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傳書自怨自艾了片刻,就收起了情緒。


    “南邊如何?張道臨真的去了?”宋傳書問。


    呂重樓道:“去了。陳小子把龍虎山算的死死的,他在武州沒少禍害宗門聖地,對宗門聖地的想法了解頗深。這次,始於京都城山繁花對司十二出手,終於你竊龍虎氣運。這小子,成了啊。”


    宋傳書道:“你剛知道?之前他不是跟著你去過白山黑水?”


    呂重樓搖了搖頭,不無歎息的說道:“那會哪兒想過這娃娃能到今天這地步,我聽說我那半個徒弟洪小天,在武帝城被他忽悠的生不如死。”


    宋傳書撇了撇嘴,道:“你那徒弟腦袋本來就不咋地,被忽悠不是應該的?他腦子要是好使,怎麽會棄劍修槍重走前世路?”


    呂重樓白了宋傳書一眼:“我話沒說完,你急什麽急。”


    “好好,你說你說。”


    “忽悠洪小天不難,難的是,洪小天被忽悠了,還感謝他!你說,這上哪兒說理去?”


    聞言,宋傳書哈哈大笑,笑過後,歎道:“比慶芝狠,比慶芝黑,比慶芝有過之而無不及啊!”


    “可不。”


    兩個加起來快兩百歲的老頭子,肆無忌憚的在這山坳中評判著遠在武帝城的陳玄策。


    搬山猿聽的津津有味。


    劉正本和千麵門的姑娘則是麵色各異。


    倆人都猜到了,倆老家夥能當著他們倆的麵這麽聊,並不是沒拿他們兩個當外人,而是宣判了他們兩個的死刑。


    隻是,劉正本麵如死灰,千麵門的姑娘則是麵有解脫。


    一個是以智近於妖跟在大管家身旁為虎作倀且把廣陵劉家拉下了水,另一個則是以命博千麵門老幼生命。


    結果都是死,區別在於,一個為自己而活,一個為她人而爭。


    沒去管這倆人的心理波動,呂重樓問宋傳書:“按理說,你不應該這麽快動廣陵劉家的。”


    宋傳書搖頭道:“我也沒想著這麽快下手,按計劃是應該等你們那邊出結果,大管家抽調高手後再動手,奈何…”


    停頓了一下,宋傳書不無感歎的說道:“陳小子在武州下手太狠了,大管家恨不得生啖他血肉!魚餌一放下,在劉家護著劉正本的高手便被抽調走了大半,去了武州。劉家空虛,我想著趕早不趕晚,更何況,暗子出了意外,沒等我的消息,就下了毒。再不出手,劉正本能不能活都不好說。”


    “廣陵劉家啊!”呂重樓看向廣陵城的方向,感歎道:“說沒就沒了。”


    “是啊,說沒就沒了。從龍虎山出,到占據天下鹽之一二,虎踞廣陵,就這麽沒了。”


    “後麵呢?廣陵怎麽安排?”呂重樓問。


    “陳小子的意思,是讓祁家的人占了廣陵。”


    “與桃花島互為犄角之勢?”


    “嗯。九州內除了廣陵劉家這個行者據點外,咱們尋不到行者的蛛絲馬跡,陳小子懷疑,行者大概率藏身於東海。”


    “也好,祁家弟子在皇帝身邊幫了咱們不少忙,算是給他家個好處。”呂重樓點了點頭,“劉正本跟我走?”


    “嗯。送他去昆侖山。”


    宋傳書沒說具體的位置,呂重樓也沒提。


    搬山猿看著千麵門的姑娘,呲牙一笑,嚇得姑娘臉色發白。


    “對了,大管家那邊,我讓顧無衣跟著了,看看能不能順藤摸瓜再牽出來點大貨。”宋傳書笑著說道。


    “那老家夥能行?”呂重樓有些懷疑。


    “放心吧。真龍龍涎香本就是真龍煉化龍脈之氣所得,用龍涎香重塑肉身,顧老兒隻要不太張揚,與地脈相合,等閑一品發現不了他。”宋傳書對顧無衣很是放心。


    “那行,就這樣。劉正本跟我走,這小丫頭交給搬山猿。你繼續坐鎮徽州,幫著祁家入主廣陵。其他的,等陳小子那邊安排就是。”


    “好。”


    二人商定後,呂重樓對搬山猿吩咐道:“咱們承諾留著丫頭一條命,那就交給你吧。你迴武州帶上她,就一個要求,讓你的子孫後代看好她,此生不許她見到任何一個人。能行不?”


    “那必須行。”搬山猿呲著牙,“到了我那萬猿穀,她想見人也見不到。實在不行,我把她扔去春神山跟那些蛤蟆玩去。”


    呂重樓笑罵道:“你倒是想圖省事兒,春神山肯定不行,就放在萬猿穀吧,讓你的子孫看好就是。行了,走吧,路途遙遠,多注意點。”


    搬山猿一手拎著镔鐵棍,另一隻手虛握錘胸,算是告別,而後拎著千麵門的姑娘,幾個縱躍離開了山穀。


    “我走了。”呂重樓擺了擺手就要離去。


    宋傳書出聲道:“等一下,你神魂受傷了?”


    “嗯。大管家修的雲夢訣,不小心著了道。不過他也沒討到好去,被搬山猿掄了一棍子,臉上麵具都碎了。”


    就在這時,被封禁了行為能力的劉正本突然開了口:“您剛說,大人…大管家的麵具碎了?”


    他這一出聲,呂重樓和宋傳書二人快速對視一眼,而後呂重樓沉聲道:“是的,碎了。”


    劉正本沒再說話。


    呂重樓緊緊盯著劉正本,一品九天境的壓力,如山海般壓在劉正本身上。


    劉正本渾身顫抖,腰身不受控製的彎了下去。


    好一會,呂重樓才撤去了氣勢,劉正本大口的吞吐著空氣,像是溺水之人抓到了稻草一般。


    “你是聰明人。”呂重樓先給了劉正本一句評判,頓了一會,給劉正本思考的時間後,繼續說道:“活你肯定是不能活了,但廣陵劉家還沒死絕。他們死不死,在你,不在我們。考慮下吧。”


    劉正本沒有過多思考,快速開口道:“我,真不能活了?”


    “你活?怎麽對得起鎮妖司死去的人?”


    劉正本知道呂重樓這句話不假,苦笑道:“也是。那,劉家剩下的人,能善終麽?”


    “活著的,沒修行的,可以活。”呂重樓鄭重說道,“祁家,就是甲士天下第一的祁家,會給劉家人留一條活路。至於龍虎山,你不用擔心,大天師還不至於拿普通人泄恨。”


    “好,那我說!”劉正本臉上浮現了和剛剛千麵門姑娘一樣的釋然神色。


    既然活不了了,用一命換劉家延續,也算是贖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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