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頭疼的長籲口氣:「那可是我找人幫我去奧地利訂做的……」


    「那……怎麽辦?」


    「怎麽辦?」


    周邇從未見過周時楓這麽崩潰,連連搖頭喟嘆的樣子有點好笑,又嚴肅得讓她害怕,仿佛自己真弄丟了他的心意,在接受批評。


    「錢倒是其次,蘭諾大師做完我的訂單就金盆洗手養老去了,現在滿世界溜達,我找都找不到他。我送你的戒指,世界僅此一對。周邇,你真的弄丟了?」


    「……」她沒想到那麽貴重,吞了吞口水。「啊……」


    想要解釋,周時楓已經轉過身去背對她了。


    他雙手搭在車上,垂頭的背影高大而陰翳。像一道黑黢黢的怨念……


    周邇咬了咬下唇……


    糟了,他生氣了。


    「不是的,我開玩笑的,」周邇連忙走至他身邊,將首飾盒從口袋裏拿出來。「看,在這裏呢,沒丟沒丟,我逗你的。」


    「哦,」周時楓手肘撐在車上,悠悠轉過半個身子,調笑睨她。「所以為什麽不戴?」


    迎著那熟悉的笑臉,周邇意識到自己又被誆騙了。


    「該死的老狐狸……」


    她忍不住低罵了句。


    看著她因憤恨揪緊的眉,周時楓覺得這世上最有趣的事情便是欺負她。


    怪可愛的。


    他溺笑片刻,取出首飾盒中的戒指,再次問道:「所以為什麽不戴上?」


    「誰知道你是不是裝錯了。何況,」她終究沉不住氣,「還是個尾戒。周總編你自己裝單身貴族就好了。」


    尾戒?


    周時楓這才明白小女生的心思,有點無奈,嘆自己失算。他將那戒指捏於拇指與食指間,給她看內側斜麵。


    周邇不解其意,第一反應是這傢夥不會俗氣的刻了他們的名字吧?……


    她最煩這種了!


    但想了想,還是借著昏黃的路燈燈光看清了裏麵的圖樣。


    那是一個花式手寫的英文單詞——promise.(承諾)


    單詞裏的「o」被一顆閃亮的小碎鑽代替,頗具品味。


    見小丫頭神情緩和,他拉起她的手,順勢將戒指戴到她右手小手指。


    大小剛剛好。


    隨後伸出自己右手的小拇指,與她拉勾。


    ——小拇指彼此相拉相勾,本就是許諾的方式,對應了那個『promise』。


    周邇啞然,抬眸看他,在他柔情的眼神中微愕。目光再次落迴他們勾著的手指,被其中深意溫暖。驀地了解為什麽這個指環要戴在小拇指上,一邊感動一遍羞愧。


    誤解了呢。


    周時楓悠閑的欣賞著她的表情變化,目光遇上,手指一勾,將她往自己麵前牽扯,俯身注視。


    「你這自以為是和胡思亂想的毛病到底什麽時候能改改?」


    麵對他玩味的眉眼,她嘟嘟囔囔不服氣:「本來就是……哪有送女孩子尾戒的。盡管它……不是尾戒。」


    他撇笑,直直盯著臉紅的小人兒,直到她受不住閃躲,才悠然道:「你直接問我不就好了。」


    「嗯……哦。下次會的。」


    周時楓動了動他們緊緊勾住的手指,以誠摯堅定的目光示意。


    「從此以後我們之間沒有交易了。餘下有關你的事……都是我答應你的,應當做的。」


    不是交換,是承諾。


    「這迴不會再覺得我利用你了吧?」


    一顆心柔軟,動容且脆弱。


    周邇目光落在那對簡單的圓環,驀然百感交集。


    她覺得他很好。


    很帥很男人;


    聲音好聽又溫暖;


    凝視她的樣子永遠都那麽深情和煦;


    笑起來有點壞,行事低調又神鬼莫測;


    在樓下等她的時候、道晚安的時候,甚至說教的時候……


    那個說喜歡她,不斷靠近,在她脆弱崩潰的時候給予安慰和擁抱,再忙再累也不帶給她負麵情緒的周時楓……


    她是喜歡的。


    可過分美好的事物總會讓她更清醒。


    害怕沉迷於泡影,終究什麽都沒有。


    複雜的念想閃過,她忽然覺得自己不能總盯著已經不痛不癢的舊傷口而猶疑……


    這對他不公平。


    周邇幹脆心一橫。反正都這樣了,氣勢上不能輸。


    「你要是敢騙我的話,我不保證會給你下什麽藥。」


    周時楓眉頭微皺,嘴角依然是笑:「你威脅我?」


    「沒錯。你要是騙我感情,我就毀你名聲。」


    「哦?」


    「高高在上的周總編表麵一副禁慾正直模樣,背後哄騙新人模特,以資源要挾我做金絲雀。」


    「你確定?」


    「大不了就一拍兩散,誰都別好過。」


    「嗯,繼續。」


    繼續?周邇不禁懷疑這個人有毛病。


    就這麽想聽自己如何毀掉他的?


    「在你洗髮水和潔麵乳裏加脫毛膏,讓你變禿又變醜。」


    「嗯。」


    「在你每日的咖啡裏加幾滴眼藥水,讓你慢性中毒。反正都是苦的,你也嚐不出來。」


    他揚揚眉:「還有麽?」


    「還有……」


    周邇入戲了。


    「在你的剎車上做手腳,讓你不至於出車禍而死,但瘸隻腿是可以的。要麽就傷了頸椎,下半身癱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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