒沒有意氣用事。


    “是,屬下這就去調兵。”


    天色漸晚。獨孤歐陽安排好一切再迴到驛站裏的時候禮官和使臣們已經吃的差不多,桌上隻剩下些殘羹剩飯和七零八落的酒杯。他吩咐他們今晚可以不拘俗禮,他們也就放鬆了下來。甚至還有兩個臉喝的像猴屁股一樣的禮官還顫巍巍的拿著酒杯相互敬酒。


    老板見獨孤歐陽過來,欠著身子走過去,陪著笑臉道:“貴人……你看著……”


    “此處所產生的所有費用都由我承擔,你們隻要負責今晚將他們送迴房間,明早辰時叫他們起床即可。”說著獨孤歐陽在腰間掏出一錠金子遞給老板“夠了嗎?”


    老板看到那錠金子之後眼睛就沒再離開過:“夠了夠了!小的必定遵從貴人吩咐,一刻鍾都不會差!”


    “我夫人吃飯了嗎?”


    “這個……小人隻顧招唿樓下的貴人了,未曾見女子下樓……”


    獨孤歐陽又拿出一袋碎銀,悄悄塞給了老板:“去準備一些飯菜送上樓去,剩下的你自留便是。”


    “小人這就去,這就去。保證讓夫人吃上本店最好的飯菜。”


    “麻煩你了,多謝。”


    獨孤歐陽走上樓去在白嫋門前猶豫了好久才過去敲了敲門:“夫人,歇息了嗎?”


    “還沒。”


    “稍後給夫人房裏送些飯菜,夫人可否開一下門。”


    白嫋走過來開了門,獨孤歐陽一時沒反應過來,還站在門口。


    看到獨孤歐陽手足無措的樣子白嫋忍不住笑了起來:“其實你可以直接進來的。”


    “我……我怕……唐突了你……”


    “飯呢?”白嫋問。


    “那個……還…還在做呢……”


    “那你進來嗎?”白嫋又問。


    “可…可以嗎?”


    白嫋將門打開,轉身迴了屋內。


    獨孤歐陽將門半掩著進了屋子。


    白嫋已經將禮服換下來疊好放在了一邊,珠釵也全都卸下來裝入了盒子。


    “趕了一天路了,不如你早點兒休息吧。”獨孤歐陽說。


    “歐陽,其實你我之間不必如此客套的。”


    “我是覺得…我有些對不起你……”


    “這不是你的錯。你我都隻不過是聽命行事而已。”


    門外傳來了敲門聲:“貴人,餐食已經準備好了,現在送進來嗎?”


    “進來吧。”


    獨孤歐陽去開門,指揮著他們將飯菜擺放到一個大桌子上。這些飯菜看上去十分精致,精致道一個盤子裏就擺放了幾口吃的。也不知道這驛站老板是不是會錯了意。獨孤歐陽的意思是準備些吃的飯送給夫人,老板好像理解為準備些飯菜給他們兩個新婚小夫妻營造情調……


    “好了,你們下去吧。多謝。”


    “貴人慢用。”


    “餓了吧?”獨孤歐陽問。


    白嫋點了點頭。


    “那你吃吧,我就不打擾了。”獨孤歐陽起身要走。


    “你也沒吃吧?一起吃吧,去一個人也吃不了這麽多。”


    獨孤歐陽轉身迴過頭正好和白嫋的眼睛對視,終於在幾秒之後他們兩個都崩不住的大笑起來。


    獨孤歐陽一邊笑一邊說:“你吃不了這些?你以為我不知道你什麽樣子啊?在上藝閣的時候你恨不得把所有人都飯都搶走!”


    “你知道就準備這些?”白嫋反問。


    “不是,我也我不知道他這菜量就這麽大點兒啊!我看他給禮官們準備的東西挺多的!”獨孤歐陽趕緊解釋,生怕白嫋有什麽誤會。


    白嫋走到桌子前,拿筷子夾起盤子裏的一塊豆腐。豆腐被夾走後盤子裏隻剩下些湯汁:“你自己看,沒了!這點兒菜都不夠我一口吃的!”她嚼了幾下之後艱難的咽下去“真難吃!”


    “難吃你不吐掉?”


    “你花錢了!我不能浪費吧!”白嫋說完就去夾另一個盤子裏的菜。


    真是個傻子!這菜本來也不是用來吃的!這就是驛站專門騙那些遊行的小俠侶的精致菜品,他們做這個菜本來也不是打算讓人頂飽的啊!菜品難吃那些小遊侶就會一直交談,交談久了便會口渴點酒。酒水的利潤可是比這菜不知道高了幾倍呢!獨孤歐陽心裏默默道。


    獨孤歐陽看著白嫋一邊嫌棄一邊艱難的下咽,覺得眼前的場景還有點兒好笑。


    “別吃了!我帶你出去吃!”獨孤歐陽搶過白嫋的筷子說道。


    白嫋的嘴已經被塞的慢慢的,一時竟然騰不出嘴來問一句“去哪兒。”隻能任由獨孤歐陽拉著她出去。


    獨孤歐陽和白嫋共騎一匹馬出了驛站,三更半夜馳騁在荒郊野嶺的人估計也就隻有他們兩個了。


    直到跑出去快半炷香的時候,白嫋才問“你帶我去哪兒?”


    “往前十裏是天水郡,那裏有夜市,帶你去吃飯。”


    姚都天水郡是類似於方都北澤一樣的富庶之地,水運通常,河道眾多。如今天下大旱隻有姚都天水郡未曾受到一點兒影響,依舊保持著往日的繁榮。此郡修建本意就是姚國主為了打造一個姚都版的北澤與方寒攀比。眼下看來天水郡的確是更勝一籌。天水郡有自己獨特的水利係統,淨化周邊大洋之水為淡水以調節郡中水位。可以說隻要姚都周邊大洋不幹涸,天水郡就永遠不會幹旱。水源問題自古就是水運河道的大患,在解決這一點上,姚國主比方寒做的好些。


    到達天水郡之後,獨孤歐陽在夜市門口取了麵具和披風戴上。


    “進夜市要帶麵具嗎?”白嫋問。


    “嗯。天水郡允許女子行商,但是行商的女子會受到男子的打壓,所以女子都會在夜市上售賣自己的貨品。最初帶麵具是為了保全女子的名聲,現在同一著裝是為了給所有人體麵,為了讓入夜市之人都玩兒的開心。希望入夜市者可拋卻男女之別,一視同仁。”獨孤歐陽迴答。


    “這裏和永安城可完全不一樣,這不會是你獨孤家的封地吧!”


    獨孤歐陽笑了笑,迴答道:“是我的封地。”


    夜市內的場景比白嫋想象中的還要熱鬧,夜市絲毫不遜色於皇城內辦的節日宴會。但是這裏更自然,更令人舒心。買賣的東西也全都是常吃常用的便民之物。


    街邊叫賣聲不絕於耳:


    “草帽、天水郡本地蘆葦草帽……”


    “蓮蓬、新鮮的蓮蓬……”


    “小掛件、平安福……”


    “方都畫本,傳奇故事,民間趣聞……”


    “絲綢、漂亮的絲綢、韓都特有青兮紋絲綢……”


    “天水郡特色烹魚……”


    白嫋覺得眼前的事物正是自己闊別已久的煙花氣。皇城裏人人高傲,沒有絲毫人情味兒。而且他們所謂的“便民之策”根本就已經脫離百姓,完全就是一些空談之策。白嫋迴頭看了看獨孤歐陽,因為天水郡的政策,獨孤歐陽在她心裏的形象再次高大了不少。她心裏默默想道:為官者當如獨孤歐陽,隻有親身經曆過百姓之艱方可體會到百姓之苦,也唯有這樣才能寫出真正的便民之策。


    “我們去吃飯吧,我知道一家做魚非常好吃。”


    “好。”


    獨孤歐陽帶著白嫋來到了街邊的一家小店,找了個角落坐下。


    一個店小二很快走到桌邊:“二位客官可有什麽忌口?”


    “並無。”


    “好的,飯菜馬上就來,二位客官稍後。”說完,店小二很快離開。


    白嫋十分不理解的問獨孤歐陽:“我們還沒點啊。”


    “天水樓的菜品不分高低貴賤,不論是誰來吃點都是一樣的東西。”


    “哦!我還是第一次艱這樣的店。”


    “這種形式也的確是天水樓獨一份兒。”


    飯菜果然很快上齊,菜品種類十分齊全,幾乎是每樣菜都盛了一些,不多不少剛好夠兩個人吃。


    “你快嚐一嚐,這是天水樓的特色。”獨孤歐陽夾起魚腹上最為肥美的一塊肉放在白嫋的碗裏。


    白嫋加起來放進嘴裏:“方都的味道?”


    “對!”獨孤歐陽又夾起了旁邊一條魚“再嚐嚐這個。”


    白嫋吃完之後覺得十分不可思議:“這是姚都的味道!可是一道菜裏怎麽會有兩個國家的不同味道?”


    “所以說這是特色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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