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天有三個小尾巴跟在身後,想想,渾身就不爽!


    吼吼!


    而且,


    還要,


    麵對時不時冷不丁冒出來的金小川,


    還有幾個時刻刷存在感的飯搭子?


    哦哦,


    鍾嬌感覺有點疲軟,何況現在金小川還要去城裏檢查動手術,她也要找爺爺,她可沒有時間帶孩子啊。


    孩子還是仨兒,


    最重要的還是棚子裏的人。


    就很令人頭禿!!!


    讓人頭禿的傅臨風看了眼燃著的香爐,三支沉水香正在並列的燃燒著。


    火焰明亮,


    聞起來,深沉、濃鬱,很好聞,


    讓安於浮躁,沉在靜謐。


    鍾嬌深深吸了口氣沉水香的味道,心神漸漸安寧,


    她看了眼拽著傅少君被迫遞過來的熱氣騰騰的茶杯,高舉過他頭頂……


    她偏了偏頭,不想接,一萬個不想接!


    傅少鬆又看了一眼淡然的鍾嬌,另外一個手指隨意的在掌心掐算了幾下,


    突然間,


    他心下駭然,指尖都跟著顫抖起來。


    倏的,


    他舉茶的手,猛的掙脫開二叔傅臨風的禁錮,


    另一隻手拄地,支撐著自己愴惶的站了起來,他眸光沉重而虔誠,傅少鬆重新來到鍾嬌的近前,


    撩起短了很多、露出棉絮、露出腳踝的小髒灰棉袍子,


    撲通一聲跪倒,


    接著砰一聲,


    他重重的磕了一個響頭,


    動作流暢自然,沒有一絲不情願及矯情。


    然後,這少年雙手再次恭敬的舉杯,緩緩舉過頭頂,仰起腦袋,忽閃著淩動的大眼睛,堅定道:


    “師父在上,受徒兒一拜!”


    鍾嬌更懵了。


    這孩子是抽了什麽羊角風?


    剛才是強按著被動給自己磕頭,現在主動磕頭。


    是磕上癮了麽?


    她身子微微一扭,迅速躲,連連擺手:


    “孩子,咱別這樣,你別折我壽,我還想好好的再活幾年!”


    她可受不了這樣的大拜之禮,畢竟他們倆差不了幾歲。


    噗嗤,


    傅臨風沒笑,反而重重的看了眼傅少鬆。


    他心情無喜無悲,稍稍有一點欣慰,還有點遺憾。


    表麵上看,傅良山下一任長子傅少君在做主,其實少鬆才是那個最後可以決定一切的人,這小子,有一雙極為慧利的眼睛,能洞悉世間一切。


    隻是這腿怕是好不了了。


    唉。


    畢竟幹這一行的容易五弊三缺。


    此時,


    傅良山也懵了,心裏有點五味雜陳,他沒想到最後心甘情願拜師的是傅少鬆,他家的小兒子。


    隻是小兒子懂點異術,


    但醫學相比較於老大老二來說,不是很突出。


    沒想到——


    如果不是心甘情願,沒有人左右得了老三的意誌。


    傅少君惱恨的看了三弟一眼,


    又看了眼老二傅少言。


    傅少言挑眉,看了眼老三後,不待舅舅再按自己,自己也爬起來,來到鍾嬌偏頭的另一側,撲通一聲,也跪下去。


    然後重重的磕了一個響頭。


    砰,


    再舉起茶杯,恭敬的舉過頭頂,遞向了鍾嬌。


    鍾嬌:“……”


    一個折壽不行,


    又來一個折壽的,


    天哪!


    這傅家簡直是恩將仇報,要磕死自己啊!


    自己可不想再當阿飄了!


    於是乎,


    鍾嬌一個扭身,把頭轉向了沒人的另一側。


    傅少君臉上火燒火燎的,尷尬的跪在原來的地方,不知是進是退。


    而二弟,與三弟已經堵住了鍾嬌的兩個方向,


    就剩一個方向了,他攥緊拳頭,不想跪過去,如果一跪,就永遠沒有迴頭路了,傅家以耕讀世家傳了八代。


    為人做事講究一個信字,一個誠字,一個義字。


    如果他跪了,一輩子就不能反悔。


    傅良山與傅臨風對視一眼,點點頭,上前,一左一右架起傅少君,就又給架到了鍾嬌又一次偏頭的方向。


    傅少君:“……”


    傅良山踢了傅少君的腿窩兒,


    撲通一聲,


    人跪了。


    傅臨風按了傅少君的頭。


    砰的一聲,


    重重的磕頭聲響起,而傅少君卻遲遲沒有再抬起頭,頭沉沉的磕著地。


    他知道一切已經晚了。


    “行了行了。”傅良山薅了薅磕在地上不起來的傅少君,愣是沒給薅起來。


    磕吧,虔誠一點,拜師希望就越大。


    傅臨風看著了眼都跪過磕過的三個侄子,抱拳道:


    “鍾知青,你看香點了,這祖師爺……”


    鍾嬌看了眼,三個方向跪向自己的少年,後麵是門,退無可退,他們一家已經把自己包圍了。


    嗬,


    傅家可真出息。


    “香點了,還沒燒完,你可以掐了。”他們想折她壽,沒門。


    鍾嬌直接快人快語,把傅臨風的話給堵了。


    “鍾知青,這祖師爺也敬了,如果不收徒,祖師爺會不會怪罪?”傅良山趕緊幫著上眼藥。


    鍾嬌氣得給笑了:“祖師爺正在忙,沒看見你們敬他。”


    傅臨風與傅良山麵麵相覷,還能這麽糊弄祖師爺?


    “鍾知青,你看孩子剛才磕的頭都是實實在在的,額頭上都有土……”你總不能不認吧。傅臨風已經話說到這份上了。


    是希望鍾知青收下三個侄子。


    這三個侄子偏執固執,有時候一條道走到黑,自己是二叔不假,但不是親生的二叔,他有時憂心他們太偏執,容易犯錯。


    他還是得找一個能降得住他們的人。


    目測,


    他覺得鍾知青應該可以。


    雖然年輕了一點。


    鍾嬌被收徒逼得有點有氣無力,這傅家人真是一條筋兒,收徒拜師真有那麽重要嗎?


    而且你們磕頭保證隻給我磕,沒砸死小虱子嗎?


    “要不,我給你們也磕一個實實在在的頭,還給你們,這樣就不用拜師了!”鍾嬌緩緩吐口。


    傅臨風微慌,


    傅良山微怔,這個鍾知青不按套路出牌。


    此時,傅少鬆坦言:


    “師父,術業有專攻,傅家在京城,曾自認為是醫學世家之中的前三甲;”


    “接觸恩師,方才發覺師父醫術冠絕天下,列如虹霓,世間僅有;”


    “而傅家醫術隻是地上螻蟻,不值一井,麵對師父高超醫術,我心服口服,我傅少鬆心甘情願拜在師父門下,日日聆聽師父教悔!”


    吐露完心聲,


    砰的,傅少鬆他又磕了一個頭。


    緊接著,傅少言也跟著磕頭。


    傅少君還腦袋著地磕著頭,沒起來呢。


    鍾嬌:“……”


    這孩子真是強啊!


    軸死了!


    “師父,請喝茶。”傅少鬆一手敬茶,頭又深深的磕了下去:“如果師父不同意,我們三個一直磕下去。”


    傅少言緊隨其後,又磕!


    傅少君一動不動,保持原來的磕頭姿勢。


    鍾嬌:“……”


    折壽啊,


    折壽啊!


    別再磕了。


    少年們!


    “別磕了,別磕了,再磕就把我的壽元給磕沒了。我同意了還不行?”再不收,她有一種預感,頭上的雷電已隱隱在動,蜇伏在天際,就要生劈自己了。


    到時真會折壽了!


    收個徒弟是小事,不值得老天爺來一道雷電劈人!


    她不收徒弟,


    是因為他們三個能力超群,自己不一定能駕馭得了。


    這下,


    收了三個大佬!


    頭禿!!!


    傅臨風聽到鍾嬌鬆口,淡定的撚了撚下巴。


    又掃了三侄子傅少鬆一眼,可惜天妒英才,一條腿兒說斷了就瘸了,命也命也,有時,別太強求人生。


    人生不圓滿才有奔頭兒。


    鍾嬌想了想,示意三個少年趕緊起來,她清清嗓子道:


    “拜師可以,不過,得答應我一個條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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