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一慧一咬牙,把手裏的東西抽出來。


    劉開文放開手,大吼著:“往後退!退到石階上去!”


    刀疤迅速拉著一旁張小刀,往後一推,又抓住前麵的郝有富往後帶。


    劉開文一邊後退,一邊注視著石函,退到鐵棺前。


    郝有富站在石階下,見石室裏沒有動靜,心裏正慶幸著沒有機關,就見石函突然向下沉去。與此同時,右邊石龕上的牌位也沉了下去。


    劉開文一直看著石函,見它沉下去後,在原處露出一個方洞,轉頭見原牌位處也露出一個方孔。


    一股黑色的液體湧上方孔,溢了出來,順著石壁流下來。


    “什麽味?”郝有富吸吸鼻子,聞到一股刺鼻的氣味,竄入喉中,帶著苦澀的味道,嗆得他咳嗽連連。


    刀疤大喊:“是腐水!快走,原路返迴!”


    郝有富一聽,跨步彎腰拾起地上的背包,轉身就跑。他的動作太大,背包碰上了鐵棺上的鈴鐺,引起一陣帶著金屬刮擦音的鈴聲。


    刺耳的聲音驚得劉開文迴頭查看。


    接著,懸在半空中的那張網上的鈴鐺也跟著響了起來,既有沉悶的迴旋聲,又有節奏的叮當聲,還夾雜著刺耳的刮擦聲。


    趙一慧站在劉開文身旁,皺眉聽著這些雜音,眼瞧著石龕裏越來越洶湧的黑水,連忙用手捂住嘴鼻。


    她轉頭看向劉開文,見他靠在鐵棺上,額上全是汗水,太陽穴凸凸地跳著,似乎在忍受著巨大的痛苦。


    她大聲喚道:“劉開文!”


    劉開文雙手用力抱住頭部,身體似站不穩一般,搖搖晃晃的。


    趙一慧抓住他的兩手臂,大吼道:“快走!”


    劉開文抬眼看向那張臉龐,使勁地眨了眨,錯開視線看到蔓延而來的黑浪,猛然把她推向石階處,自己卻往後仰去,後腦撞上了鐵棺的豎邊。


    趙一慧一個趔趄,差點撲倒在石階上,多虧張小刀一把扶住她。


    迴頭見劉開文昏迷在地,她朝著通道大喊:


    “劉開文出事了!”


    已經跑出岔道口的郝有富好像聽到了趙一慧的尖叫聲,急急刹住腳步,迅速轉身,結果卻被一道黑影大力撞開。


    “又是你!”


    他一邊咬牙切齒地抱怨,一邊追在黑影身後。


    趙一慧和張小刀已經扶起了劉開文,正打算架著他離開,卻驚見黑水已逼近腳下。


    “上棺材!”趙一慧鎮定地說道。


    兩人將劉開文推上鐵棺後,趙一慧也半趴在木棺上,張小刀則蹲跨在兩棺上。


    黑浪拍上了鐵棺,發出“滋滋”聲,黑水上浮出一串串的黑泡。


    張小刀驚道:“這玩意兒能腐蝕鐵棺!”


    趙一慧看向木棺底部,金絲楠木已經被咬蝕出一個個窟窿,隨著水位的抬升,窟窿變得越來越大。刺鼻的氣味和刺耳的噪音使得人頭疼欲裂,不知道他們還能堅持多久?


    “老劉、姨祖、刀子!”


    郝有富的聲音從門洞外傳來。


    棺材上的兩人皆驚喜地看向門洞處。


    張小刀大聲迴應:“在這裏!劉哥昏倒了!”


    話音一落,一個黑影閃到石階上。


    二人詫異地看向來人,張小刀來不及收迴臉上的表情,整個人僵住了。


    隨後趕來的才是郝有富,他一見三人困境,就要跑下石階,被前麵的背影給攔住了。


    “找死嗎?”黑影一改往日漫不經心的態度,有些暴躁地斥道:“站在這裏,接住他們。”


    “接住?”郝有富一時沒反應過來他的意思,倒是瞧見了快漫上石階的黑水。


    前麵的人伸手推著郝有富轉了一圈,轉得他莫名其妙,就要開口大罵,迴身卻看見那人手裏拿著他的背包。


    隻見那人將背包扔在鐵棺前的黑水上,飛身躍向鐵棺方向,一隻腳踏上背包借力,另一條腿直接跨上了鐵棺。


    郝有富被這身手驚得張大嘴,呐呐道:“腿長了不起啊!真是忍者神龜,哪兒都有你!”


    張小刀直麵半蹲在鐵棺上的人,嚇得“喔”了一聲,就被那人一把扯過,直接扔了出去,砸在郝有富身上。


    郝有富被飛人砸得向後倒去,兩人一起眼冒金星。


    這時,刀疤及時返迴,扶起了倒地的二人組,眼中閃過一抹驚詫,不動聲色地看著鐵棺上的黑衣人。


    趙一慧已經被熏得雙眼發紅,唿吸困難,隻見那人站在鐵棺上,彎腰向她伸出雙手。她借著他的手站起來,看到他額側筋脈凸起,突然意識到這人也沒那麽輕鬆。


    那人出其不意將她拉到身前,轉身使勁一推。


    趙一慧隻覺兩眼一花,身體騰空向上,一時失去了重心。


    刀疤及時探出上半身,一手抓住趙一慧的小腿,側身帶向自己,另一手順勢握住了她的腰際,將她平穩地立在身側。


    張小刀剛清醒,見此情景,癟癟嘴,心道:咋待遇差別就那麽大呢?


    黑水已經漫上石階,刀疤帶著三人後退至門洞處。


    郝有富擔憂地看著棺材上的兩人,急道:“怎麽辦?太遠了!”


    刀疤倒是鎮定得很,小聲反駁:“你太小看莫家人了!”


    莫延遲查看了下劉開文的傷勢,拿出一卷紗布,給他簡單地包紮了一下。處理完後,他一手架起劉開文,一手抽出腰間的白鏈射向半空中的鐵鏈。


    白鏈搭上鐵鏈,裹了好幾圈。


    莫延遲帶著劉開文騰空而起,借著白鏈,擺蕩到懸著的鐵棺下。


    郝有富和趙一慧鬆了一口氣,跑上前接住劉開文。


    就在此時,白鏈裹著的鐵鏈連同旁邊的兩根鐵鏈的一端從側壁脫落,使得鐵棺的一角傾斜下來。


    莫延遲抬頭看向鐵棺,對幾人說道:“你們快走!”


    郝有富和趙一慧同時想到什麽,急忙扶著劉開文離開。


    幾人剛走出門洞,便聽到一陣聲響,忍不住迴頭望去,見從鐵棺的一側伸出了一隻黑漆漆的手來。燭光下,黑色的彎甲變得越來越長。突然,黑手翻掌向上,貼上鐵棺,用力地抓撓,五條黑甲幾乎陷進鐵皮裏。


    莫延遲收迴白鏈,躍身攀上半空中的鐵鏈,一個翻身便蹲在了棺蓋上。他射出白鏈纏住鎮魂鈴網子一邊,自己抓住網子另一邊,翻身落下。剩下的幾根鐵鏈紛紛脫落,鐵棺在半空中滾了兩圈,被網子和白鏈裹住,還不等落地,便被莫延遲一腳踹進了腐水池中。及時收迴的白鏈尖端旋轉著點在水麵,如有生命般向上卷起,被莫延遲甩迴腳邊。


    看著黑水沒過棺蓋上的黑石,莫延遲將鐵棺連著的鐵鏈一起丟入水中。沉棺處升起巨大的水泡,一隻烏黑的手骨冒出水麵,逐漸被腐蝕成黑渣,和黑水融為了一體。


    莫延遲瀟灑地將白鏈繞在腰間,轉身見到門洞下呆愣的幾人,挑起一邊嘴角,嘲笑道:“看傻了?”


    郝有富點點黑水:“那是祖宗!”


    莫延遲一聽,陰沉道:“佛來斬佛,魔來斬魔!”盯著那雙小眯眼,他語氣忽而一轉,調笑道:“我也是你祖宗,怎麽不見你這麽關心我?”


    郝有富抹了把臉,悻悻道:“我怕被你斬了。”


    莫延遲搖搖頭,笑道:“放心!我會代表祖宗們關愛墩子的。”


    郝有富一聽,眼裏滿是驚駭。


    莫延遲走向二人中間的劉開文,伸手探向他額頭。


    “快走!把他交給我!”


    老頭已經等在石棺旁,見幾人陸續從石棺中跳出來,見到最後一個身影時,深深地看了對方一眼。


    郝有富一屁股坐在石台上,累得直喘氣,眼睛瞄到了石燈台,發現裏麵的蠟燭已經被換新了。


    趙一慧連忙對老頭說道:“堂叔,下麵已經被腐水淹沒了!”


    “嗯!”老頭點點頭,一腳將石棺棺蓋踢迴原位,“先族長曾經說過,任何人都無法抵抗曆史的洪流,保守秘密的最好方法就是沒有秘密!”


    “堂叔,你認識那個負責把東西轉移進四大監的人嗎?”


    老頭轉身看向趙一慧,點了點頭。


    “他現在在哪裏呢?”


    老頭長歎一聲:“死了。”


    “啊?”郝有富一聽,急忙問道:“什麽時候死的?”


    “就在轉移之後沒幾天,他出差公幹時,乘坐的小車翻下山穀,散落一地的屍骸幾乎無法辨認。”


    “意外?”


    老頭陰笑兩聲:“怎麽會是意外?我潛入過死掉的司機家裏,看似很平常,不過他放在門口的兩雙布鞋卻很奇怪,每隻右腳的鞋側邊緣有一處凸起,可在我檢查屍塊的時候,右腳隻有五根腳趾。”


    趙一慧明白了:“所以我外公才會讓你把四大監的東西轉移到這裏來,並堵上了連通四大監地下暗室的通道。”


    老頭點點頭,對她說道:“現在我還有最後一個任務。”


    郝有富和趙一慧異口同聲問出:“什麽任務?”


    老頭舉目望向頭頂,笑了笑:“你們快走,我隨後跟來。”


    刀疤帶著幾人朝階梯上走去,不時地迴望老人。


    莫延遲架著劉開文和老人一路走到石燈台處,突然看向老人道:“你還欠我一頓小雅菜館。”


    老人沒料到他會說起這件事,苦笑一下:“遲少,李老板早已化作死水。”


    莫延遲愣了一下,忽而也一笑,喃喃自語道:“‘他日魂飛九天外,不再迴頭望大千’。我尚在微瀾,他倒是輕鬆了!”


    老人不再言語,停下腳步,站在石燈台旁,一手撫上了貔貅的頭頂,目送著前麵高挑的背影。


    老人眼中似有淚光閃爍,低語道:“這次我送你!”


    前麵的身影腳步一滯,停頓數秒後,繼續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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