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當白嫋他們要走的時候突然中書令火急火燎的又折返迴考場,在中書令身後跟著一批全副武裝的禁衛軍。


    “封鎖考場,所有考生在原地等候檢查!”


    中書令一聲令下,禁衛軍從門口向內合圍。


    “怎麽迴事?”


    所有考生都十分茫然。


    “接到監考官舉報,詞賦測試中有考生舞弊!現所有考生配合檢查!”中書令都不待他們問就解釋說。


    “舞弊?誰啊?”


    “怎麽可能!”


    “中書大人說我們之間有人舞弊啊!”


    ……


    這些考生小聲討論。


    “各位考生稍安勿躁,本官會盡快查明真相,還各位清白!”


    中書令安撫騷動的人群。


    白嫋突然想起自己桌上那兩行詩。


    獨孤歐陽看向白嫋的方向,有些不安。


    趙捷也臉色嚴肅的迴到考場。他手裏拿著這些考生的名冊,看向了白嫋的方向。


    “現在,念到名字的考生以此出來接受檢查!”說著,趙捷將手裏的名冊遞給一個禁軍。


    禁軍首領棋中將打開名冊:“李陵!”


    李玉竹一臉懵的出來。


    “請站到這裏來。”


    李玉竹走到棋中將前麵。


    棋中將開始給李玉竹搜身。


    “幹什麽!”李玉竹有些抗拒。


    按照李家的身份,除非下獄。否則讓棋中將這樣死囚出身的人給他搜身就是對他們李家的折辱。


    “例行公務,請公子配合。”棋中將倒是沒那麽多講究。


    李玉竹厲聲道:“讓我配合也輪不到你!”


    “若公子不配合,我們隻能用自己的方法讓公子配合了!”


    李玉竹看向趙捷和中書令,他們兩個對眼前的事情無動於衷。


    “我不配合!”


    棋中將揮揮手,幾個禁軍走過去圍住李玉竹。


    “他身上還有傷,你們要幹什麽?”王欲行擋在李玉竹前麵。


    “我說了,例行公務!”


    “中將當知道什麽人該做什麽事的道理。你該知道我們忠苑是朝廷臂膀、主上喉舌!例行公務可以,換個人來!”王欲行倒是顯得比李玉竹更講道理些。


    比起身份上的折辱,白嫋現在要考慮的是搜身這件事。搜身就必然會發現她是女扮男裝。屆時在場所有人都會知道方都有個女皇子!一但他們中間有人嘴不嚴把這件事說了出去,給她帶來一係列麻煩不說,還會給方都帶來不可預估影響。


    獨孤歐陽似乎看出了白嫋的為難。方南潯也知道絕對不能讓人知道白嫋的女子身份。他們兩個都往白嫋那邊挪了挪,有意無意的將白嫋護在身後。


    “動手啊!等著我請你們嗎?”棋中將說。


    禁軍剛要動手,李玉竹也打算應戰。


    “久聞方都重文輕武。如此待我們,我們是算武將嗎?我們現在是學子!是讀書人!放眼各朝各代,沒有哪一朝哪一代會如此輕賤讀書人!今日我算是看到了,讀書人在你們眼裏竟然一文不值!”獨孤歐陽一字一頓的說。


    方南潯也站出來:“中書大人!您不管嗎?您就這麽眼睜睜的看著罪臣如此踐踏上藝閣學子的尊嚴?”


    中書令倒是看上去有些為難:“此次中測事關方都前途與科考公正性,所以必然不能馬虎。這棋中將也是一路搏殺才走到現在的位置。他搜你們身也不算折辱……”


    “此事不明,我們不會盲目配合!您也說了,此次中測事關方都前途,我們身為方都後輩定然要保全自身名聲!若搜身,請取主上召令,見到召令我們必然配合尚書大人行事!”楚玉成也站出來。


    中書令的為難一閃而過,取而代之的是十分強硬的態度:“二位皇子若也要執意阻礙本官行事,本官就不得不采取強製措施了!”


    “你可以試試!”方南潯的氣勢絲毫不弱。


    “動手!”


    “中書大人這是幹什麽!都住手!”在一旁靜候的楚國後走出來替他們解了圍。


    “參加國後。”中書令連忙行禮。禁軍齊齊跪下。


    “例行公事,多有怠慢。國後見諒。”


    “什麽公事?”


    “國後,後宮不得幹政!”中書令顯得像是占理一樣義正言辭。


    楚國後在懷裏拿出一塊玉佩說:“這道理我自然是知道的。主上剛剛去長春宮突然急火攻心昏了過去,在昏迷之前特意交代我帶著他的玉佩來主持公道。大人還要對這所謂的“正事”絕口不提嗎?還是大人覺得主上不配知道中測考場發生了什麽?”


    中書令看了看,認出了那的確是方寒的隨身玉佩:“下官不敢!”他示意了一下,禁軍收了武器,站迴原處。


    “傳主上令:封鎖考場,嚴查每處。考場學子全部禁足各苑等候盤問。”楚國後說。


    “讓他們迴去?讓他們迴去還怎麽查?”中書令有些急。


    “大人當真相信他們會舞弊?”楚國後反問。


    中書令不語。


    “就算他們真的舞弊了,你帶著這麽多人來,你能保證他們每個人對今天所見之事保密嗎?若此事被添油加醋一番流傳出去你讓他們臉麵何在?又讓方都顏麵何存?我雖深居後宮但也知大人一向思慮周全,這必然是大人為保公正的無奈之舉。既如此,放他們迴去有何不可?”


    明眼人都能看出了此事是中書令故意為難但楚國後這番話明顯是想要將中書令從“故意”轉變為“無心”,這幾句話將中書令摘了個幹淨。


    “國後說的是,是下官思慮欠佳。多謝國後提點。”


    楚國後笑笑,收起玉佩,迴了長春宮。


    中書令憋了一肚子氣迴到府邸,剛到門口就看見在門口侯著的陸為敬。


    看到中書令迴來,陸為敬趕緊迎上去:“大人,如何啊?可探到那四皇子是男是女?”


    中書令瞪了陸為敬一眼,沒好氣兒的迴答:“到底是誰告訴你說那四皇子是女子的?”


    “這……這這這……大人!這事實就擺在那裏啊!且不說四皇子和長公主從未同時出現過,您就單看那四皇子日益顯現的女子特征!她絕對是女子啊!”陸為敬解釋道。


    “你就單憑這兩點就說他是女子?做事要講真憑實據!你什麽時候拿出證據來什麽時候再說吧!”中書令甩甩袖子往院子裏走去。


    “大人!大人……”陸為敬還要說些什麽。


    “慢走不送。哼!”


    中書令門口的守衛將陸為敬攔在外麵。


    屋內。


    方寒有些焦急的等在那裏。


    “你倒是清閑,讓你體弱的國後替你拋頭露麵!”中書令說道。


    “多謝大人!”方寒倒是先行了禮。


    “你別瞞著我,我隻要一句真話,你得親口告訴我!”


    “她是!”


    能坐到中書令的位置上的人怎麽會分不出男女?


    “若她真是,你要早早想好對策了!到底是想讓她以哪個身份去見世人!”中書令提醒道。


    “是。多謝大人!”


    “你也別謝我。我們隻是偶有政見不和,我還沒有蠢到被人三兩句話就牽著鼻子走的地步。”


    “那剛剛……”


    “她的桌上確實有兩行模糊不清的詩,不過趙捷已經看過來玩,那不是她的水平能寫出來的,所以她沒作弊。我讓趙捷帶著他們的考卷來隻是想要對比一下筆跡罷了。結果那個蠢貨以為我要搜身……”中書令顯得有些生氣。“他在我身邊跟了這麽久一點兒也不機靈!好像那陸家才是他真正的主子!”


    “不管怎麽說,多謝先生大義,保全上藝閣名譽!”方寒再次拜了拜。


    “沒你大義,讓子女全都入上藝閣!你好好做你的主上,我好好的替你出謀劃策!”


    陸府。


    滿桌瓷器玉盞被摔在地上,陸為敬喘著粗氣在桌前:“那個中書令一把年紀了還是那麽分不清時勢!我給他機會他不要,寧願一輩子讓方家踩在腳底下?”


    一旁的陸為業連忙勸道:“兄長別氣。那中書大人畢竟是前朝老臣。性子執拗,認舊主也可以理解。”


    “他那是執拗嗎?他那不有病嗎?本來都要讓禁軍動手了。國後來了三言兩語就收兵了?”


    “國後來了?”


    “對!”


    陸為業滿臉擔憂:“那就不好辦了!”


    “怎麽了?她一個病秧子有什麽難辦的?”陸為敬有些不解。


    陸為業眉頭緊鎖:“難辦的當然不是她,是她背後的楚都和與她交好的後妃們背後的勢力!以前她久居深宮體弱多病,行事謀劃從來沒將她算在內。但是長公主自從迴來之後就養在她身邊,沒有任何人見過。不排除她是在遮掩什麽。現在看來我們要好好謀劃一番了!”


    陸為敬恍然大悟:“對啊!我們這個楚國後低調的讓人幾乎忘了她的存在。如今看來曾經她也有可能是在蟄伏!”


    “得馬上叫她們再去探探,看楚國後到底什麽情況!”


    陸為業快速寫了一張小紙條,走到窗邊吹了一聲口哨,不一會兒就飛來一隻信鴿。


    信鴿帶著信件來到儲秀宮。孟語嫣在宮內收到了這封信。


    ——長春宮、楚國後、長公主——


    孟語嫣接到信件之後有些煩躁:“不是!我早就告訴他長公主不在長春宮內了,還讓我探消息!我上哪兒給他找人去啊!”


    她旁邊的侍女趕緊提點:“小主慎言啊!這可不是什麽螚讓別人聽到的事兒!”


    “我說的就是啊!我明明在上次拜見楚國後的時候親眼所見那長公主根本就不在宮裏,她的別院裏空無一人。”


    孟貴妃走進來扇了孟語嫣一巴掌:“今日之事居然真的是拜你所賜!”


    “貴妃娘娘!”孟語嫣有些不知所措。“貴妃娘娘,嬪妾錯了…嬪妾錯了…娘娘息怒……”


    孟貴妃滿臉怒氣:“這就是國後及時趕到了!若是國後沒有及時趕到你有一百個腦袋也不夠砍!不但你得死,你還會連累我們孟家全族!”


    孟語嫣趕緊跪在地上:“嬪妾真的錯了……”


    “家裏送你來的時候沒有告訴過你前朝後宮不能通信嗎?你居然跟陸尚書互相通信,你不知道陸家和主上的關係嗎?你還跟他通信?是家裏人給你保護的太好了讓你看不清時事了是吧?我告訴你,你想死可以,別連累我們家!”


    ……


    上藝閣。


    趙捷已經在等著白嫋了。


    白嫋剛走到門口,還沒有碰到門就聽見屋內趙捷的聲音:“你當真出身南遊,師從林皋嗎?”


    白嫋心裏惴惴不安,但話語很堅定:“是!”


    “他就是這麽教你的?”


    “夫子所說,學生不明。還望明示……”


    “你的桌子上有那麽清楚的兩行詩,你居然沒有察覺?”


    “我……學生知錯……”


    白嫋知道無法為自己開脫。自從迴來之後她的狀態確實不好,心裏亂七八糟的雜事兒太多了。失蹤的南遊軍將、手握重權的林雲帆、從未有過的同窗之情、心懷大愛卻困於囹圄的楚國後……她迴到皇城之後遇到的每個人、每一件事都足以牽動她的心。


    “你越來越讓我失望。我甚至不知道他們為什麽非要保你迴來……”


    白嫋想要進去和趙捷解釋,就在手剛剛搭在門上的時候聽到了裏麵的聲音:“不用進來了,我想說的話說完了。”


    “可是……”


    “你迴去吧,迴去好好想想你怎麽對得起他們對你的期望。”


    隨雲軒門口。


    獨孤歐陽有些焦急的等在那裏,看到白嫋失魂落魄的迴來的樣子更加擔心,趕緊迎上去:“怎麽了?夫子罰你了?”


    看見獨孤歐陽的那一刻她有些想哭:“沒有。但是還不如罰我呢……”


    “沒事兒啊!可沒事兒!”


    “歐陽……”白嫋有些哽咽“我是不是真的很差勁啊,我是不是真的越來越差了……”


    “怎麽會!別忘了你可是我最強的對手,你怎麽會差呢!”獨孤歐陽安慰道 。


    “可是我,辜負了所有人的期待。就剛剛,有人在我的桌子上寫了兩行詩我都沒有察覺……”


    “那是別人的問題,又不是你的問題。是不懷好意的人要陷害你,你是受害者你有什麽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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