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為身材瘦弱,但非常靈活,手腳並用,速度非常快。


    “不對勁!”


    自從吳為身份暴露之後,郝有富就一直關注著他的每個舉動,可以說對吳為的了解多於這裏其他人。就像此刻,連劉開文都沒發現有什麽異常之處,郝有富卻從吳為細微的舉動中察覺出他的變化。


    “怎麽說?”


    “他的耳朵不舒服。”


    兩人見吳為到達蔓橋中部後,速度反而慢了下來,最後呆在那裏一動不動。


    “怎麽迴事?”郝有富皺起眉頭。


    “看他能不能自己調整過來。”劉開文心裏如是想著,也做好了準備,一旦吳為沒有調整過來,也隻有過去喚醒他,隻是這蔓橋能承重兩人嗎?


    吳為此刻有些精神恍惚,剛開始的時候還沒什麽感覺,他速度很快,可越靠近峽穀中部,他變得迷糊起來。峽穀底部的上升氣流與頂上細縫下沉的氣流在這裏交匯,形成一股強大的風旋,把蔓橋上的人裹在其中。蔓枝上的卷葉隨著兩股氣流而震顫著,發出低沉迴旋的聲音,像極了搖籃裏的安眠曲。吳為的聽力本身就高於正常人水平,這些刺激使得他整個人昏昏欲睡,已忘了身處百丈高空。


    “吳為!”眼見著吳為的身影開始小幅度的搖擺,郝有富心知要壞事,大聲唿喊他的名字。


    連喊數聲,見吳為仍然沒有反應,他也納悶了,這吳為不是長了雙狗耳朵嗎?


    劉開文沉聲說道:“估計那小子懸了,我過去看看。”


    “你注意點兒,我怕那小子使壞。”郝有富很不放心。


    劉開文倒是不在意:“應該不會,不然我和他都活不了。”


    劉開文也不敢把全身的重量猛然放上去,隻能借著郝有富的手嚐試著雙腳踏上蔓橋,慢慢蹲爬下去。


    “怎麽樣,老劉?”


    “應該沒問題!”


    劉開文慢慢朝著吳為移動過去,兩掌按在藤蔓上,意外發現這藤蔓真的很結實,每根蔓條的觸角緊緊抱在一起,即便被下沉的重量拉開,又會重新伸出觸角勾連。心裏踏實了,他的行動自然加快起來。


    反觀前方吳為的狀態越來越讓人迷惑,就在那裏搖頭晃腦地擺動,讓人看得心髒都揪緊了,就怕他一晃栽下去,這麽深的穀縫,可撈不起來囉。


    趙一慧和吳為都在那個區域表現出了反常的狀態,難道是那裏有什麽東西?劉開文疑惑地想著,朝著兩邊探望,隻見深黑的穀縫,沒有什麽其他特別的事物。


    抱著謹慎的原則,他凝注心神,隻把注意力放在吳為身上。下麵的熱氣和上麵的涼氣變成了一股溫熱的氣流,打著旋把他包圍住,拂在他臉上。舒適之中,他感到有些昏沉,難道是缺氧了?他腦海中警鍾大響,咬咬下唇,刺激自己清醒過來。


    他加快速度,來到吳為身後,招唿了幾聲,見他沒有反應,隻得伸出雙手,一隻拉住前麵的腳,另一隻手則拍打著吳為。


    吳為被身後的人拍醒,嚇出了一身冷汗,側頭聽見後麵是劉開文的聲音,定了定心神,朝著前方快速爬去。


    郝有富緊盯著前方兩人的行動,恨不得自己也爬過去,看看是什麽幺蛾子,又顧及到後麵兩位女同誌,隻能站在那裏幹著急,嘴裏不停喊著:“老劉,你咋迴事啊?那裏有什麽啊?”


    見著兩人終於繼續往前行進後,砸砸嘴,抱怨道:“可急死我了!”


    趙一慧也關注著橋上兩人,見著吳為的異常,便不停地唿喊,並用手電光提示他。接到吳為後,她第一時間問道:“你怎麽了?你差點就摔下去了。”


    吳為仍然心有餘悸,沒有吭聲,直接翻身進洞,又一咕嚕滑了下去。


    見後麵的劉開文緊跟著過來,趙一慧出聲提示:“小心!這裏有坡度。”


    劉開文點點頭,穩住身體,爬進洞口,和趙一慧一起探出半截身子,接應後麵的人。


    “吳為怎麽了?我一直在喊他,他沒聽見嗎?”趙一慧迴頭看著吳為悶坐在那裏,便問向劉開文。


    “那上麵聽不到你們的聲音,我也是到吳為身後叫他,他好像才聽到的。你發現沒,這個峽穀中間有一股氣流,會讓人全身放鬆?”


    “你也有這種感覺?”趙一慧倏地看向劉開文。


    “嗯,我爬到一半的時候,感覺一股暖流把我包裹住,耳朵裏聽到一種聲音,很像有人在我耳邊反複說著什麽。之後我感覺唿吸不暢,大腦開始放空。”


    “我也是,所以我不敢停頓,一口氣爬過來。”


    劉開文看著前麵的蔓橋,想著怎麽告訴那頭的郝有富注意到這點。他拿過趙一慧的手電,向著對麵發送信號。


    郝有富正拿著手電向穀底處來迴探照,就看到對麵的手電光明明暗暗地閃爍起來。他一時摸不著頭腦,這是啥意思呢?


    “是摩斯密碼”,薛芳也注意到對麵的信號,反應過來,接著念道:“b、i、e、s、h、u、i……就這些,他們在反複告訴我們這幾個字母。”


    “bieshui?啥玩意兒?”郝有富急的不行。


    “別睡!”賈晶和薛芳異口同聲道。


    “別睡?”郝有富迴頭看著蔓橋,仔細琢磨這兩字的意思,結合剛才那三人的異常之處,斷定這蔓橋中間肯定有問題,會讓人昏昏欲睡,看來一個人上這蔓橋,還有些危險啊!


    “你們兩人先上,我在你們後麵跟著。我們三個人互相有個照應,也好互相提醒一下。這蔓橋的中間有些明堂,一定要記住,千萬別睡著了!”郝有富囑咐著賈晶和薛芳。


    薛芳的腳尖剛移出石岩邊,便縮了迴來,哭訴著:“不行!太高了!”


    賈晶見狀,內心焦急,隻能勸她閉上眼,不要看下麵,隻管往前爬,那邊自有趙一慧和劉開文接應。


    郝有富皺著眉,一手拉過賈晶,對她說道:“你在前麵帶著她。我在她後麵,有事可以照顧她一下。”


    賈晶一聽,也隻能這樣了。


    賈晶大著膽子,爬上蔓橋,卻發現彎曲兩腿很費力,不得已隻能平趴在橋麵上,借助上半身的力量往前移動。


    她不時地迴頭看看薛芳的情況,隻見薛芳癱趴在蔓橋上,不敢移動。


    郝有富站在石台上,溫聲地對薛芳說:“別怕!我在你後麵呢!沒事兒!你瞧,賈晶在前麵,她一個人,可別出什麽事兒啊?”


    郝有富早就看出來,薛芳和賈晶之間的關係不一般,絕對不是才認識不久的陌生人。雖然她們兩人之間沒什麽默契,但是對互相的關心程度遠高於對他們幾個人。眼見薛芳不肯往前移動,隻能用這個辦法來激勵她。


    果然,薛芳聽到郝有富的話,抬頭看向前麵,咬著牙,開始緩慢地移動。


    郝有富籲出一口濁氣,這個辦法還算管用,打算等橋上兩人再爬出一段距離後也跟上去。


    薛芳不敢往兩邊看去,隻一個勁兒地盯緊前麵的賈晶,費力地爬著。賈晶看到薛芳在後麵跟著,也放下心,專注地朝前爬行。


    郝有富見她倆已快接近蔓橋當中,把電筒塞進嘴裏,拍拍身側的寶貝挎包,左腳原地跺了三下,嘴裏念叨:“天官賜福!”活動了下肩膀筋骨,踩上了橋端。


    這時,蔓橋下的氣流突然猛烈起來,震得蔓橋開始上下晃動。


    賈晶大唿:“薛芳,抓穩!”


    薛芳把頭埋進蔓枝中,整個人像被釘在那裏,一手牢牢抓住蔓枝,一手按住自己的挎包。


    郝有富被這變化給驚住了。怎麽迴事?剛才三個人過去時,這蔓橋可沒晃得這麽厲害。怎麽眼下賈晶和薛芳一上去,就這麽邪門呢?是橋邪門,還是人邪門?


    “快看!那是什麽?”另一頭的趙一慧指著賈晶身後,對劉開文急道。


    吳為聽出了趙一慧話裏的驚詫,心想一定是發生什麽怪事了,轉身爬上斜坡,擠出藤蔓,看向蔓橋中間。


    賈晶伸開雙手,抱著蔓橋,身體隨著蔓橋上下跌宕。在她倆身下,蔓枝上的卷葉逐漸舒張開來,竟然比人臉還大,裏麵是散發著藍色熒光的葉脈。葉子隨著氣旋左搖右擺,像是有了生命一般,拂過兩人的身體。也有那調皮的葉尖,試探地在兩人背部,輕輕拍擊著。


    兩岸的人被這異象驚得不敢出聲提醒,警惕地看著這些怪藤有沒有危險的舉動。


    郝有富收迴了腳,站在石台邊緣,彎起腰身,注意著前方的動向,準備隨時衝過去。


    “薛芳,別怕!我們繼續!”賈晶趴在橋上,埋著頭,悶聲說著,“閉上眼,別看它!我就在你前麵。”


    說罷,她把臉側向一邊,緊閉著雙眼,對著後麵說:“我往前了!你跟上!”


    她剛要移動,一旁的葉子猛然卷住了她的四肢,讓她寸步難行。掙紮中她睜開眼,隻見一片葉子從她腦側移動到麵前,葉子的六個葉尖在空中前後擺動著,像在警告她不要輕舉妄動一樣。


    她拚命地轉頭往後看去,見薛芳整個人被無數的葉片覆蓋起來。


    “薛芳!”


    郝有富已經衝上了蔓橋,上下起伏的橋麵使得他站立不穩,跌趴在橋上。他快速匍匐,朝著前麵兩人爬去。一片葉子突然橫亙在他和薛芳之間,不停抖動著舒張的葉尖,支楞在那裏。


    “這些藤子還成精了?”郝有富看著像在威脅他的葉子,腦子裏閃過無數個念頭。


    “這哪是天堂?太邪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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