開學典禮其實無比枯燥,無非就是聽聽雞湯鼓勵似的的演講,最後展望展望未來。


    直到校長念到第二天直接開始為期半個月的軍訓,昏昏欲睡的學生們頓時哀嚎不已。


    京大出名的各種稱號不少,但最為廣為人知的,還是堪稱“在十八層地獄反複錘煉”的魔鬼軍訓。


    請的全是正經軍事基地的教官不說,最後幾天還得經過各項素質考核。通過的還好,能加點兒學分。


    可要是沒通過,又得重新經曆半個月的痛苦,直到徹底考過為止。


    至於裝病請假,就更不用想。京大的附屬醫學院算是全國範圍內都排得上號的,究竟有病沒病,做個檢查就知道了。


    李秀君站在人群裏,內心感慨萬千。


    要是上輩子的自己來到京大,八成也跟這群同學們一樣,叫苦連天。現在嘛……對於即將到來的軍訓,隻剩滿滿的期待。


    迴到宿舍,就見死氣沉沉攤在桌上的秦白雪,一副命不久矣的模樣:“京大的老師們怎麽都那麽古板,隨便開張證明不就行,非得要我去醫學院開。”


    張素芬常在家幫忙幹農活,對軍訓所謂的累沒什麽概念。


    “再苦再難也沒俺在家,五點就起來割豬草,喂雞趕鴨,插秧到晚上十一點麻煩,你別老想,越想越煩。”


    天,五點就起來?


    秦白雪估摸了一番,用不可思議的眼神看著她:“你爸媽這算得上是虐待了吧,就不能多雇幾個人幫忙?”


    大小姐天真的想法,讓張素芬的話卡在喉嚨裏,幹巴巴地應了聲。


    “俺家窮,請人幫忙太貴了,俺爹娘供俺上學也不容易,剛好放假能幫忙就盡量多幫一點。”


    “秦大小姐,拜托你偶爾下凡感受下人間疾苦。”孫紅燕沒好氣地白了眼,語氣懇切:“我們都是窮人家的孩子,窮人的孩子早當家。”


    經過幾句閑聊,她也算明白了,這位秦白雪倒沒什麽壞心思,就是嘴上不愛把門。


    不知道十八年來,無意中得罪過多少人。


    女生之間的情誼,往往隻需要經過一個晚上的聊天。


    想到明天的軍訓,幾人差點興奮到徹夜漫聊,好在三點左右,李秀君及時出聲打斷,才避免了齊齊掛上黑眼圈的慘狀。


    即便是這樣,第二天樓外的口哨聲響起,她們以最快的速度梳洗完畢,跑到樓下去排隊。


    教官們怕人站得太過分散,不方便管理,直接讓她們按宿舍樓層站好,四人得以前後排在一塊。


    發放好軍訓全套服飾,就把人全趕去換衣服。


    秦白雪趁著空閑,偷偷從行李裏掏了瓶防曬霜和鞋墊:“你們要用嗎?聽說軍訓少不了站在太陽底下,半個月非得把我曬成挖煤出來的不成。”


    “這軍訓鞋也太薄了,站上一天,腳都要長滿水泡,你們也趕緊墊點東西,不然,少不了苦頭吃。”


    張素芬和孫紅燕聽罷,連忙從穿的鞋裏抽出鞋墊塞進去,胡亂往臉上、手臂塗了層防曬霜。


    從小到大就不容易被曬黑,李秀君謝過沒要,也跟著墊上鞋墊。


    直到口哨聲再度響起,趕急趕忙地衝了出去。


    “你們的水杯水壺,全部順著這條線放好,身上不要攜帶任何東西,什麽項鏈、手鏈、耳環,通通放在這個籃子裏,晚上再還給你們。凡是之後被發現,整層樓罰十個大圈。”


    原本還有些愛美的女生,偷偷戴了點飾品,聽到十個大圈,嚇得老老實實摘了下來。


    接著,教官就對他們的著裝各種挑剔:“看看你們的腰帶,係得亂七八糟我也就不說什麽了,居然還有人當成皮帶係在褲腰上,怎麽幹脆不掛自己腦門上呢?”


    “帽子能不能戴好了?歪七扭八的,跟大馬路上的街溜子有什麽區別,哪有點軍人的樣子?”


    幾乎是剛來,就狠狠給了個下馬威。


    念在還是第一天,讓這幫學生在操場上立正站了一上午,中午到食堂門口,唱了首團結就是力量,便放人吃飯去了。


    當然,這種程度的訓練對教官來說就跟小兒科似的,對學生們而言,簡直就是巨大的折磨。


    昨天還在挑剔食堂的秦白雪,頭迴覺得菜品好像也不是那麽難以接受。


    一坐下就跟個餓死鬼投胎般埋頭苦幹。


    繞是平時愛運動的孫紅燕,不停地按壓著腿:“真要命啊,那教官眼睛也太尖了,我就稍微鬆懈點,就拿著根教棍往我手掌跟大腿外側的空隙裏戳。”


    保持這麽長時間,繃得她感覺腿腳都要抽筋了。


    張素芬往饅頭裏夾幾根鹹菜,連連讚同:“俺也覺得太累了,主要是老是保持一個動作,渾身上下都感覺不得勁。”


    與其站上一整天,還不如讓她來迴挑幾大缸水。


    李秀君倒還好,暑假基本到處跑,在圖書館每天還要整理跟小山高的書籍,體力不知不覺就鍛煉起來了。


    隻是為了不脫節,笑著點點頭。


    吃完飯後頂多四十分鍾,就又得接著軍訓。


    她們草草聊了幾句,趕緊奔向宿舍的床鋪,好好睡個午覺。


    或許是因為昨晚沒睡好,要不是李秀君和孫紅燕一塊架著秦白雪下樓,她都恨不得幹脆不去了。


    比起早上吹完哨子沒多久,人就集合得差不多的情況,下午的學生們幾乎是稀稀拉拉的,打不起半點兒精神。


    教官擰著眉,滿臉不悅:“看看你們,哪有一點未來棟梁的樣子,今天念在是初犯就算了,之後誰要是到了時間還沒下來,整層樓都跟著受罰。”


    “一個人罰十圈,兩個人就是二十圈,以此類推。現在,全體向後轉,齊步跑——”


    “救命啊。”秦白雪皺得跟個苦瓜似的,小聲嘟囔:“不是說念在初犯算了嗎,怎麽轉眼就說話不算話了。”


    即便如此,也隻能苦哈哈地跟著跑圈。


    一天下來,是徹底歇了晚上開始什麽新話題的念頭,洗完澡就迅速躺在床上,恨不能睡個天昏地暗。


    管他明天訓練什麽,先睡飽了再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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