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劉,你沒事吧?”


    一開門,郝有富便撲了上去。


    看著他眼下的青黑,劉開文拍拍他的肩膀:“我能有什麽事?”


    劉陽陽和張小刀一早就出去買了早飯,搬出圓桌,擺滿了一桌子。


    吳為眼下同樣一片黑青,無精打采地吃著早飯。


    劉陽陽帶著猥瑣的眼神,目光在郝有富和吳為身上來迴巡視。


    吳為放下碗,貓兒眼衝著劉陽陽一瞪:“昨晚有個傻子,拉著我貼門聽了一晚上動靜。”


    莫開煦冷言道:“這麽傻你還看得上?”


    郝有富聽著這話,哪哪都不對:“他還看不上你呢!”


    劉開文、趙一慧和刀疤三人老神在在地吃著早飯,對幾人的唇槍舌劍視若無睹。


    耙子本來端著碗,埋頭吃著早飯,卻聽見了劉開文的聲音。


    “小耙同意我們看那些筆記,吳為、陽陽和一慧,你們盡快把筆記看一遍。”


    郝有富問道:“我呢?”


    “我們去見一個人。”


    郝有富一下反應過來,他們要去見誰,又指著莫開煦道:“那他呢?”


    劉開文沒有表情,喝下碗裏的豆漿,頭也不抬道:“鎮宅。”


    郝有富痛快了,衝著莫開煦擠眉弄眼地笑著。


    莫開煦壓根不看向他,隻側頭看了看耙子的屋門。


    劉開文走進屋裏,拿出了那副古董墨鏡,墨鏡的一條鏡腿已經讓小耙修好了。戴上墨鏡,他走出門外。


    郝有富一瞧,樂了。


    “老劉啊,戴墨鏡是很帥,可是你還沒取繃帶呢!我還以為看見了阿三哥。”


    刀疤慣來一掌拍上了他的後腦勺:“就你話多!”


    三人熟悉地在巷子裏穿梭,來到了一處平房前。


    劉開文上前敲門:“王叔。”


    門內沒有反應,郝有富在一旁輕輕一推,門就被推開了。


    劉開文心裏升起不好的預感,連忙走進屋內,隻見屋裏一片狼藉。


    “人呢?那老頭那麽橫,有誰敢惹他?”


    刀疤檢查了屋內,沒有發現血跡。


    劉開文跑出屋外,向左鄰右舍打聽王叔的下落。


    隔壁有個小年輕說半夜裏見幾個戴墨鏡的人扶著王叔上了一輛高級轎車,他還在腦補是王叔的後人發達了,迴來接他。


    “戴墨鏡的?高級轎車?不會是莫家吧,難怪莫開煦的黑手下一個沒跟來。”


    “不會!莫家沒必要帶走王叔。”


    “那他們有什麽理由要帶走王叔呢?還要栽贓在莫家身上。”


    “他們不知道莫開煦來了?”


    郝有富點點頭道:“隻有這個可能了!那我們要把這個消息傳給靈族嗎?”


    劉開文心電一轉,突然意識到他們的目的了。


    “他們原本的目的就是讓我們去找靈族。”


    郝有富摸著胡渣邪笑道:“我們將計就計?”


    三人不做停留,連忙趕往長途汽車站,登上了到雅縣的汽車。


    這邊趙一慧三人一直翻看著這些筆記,全然顧不得吃飯、休息。


    很多書冊因為時間太久變得發黃發脆,有些書頁因為受潮已經看不出原本的字跡,但還是保留下了相當多的記載。書冊從清初的記錄開始,按照年份記錄成冊,累計有幾百冊。


    趙一慧拿起第一冊看起來,這些記錄多是江都府裏的婚配算命、生子取名、商鋪開業和墓址選地之事。一冊看下來,她發現這些記錄竟然涵蓋了這一時段裏整個江都府各門各戶的人際關係和鋪子經營的信息。


    其中有處記載:“昝七女配閔八郎,合。”


    原來閔家和昝家以前是姻親關係。


    她拿起第二冊,卻發現在時間上和第一冊出現了斷層。第一冊的末尾時間是崇禎十四年,而第二冊的開頭記錄便到了康熙八年。


    她繼續往下看,第二冊幾乎全是為江都府被殺舊民的拾骨安埋之事,並記載有統計不完全的被殺家族族人姓名。


    直到幾十年後,隨著外地人的湧入,江都府才恢複了民生。這些新一代的江府人又形成了各自的人際網絡。


    “莫姓五男,入江都不過月旬,訪衛姓族人於巷陌,問昝家蜀中衛姓姻緣。”再往下,便沒有了莫姓五男的記載。


    劉陽陽抱著一本書冊,靠過來:“姨祖,你看這句話,‘勸業街商家代表共邀昝家卜算吉時’。”


    趙一慧接過劉陽陽手裏的書冊,翻看到商家老板提供的生辰信息,其中便有劉寬的姓名。往下看到了福運茶樓的信息,東家為“徐立寒”,籍貫是“南粵”。


    “我們之後重點留意這個叫‘徐立寒’的人,看看有沒有記載他的人際關係和最後去向。”


    三人在地下室裏埋頭苦讀,期間耙子送了兩次飯和水,本想也給那個帶墨鏡的人送,卻發現那人不見了。


    “趙姐姐,那個戴墨鏡的不見了。”


    趙一慧抬頭,揉了揉眼睛:“不用管他。”


    吳為在一旁補充道:“他又沒交房租和夥食費!”


    耙子站在院裏,看著天邊的火燒雲,雲後星起,大火西流。


    鳴蟬不歇,屋裏的人還在挑燈夜讀。


    此時,幾個火光擦過院牆,飛入院內。


    直到火光逼近臉前,耙子才發現那是幾個啤酒瓶,瓶口上燃著火光。


    一個黑影自耙子的屋內躥出,一腳踢飛耙子眼前的瓶子,甩出腰間繩鏈,抽向空中的幾個瓶子。


    就在耙子的幾個眨眼間,瓶子被悉數趕出小院,飛出院外。


    一陣陣犬吠聲和人的怒罵聲響起。


    “哪個死娃娃耍火?要背時!”


    “哎喲!燃起了,快點打水。”


    “水來了!”


    “你拿個漱口杯杯滅個毛啊!”


    ……


    耙子心懷歉意地聽著四鄰抱怨,看了看麵無表情的墨鏡人。


    那人收起繩鏈,一步步走向耙子。


    耙子瞳孔放大,冷汗直流,卻見那人走到麵前,伸出了手。看著那人手裏的一疊鈔票,耙子錯愕了。


    “房租、夥食費。”


    那人說完又走進耙子的屋子,消失了蹤影。


    耙子跟著進了屋,找到趙一慧,告訴她剛才發生的事情。


    趙一慧看得頭腦發脹,便招唿吳為和陽陽迴去休息,明天再看。


    下半夜,突然外邊有了動靜。


    院牆外,一個身影利落地翻過院牆,落在院中軟泥之上。


    身影走到院中,停頓數秒後,直奔對麵耙子的屋子,撬門入屋後,走到耙子房門前看了看,轉身走向後屋,視線在後屋四處搜尋著。


    見著大立櫃,僅憑他一人便輕鬆舉起,無聲地置放在一邊。蹲身摸著地上的石板,摸到石板缺口,往上提起,另一手打開腕環上的微型手電。


    一絲紫光射入地下室內,見下是一個木梯。突然,一張人臉出現在他視線內。


    張小刀滿臉帶笑,用半生不熟地英文招唿著:“好啊油,茄子!”


    那人身形一頓,放下石板,一道繩鏈擦過他頭頂,逼得他滾向一旁。


    站起來後,那人抽出匕首,猛撲向前方的身影。


    莫開煦側身一躲,給那人空出一線生機。


    那人趁機跑出後屋,推到身邊的茶櫃堵住後屋屋門,奔向前院。


    此時前院已立有三人,吳為、趙一慧和劉陽陽皆手持匕首侯在院中。


    那人不屑地一笑,正想從麵前那三人中突圍出去。


    隻見此時,院門被從外推開,幾個熟悉的身影走了進來。


    那人一見其中一人,臉上露出了猙獰的表情,迴頭便見莫開煦慢悠悠地甩著繩鞭走出屋門,墨鏡下的臉看不出任何表情。


    “你們四大族又聯手了?”


    郝有富關上門便嚷嚷著:“關門,放墨鏡!”


    一旁的男人臉上一抽,一巴掌唿上他腦門:“瞎嚷嚷什麽!這是啥好事嗎?”


    說完,他走到門口幾人前,開口問道:“瘸子,你到底是誰的人?我一直以為你是莫家的人。”


    莫開煦涼涼道:“他的確是莫家派到你身邊的人,不過,好像他另有主人。”


    瘸子笑了,腿也不瘸了,抱拳對著門前道:


    “郝爺,見諒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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