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此,她沒有急著去看日記本,而是想到了剛才傅之宴與她下崖前的匆匆約定。


    有事就學布穀鳥叫。


    到崖底就是學夜鶯叫。


    她掏出空間裏的手機,查了一下布穀鳥的叫聲,聽了三遍。


    她便學著雙手擴在嘴邊,布穀布穀布穀的叫了三聲。


    一聲聲布穀迴蕩在崖底,


    也通過崖底的風兒傳到了崖上。


    聽到布穀的鳥叫聲,


    傅之宴的心又提了起來,於是,他看了眼一下探著脖子,盯著崖下的仇五虎,咪了咪眼睛,一把薅起仇五虎的衣領子:


    “如果,我們都死在崖下,你也得死!”


    仇五虎驚懼的頻頻點頭,一雙眼睛瞪大,寫滿了恐懼。


    “好,你看著這繩子,我下去看看情況。如果迴來見不到你,你晚上反正得嗝屁。”傅之宴再次恐嚇了一遍仇五虎,才順著鍾嬌剛才的繩子,噌的一聲躍下了山崖。


    仇五虎睜大眼睛,彎著身,探著腦袋,掃了眼崖下,眨眼不見的傅之宴,抹了抹額頭上的冷汗,然後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這都是什麽人啊,個個會飛簷走壁。”嚇死他了,


    果然,


    他們幾個村霸真的沒見過世麵,不知道能人啊!


    扭頭,仇五虎看著遠去勾著樹杈子的勾繩子,吞了吞唾沫,抬起來的屁股又撲通一聲坐了迴去,他?


    就他?


    能把人怎麽著?


    即便是他把這繩子給弄斷了,給解開——


    後果就是他中毒死了,還有一個後果就是人家崖底下有人沒死成,上來弄死自己!


    橫豎左右都是死!


    他不弄繩子了!


    想了想,


    仇五虎還是坐在地上踏實,所以他一動不動的盯著地麵,也沒看到身後一條長長的蟲子子朝著他爬來,然後發現有東西擋住,


    朝著他的屁股就是一嘴,


    仇五虎疼了一下,沒在意……還挪挪屁股,換了一個地方坐著,眼裏都是焦灼,小命很重要。


    他不想死翹翹!


    再說崖壁上的傅之宴,在一個小時以後,也砰的一聲跳到了地麵上,一眼就看到了鍾嬌正佇立在崖底前。


    他可是鬆了口氣。


    跳到地上,他大踏走過來,看著看了他一眼,伸手指了指地上。


    傅之宴來到鍾嬌身側,一眼就看到了地麵上的白骨,


    還有衣服皮帶什麽的。


    傅之宴愣了下,然後還沒怎麽反應,鍾嬌就把一個日記本塞到了傅之宴的手中,


    似是預料到什麽一樣,


    傅之宴隻是深深的看了眼鍾嬌,目光迴落在了日記本上,手指微微顫抖著翻開了日記本的第一頁。


    同樣的一頁,


    傅之宴也看到了龍飛鳳舞的那三個字——鍾清修,


    他認識!


    瞬間,淚水模糊了眼眶,眼尾一片通紅。


    鍾嬌扭過頭去,傲嬌的眼角也是一片猩紅,眼中霧蒙蒙的,她的心中很難過,眼睛也控製不住,但是她不想在別人麵前落淚。


    她淚窩兒硬。


    “這是咱爸?”傅之宴沉默良久,才哽咽著發出一道濃重的鼻音。


    是想到過這個結果,


    但是親眼看到又是另外一種情況,


    心理建設多好,都無法應對親情的突然失去。


    “應該是。”


    “我背他上去吧。”傅之宴想了想,就把衣服脫了下來,想把這些遺骨包迴去,這時,鍾嬌伸手攔下傅之宴:“擱在這裏吧,你背走,背哪兒去,去那個烏煙瘴氣的家?”


    傅之宴愣住了。


    鍾嬌道:


    “我在支邊的時候,見過爺爺,家在京城。”


    “明明知道妻子是不明人物假扮,還是為了自己的私欲,陪著假奶奶著演戲,此行為不忠不仁不義。”


    “假奶奶害大姑姑鍾玉曼生不如死,幾次差點兒死去。”


    “假奶奶和小姑姑害得我們家破人亡。”


    “爺爺認賊人之女鍾菲菲,也就是鍾大強的親生女兒為親生孫女,讓其享受近二十年的人生。”


    “這樣的糊塗人家,這樣是非不分的人家,這樣不忠不仁不義的家,你愛迴迴,反正我不想迴。”


    “估計他也不想迴。”鍾嬌說了一堆話,最後指了指地上的‘鍾清修’。


    畢竟鍾清修與溫淑儀也是被害者。


    傅之宴想了想,停下手,沒再執拗的去包所謂的鍾清修,而是問:“他們讓你受委屈了?”


    鍾嬌一愣,詫異的抬眼看了眼傅之宴,沒想到他會這麽問。


    但凡出生在村裏,知道自己是個大家庭,難道就一點兒也不渴望迴去嗎?


    “我不會讓自己受委屈。”


    傅之宴細長的眉眼彎下來,伸手拍了拍鍾嬌的肩:“我也不會讓你受委屈,這樣的家不迴也罷。”


    “隻要我有一口吃的,就絕不會餓著你。”


    鍾嬌挑眉:“我有錢。”她從來不缺錢。


    也不缺東西。


    但為傅之宴的熱情與坦誠所感染。


    此傅之宴倒不是像糊塗的京城鍾家人,也許和小河莊養父母有關係吧,教育得好,基因也不差。


    那個吉祥嫂的婆婆就算了。


    摳門小氣自私,精致利己。


    傅之宴笑了笑,揚了揚白淨卻指腹微糙的手道:“我也什麽也不缺。”他有手有腳,也有能力賺錢養妹妹。


    “我們就地埋了吧,到時留個標記。”鍾嬌指了指地上的一塊石頭,她已經用刀刻出字來了。上寫鍾清修三個字。


    “好。”


    也許他們的父親喜歡這個清靜的地方。


    二人把屍骨埋好,然後歇息了一陣兒,就去攀繩子,這迴無論如何,傅之宴還是讓鍾嬌先爬上去。


    然後鍾嬌同意了。


    她臨出發前,用意識讓小火鳥幫著盯著傅之宴,省得崖壁上有危險。


    剛爬了幾步,就聽到身後傳來一陣腳步聲,是崖底。


    鍾嬌一邊攀著繩子,一邊扭頭向下看,也就二層樓高的模樣,她看到崖底的草叢間突然出現了一個人。


    長頭發,長胡子,全身的衣服也是獸皮。


    活脫脫的一個野人。


    野人用一把生了鏽的砍刀,一步步的砍開草叢,一眼就看到了草叢中站著一個人,一名清瘦的年輕男人,穿著村民狀,崖壁上,還有正在一個攀爬的窈窕女人。


    噌噌噌,


    幾步躍到傅之宴身後,嗖的一聲,一把揚起手中的砍刀,朝著傅之宴的方向就砍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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