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個人呢?”方寒問。


    金契迴答說:“在中樞酒肆,醫師還在全力救治。”


    “馬上派太醫前往,人醒了立刻給我接迴皇城!”


    “是,屬下明白。”


    姚都,千尋塔頂層。


    鄭內侍正拿著一份天眼傳迴的密報。


    姚國主看完內心十分慌亂,連忙問鄭內侍:“獨孤老將軍呢?”


    “正在應召迴永安的路上,差不多這兩日也該到了。”


    “他已經迴來了!而且被人下毒了!目前正在府中養病!”姚國主將密信遞給鄭內侍。


    “啊?這不可能啊!”鄭內侍一字一句的看信上的字“韓都儲君行冠禮首戰,獨孤將軍應該在應戰才對!”


    “小小韓都不足為懼,讓獨孤將軍去倒是大材小用了!桌上那個是剛剛接到的戰報,韓都儲君已經在兩日前放棄首戰了!所以獨孤將軍應該是已經迴來了。”姚國主說。


    “按照首戰規矩,應戰雙方不論輸贏都要先行迴朝堂複命。難不成獨孤將軍真的被下毒了?”


    姚國主看著桌子上標注詳細的地圖:“現在這個時候,獨孤家絕對不能出事!獨孤家可是我攻克方都的關鍵一環!”


    “那屬下明日一早就去獨孤府看看。”


    “好!”


    北澤。


    方南潯在北澤城區裏閑逛。身後的人一直緊緊的跟著。


    魏武有意無意的向後看去的時候總能發現那個人:“主子,自郊外到現在那人一直跟著。要不要我去解決了他。”


    “不用,讓他跟著吧。我還怕他跟不上呢!”方南潯迴頭看了一眼。


    在不遠處,有一堆人圍著不知道在幹什麽。


    方南潯看著有些好奇:“走,我們去哪兒看看。”


    方南潯走進人群發現竟是賣水的攤位!一個青衫女子在那裏賣水!這青衫女子戴著麵紗,但是僅憑那一雙眼睛他還是認出來了這名女子就是當年在監獄裏跑了的長衫青年。


    這女子頓時讓方南潯來了興致,一個女子生於邊疆又有武藝傍身,能夠隻身一人在監獄裏逃脫,又能夠在如此幹旱時帶著那許多的水跨越千萬裏從南邊界跑到北邊界來交易……


    “姑娘,你這水怎麽賣啊?”旁邊的人紛紛問價。


    “不要錢,老伯。但是水源有限每個人隻能帶走一罐水。”青衫女子迴答。


    “真不要錢嗎?真的嗎?”


    “不要錢啊!”


    “我們都能拿嗎?”


    周圍人群一陣騷動。


    “是的。都能拿。但是為了避免混亂你們要排隊領取。”


    周圍的人趕緊一次排隊,隊伍很長,甚至已經排到了剛才方南潯所在的位置。他們都眼巴巴的望著前麵越來越少的水。


    方南潯越來越不理解這位青衫女子的做法。心裏喃喃道:這是……為了收買人心?


    方南潯也走到隊尾排了起來。正好到他的時候那些水正好發完。


    青衫女子不好意思的說:“對不起啊,今日的水已經沒有了……”


    反正本來也不是為了領水才排的隊,方南潯迴了一句:“沒關係。隻是我有些好奇啊,方都全境缺水,你這些水是從哪裏來的?”


    “這個……”


    突然,一隊士兵將魏武他們三個團團圍住。


    方南潯一直在觀察這個青衫女子,即使是現在這種時刻她也絲毫不慌。這種膽魄絕對是經曆過大事兒的人。


    青衫女子問:“各位軍爺,敢問這是什麽意思?”


    “就是你們當街發放水源?”為首的一個軍官問道。


    “不是!”


    “不是?”


    “不是我們,是我!”青衫女子不慌不忙的迴答。


    “是我們!有什麽問題嗎?”方南潯說。


    軍官皺了皺眉:“我管你是不是,在一起就是一夥兒的。把他們都給我帶走!”


    “官府抓人之前都會告知原因,我能問為什麽嗎”方南潯說。


    “好!我告訴你們。你們在全國大旱期間私自售賣來曆不明的水源。”


    方南潯笑了笑說:“沒有售賣。”


    “那更可疑了!我現在懷疑你們居心叵測!”軍官迴答。


    “我們居心叵測?你知道我們是誰嗎?”魏武上前一步說。


    “我管你是誰?”


    “好,我跟你們走!”青衫女子迴答。


    他們三個人居然被一路帶到了北澤監獄。


    “進去!”軍官催促著魏武,推了他一下。


    “你……”


    方南潯示意魏武先不要反抗。魏武這才將滿腔怒火咽了下去。


    青衫女子找了個稻草比較多的地方靠著牆坐了下去。


    方南潯坐在了青衫女子對麵,沉默良久。


    “殿下不必這麽看著我,我知道殿下想要為什麽。”青衫女子說。


    方南潯覺得眼前的這個女子越來越看不透。“哦?說來看看。”


    “殿下想問我是誰,怎麽會知道你的身份,為什麽會在這裏,又為什麽會當街發水。對吧。”


    “對!”


    “反正殿下早晚都是要知道的,我現在告訴殿下也無妨。我叫青藍,是個暗衛。你也是知道的。我家在南遊。到此處調查北澤幹旱一事。至於當街發放水源……就是為了吸引你的注意。”青衫女子說著。


    “吸引我的注意?”


    “嗯。”


    “為什麽。”


    “我已經調查清楚了北澤井水的狀況,知道那些井裏有毒那些井裏沒毒。但是以我一人之力肯定是無法接觸到郡公,或者說是根本無法將真相說出來的。所以,我得吸引你的注意啊,你說對吧,大殿下!”


    “我才剛剛查清井水的問題,你這麽快就知道了?”方南潯有些不敢相信。


    “井水的事情很好查的,若不是你被困於驛站想必也早就查清楚了。”


    青藍好像總是一副掌握全局的樣子。


    “那你覺得,我們接下來該怎麽辦?”方南潯問。


    “等他們來請你出去就好了,畢竟那劉郡公沒了陸為業在旁邊出謀劃策什麽都不是。”


    暗衛這個身份想要知道一個人的秉性或者說行蹤簡直就是輕而易舉,畢竟能養的起暗衛的人家都是非富即貴。這些貴人往往都會在暗中成立自己的情報係統。


    青藍作為一個暗衛來說是很成功的。但是新的問題就是,她是誰家的!


    “你真是暗衛?”


    “如假包換。”


    方南潯開門見山的問:“你是誰家的?”


    青藍站起來走向方南潯說:“殿下難道不知道身為暗衛就是死也不能透露主子的身份嗎?你怎麽會覺得我會告訴你呢?”說罷青藍蹲下,對著方南潯的耳朵小聲說“你家的!”


    青藍喘出的氣息全都吹向了方南潯的耳朵,耳廓上頓時感覺到一陣溫暖。她的頭發拂過方南澤臉頰。然後起身,頭發慢慢再劃出去……


    “殿下現在知道了?”青藍問。


    “知……知道了……”方南潯臉紅心跳,因為他從來沒和任何一個女子有過如此近距離的接觸。


    魏武在旁邊瞪大了眼睛。簡直不敢相信眼前這一幕。


    方南潯躁動的心還沒有停下來,劉泠就帶著人來監獄請方南潯。


    劉泠一邊緊張的擦著汗一邊說:“殿下恕罪,底下的人……有眼無珠錯抓了殿下……”


    方南潯也無意為難劉泠,但還是要嚇唬一下,讓劉泠把驛站外的守衛撤走。“郡公啊!到底是真錯抓還是有人受益我自會查明的。郡公何必如此緊張?”


    “下官不敢……此時絕非有人指使……”


    “是嗎?但我怎麽覺得我驛站的門外老有一些個探子在監視我啊?若不是受人指使有怎麽會知道我的行蹤?又怎麽會當街為難我呢?”


    劉泠擦汗的頻率更加頻繁:“殿下明鑒,驛站門口乃是下官派去保護殿下安慰的禁軍,還望殿下恕罪。”


    “既然郡公是出於對我的安全考慮,我就不再追究了。你馬上撤了那些人吧。不要在我這浪費禁軍。”


    “是,下官遵命。”


    方南潯對魏武說:“走吧,我們出去吧!”


    出了監獄之後已經是太陽西沉的時間。


    方南潯問:“青藍姑娘可有去處?”


    青藍點點頭。


    “那就好。”


    “告辭。”說著,青藍轉身要走。


    “哎!等等!”方南潯趕緊說


    “怎麽了嗎?”


    方南潯解下腰間的一塊兒玉佩遞給青藍:“北澤幹旱之事還望青藍姑娘協助我一同處理。”


    “你就不怕我以權謀私?”


    “你不會。”


    “好。”


    “明日卯時,就在北澤酒樓會麵吧。”


    “可以。”


    迴驛站的路上方南潯的思緒有些混亂。就連魏武都看出了方南潯的異常。


    “主子,您是不是對青藍姑娘有意啊?”


    “啊?”


    “屬下可從未見過主子今天這個樣子。”


    “我隻是覺得她和別的姑娘不一樣。”方南潯也不確定自己現在的感覺算不算喜歡。


    “可是主子。若青藍姑娘真的是暗衛的話,隻怕您現在的感情對你們兩個來說百害而無一利。”


    方南潯轉側頭看向為嗚嗚,那眼神仿佛再問:為什麽?


    “因為暗衛一輩子隻能活在暗處,如果出現在明麵上隻有可能是身份暴露,任務失敗。況且他們不可動情!主子應該也知道身為暗衛唯有無情無義、無牽無掛才可能在執行任務的時候不顧生死。一但動情就會有所顧慮……”


    “我知道。”


    方南潯早該想到這一點的!


    當陽城的楚玉成已經開始研究突圍的辦法了。


    夜幕漸漸降臨,一小隊士兵輕手輕腳的從當陽關旁邊的峭壁出經過。沒過多久他們就已經來到了姚楚聯盟守衛的軍營。他們麻利的抽出腰間的短刀,一下一個的劃開了守衛的脖子。


    眼看就要在這團團包圍之中開辟出一個小豁口、勝利在望的時候突然在營地周邊亮起了許多火把。火把將整個營地照亮,幾乎和白天一模一樣。


    楚都國主、顧長策和獨孤將軍在火光照耀下走了過來。


    楚都國主笑了笑說:“歐陽分析的果然沒錯,你們真的在今晚突圍了!”


    獨孤歐陽的臉上卻沒什麽喜色。因為他感覺這件事情有問題。楚玉成要是派兵突圍的話不可能隻派這麽幾個人過來。何況他們的樣子絲毫沒有計劃敗露馬上被俘的慌張,反而是一臉慷慨赴死的坦然。


    楚都國主再次說道:“你們放下手裏的刀還能夠饒你們一命!”


    天空中出現了一枚煙花信號。那幾個人相互看了一眼,似是在道別。然後紛紛舉起手裏的刀自盡而亡。


    獨孤歐陽突然明白過來什麽似的說道:“不好!快迴去!”


    等他們迴到主營地的時候才發現主營帳的帳篷全都被一把火燒了。


    “哎呦!這是什麽情況啊!我的東西還在營帳裏呢!你們快去救啊!”楚都國主看著滔天大火趕緊往自己的營帳那邊過去。


    獨孤歐陽發現一個身穿輜重營衣服的士兵正在主營滅火,趕緊把他叫過來問:“你們怎麽到這兒來了?輜重營怎麽樣?”


    “輜重營裏的糧草被全部運走……已經沒有搶救的必要了,所以我們才來搶救主營……”


    “去吧!”


    “兄長……主營已經沒救了,糧草也被洗劫一空。我們迴撤上岐城保存實力吧!”顧長策說。


    “眼下隻能如此了!”


    就在這時候,一隻信鴿飛到獨孤歐陽肩膀上。


    獨孤歐陽取下信看了看,正是楚玉成寫的——多謝歐陽兄的救命糧草!


    顧長策看了之後十分憤怒:“他這……他這就是赤裸裸的挑釁!”


    “這個方南澤我以前是真的小看他了!自他決定突圍到現在不過幾個時辰。他能在這幾個時辰裏安排出如此周密的計劃……實力絕對不在方南潯和方南漓之下!”


    “我去帶兵出戰!定然取了方南澤首級來!”顧長策憤憤的說。


    “此事日後再說。軍隊長時間的圍困已經不具備高效的作戰能力了,與其平白折兵損將倒不如休養生息。眼下先收拾東西迴撤上岐吧!”


    “好!”


    當陽城裏一片歡唿雀躍。因為他們真的在姚楚聯盟軍的輜重營裏帶迴不少糧草。就是這些糧草足以讓他們再支撐一個月的時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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