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


    鍾嬌熬的是稠乎乎的小米粥。


    正熬著的時候,


    張老漢的侄子,張大明,也就是天天給村裏拉水的張大明拎著鍾嬌的小桶來了:


    “鍾知青,你的水。”


    “好。”鍾嬌遞給張大明一塊錢。


    以前是鍾嬌自己去張大明那裏去取水。


    今天怎麽給送過來了?


    然後想了想,她又從地窩子裏拿出一個蘋果塞張大明手中道:


    “謝謝張大哥幫我送水,太感謝了!”


    張大明臉紅的推了推,不想要。


    因為他給他叔叔張老漢分水的時候,張老漢掰了半塊烤包子給他,還讓他以後把水送到鍾嬌的地窩子前。


    他大約能猜出來,烤包子是鍾嬌給叔叔的。


    他叔叔自從轉業後,傷了身體,連老伴兒都沒有娶,對自己更是視如己出,家裏的錢水物資,都是補貼給了他家。


    “別……客氣,以後這個點,我都給你送過來。”張大明的臉更紅了,他推拒著。


    蘋果太貴重了,有錢人家想買也沒處買去。


    他還沒有和這麽一個漂亮的姑娘,近距離的說過話。


    “收著吧。以後幫我送水就成。”


    張大明:“……”


    好吧。


    不遠處,


    陳秀英盯著這方向,啐了一口:


    “不要臉!”


    金小川也循著陳秀英的視線看到了這一幕,他不以為意,誰讓恩人漂亮的不得了呢,要不是自己牙簽太小,還可能沒影兒,自己也早想……了。


    哎,


    都怪他媽和他爸,基因不行誒。


    聽到陳秀英罵鍾嬌,他立刻老白幹上頭,噌的就站了起來,大罵:


    “你才臭不要臉?”


    陳秀英咬咬牙,狠狠剜著金小川說:


    “你罵誰呢?”


    “你罵誰,我就幫誰罵你!”


    王大芳看著這倆貨又吵起來,腦殼子嗡嗡疼。


    這陳秀英這個笨蛋又吵不過人家,還天天找事,真笨得讓人著急。


    於,王大芳就吼了一句:


    “吵吵什麽,今天晚上你們倆個和賀雙傑做飯,人家賀雙傑撿柴火去了,你倆就不能消停點兒,趕緊幹點活兒!”


    王大芳算是看出來了:


    新來的人裏,


    陳秀英又笨又白蓮,事兒多還慫。


    金小川像是得了狂犬病的豬秧子,逮誰咬誰?


    也就是賀雙傑話少事少,人也斯斯文文的,看著順眼一點。


    對了,來的那個方浩,一看油頭粉麵吊兒郎當的模樣,就不像是正經人家,還不吃餅子喝粥,等著餓他兩天,到時他聞著羊屎都是香的。


    這邊張大明揣著蘋果,紅著臉走了。


    鍾嬌耳光靈光的聽在那邊正在罵自己,是陳秀英,而且金小川又幫自己罵迴去了。


    嗬嗬,


    這金小川一吵架就上線,也挺不錯,她想笑。


    她讓小火鳥幫著自己看灶看鍋。


    小火鳥:又成夥夫了。


    每天職業都要變動好幾趟。


    之後,


    鍾嬌自己就溜溜噠噠的來到知青公共的大廚房前,公共的大廚房房是一片空地上,幾塊大石頭架起來的一口大鐵鍋,熬粥燉菜蒸幹糧。


    “誰罵我不要臉?”背地裏罵她也不行,誰讓她耳朵長的能聽到呢。


    她可不能讓自己生悶氣,氣得肝疼。


    有一句老話說得好:莫氣莫氣,生病無人替。


    她得出氣去。


    金小川配合的完美無縫,立刻伸手指著陳秀英的鼻子道:


    “是她,指名道姓罵你不要臉!”


    陳秀英氣急,啪的一聲,打掉金小川快沾上自己鼻尖的髒黑爪子,這爪子還有一股挑大糞的餘味:


    “我沒指名道姓!”


    鍾嬌抱著肩,看了眼陳秀英,長眉一挑,雙眼一咪:“那就是沒有指姓道姓的罵我咯!”


    陳秀英臉色難看:“……”


    比金小川還難纏。


    就在陳秀英發愣之際,鍾嬌上前一步,脫鞋,冷不丁的朝著陳秀英的嘴巴就唿了過去:


    “這就是罵我的代價!”


    “以後但凡我聽到,你我罵一句,我就扇你一鞋底子!”她囂張的吐著字,一字一頓,囂張又霸氣。


    金小川立刻跳著腳鼓掌:“打得好!”


    頭發上的沙土都跟著撲簇簇往下落。


    陳秀英嘴腫了,火辣辣的疼,她哇的一聲哭了,捂著嘴然後就跑了。


    鍾嬌舉著鞋子,她還沒打痛快呢,人就沒影了。


    不爽!


    像陳秀英這種背地罵人的人更可惡,陰損著呢!


    剛出來地窩子透口氣的方浩,一眼就看到鍾嬌拿著鞋底扇人,莫名雙腿一緊,這小腰精倒是威武霸氣,不過,他哥能吃得消不?


    別再有點特殊癖好?


    方浩現在莫名就開始同情他哥,


    擔心有一天,這小腰精拿著鞋底子追著他哥滿院子亂躥……


    搖搖頭,想什麽呢?


    賀雙傑剛背著拾來的柴火,一眼就看到鍾嬌拿鞋底子抽人,嘴角都跟著一抽抽。


    漂亮是漂亮,


    有錢是有錢,


    但……他感覺菊花有點吃緊。


    穿上鞋,鍾嬌看著金小川道:


    “姐有好吃的,你吃不吃?”


    金小川摳摳手指,小聲道:“隻吃好吃的?”


    不吃自己?


    她媽說彪悍的女人是老虎,尤其是打人的女人更是母老虎,而且還能吃男人!


    鍾嬌陰測測的看著金小川磨磨牙:


    “愛吃吃,不吃拉倒!”


    給你臉了!


    說完,


    她悠悠然的走迴了自己的地窩子。


    這金小川吵完架智商立刻下線了。


    看在他對自己忠心不移的份上,賞他點吃的。


    金小川想著碗底兒全是沙子的糊糊,連根野草都沒有,他家吃的至少糊糊不夠,野菜來湊呢。


    這邊糊糊不夠,沙子來湊!


    \/(tot)\/~~


    結果這粥裏除了數得清的幾顆米粒,最多的就是沙子了。


    餅子喇得他嗓子眼都磨破好幾迴了。


    但他不能訴苦,不然他媽會上火,甚至會從南城殺過來。


    金小川趕緊道:“吃吃吃!”


    然後就一路躥的跟著鍾嬌走了,像一個不安分的小尾巴似的。


    眾知青:羨慕嫉妒恨。


    鍾嬌的地窩子前,鍋裏的小米粥已經熬好 。


    她掀開鍋蓋之後,一股白色的熱氣彌漫開來。


    接著,


    金小川就看到了一鍋黃澄澄的濃稠的小米粥。


    “你碗呢?”


    再抬頭,鍾嬌就看到了金小川的殘影,也就是背影,人跑著迴去拿碗了。


    這樣也好。


    再一會兒,


    金小川捧著碗就唿哧哧的迴來了。


    而且手都洗白淨了。


    鍾嬌給他盛了粥說:“一碗不夠,接著喝,我喝不了。”


    金小川感激的點頭,喝了口小米粥,


    哇,


    這粥又香又軟又好喝。


    比在家喝的粥都好喝。


    金小川滿含熱淚的喝著小米粥。


    恩人就是恩人,以後甭說別人罵恩人,就是說恩人放的屁是臭的都不行!


    他家恩人一切都是美的香的好的。


    恩人家的虱子都是雙眼皮的!


    絕不接受反駁!


    鍾嬌進地窩子,然後拿出油紙包著的兩個烤包子,擱在金小川手邊:


    “就著這個吃!”


    濃鬱的香味。


    是肉味?


    金小川小眼睛瞪得賊大,他拿起一個金燦燦焦黃的烤包子,狠狠咬了一大口,一口油就流了出來,浸油了他的嘴角。


    嘶,好香,


    一下了咬到了舌頭,但是金小川也沒有停下。


    吃肉比疼更重要。


    羊肉肥瘦相間,軟糯香甜,還有一點胡蘿卜的香味。


    幾口,金小川就消滅了一個,感覺好久以來枯竭的肚子終於迎來甘霖般,圓滿了。


    太好吃了。


    他這輩子就沒有吃過這麽好吃的東西。


    以後,鍾嬌就是老大,他就是小跟班。


    老大指東,他絕不跑西!


    母老虎想吃了自己,幹脆啃一口自己吧,反正他也沒什麽損失,有什麽大不了的。


    想完這些,金小川鼓起胸脯子,有一股吃了烤包子就要英勇就義的大氣凜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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