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江過麓州,兩岸水係發達行船頗多,以至於州城良幹去往蒙城的官道多是窮苦百姓和小行商在走。


    陳玄策帶著玄五組眾人和常飲馬,三更天的時候就已經從裴城出發。


    裴城駐守的鎮妖衛,到現在都不知道鎮妖司的天下行走來過裴城。


    他現在忙著找他的遠房親戚,州牧的小舅子。


    倒不是發現了這人失蹤,而是一大早就有一封信放在他的床頭,問他是否知曉白鹿之人入裴城,是否知曉餓刹之事,以及知府小舅子為何會用鎮妖司的名頭行事。


    遠房親戚用他的名頭行事這事兒他是知曉的,那小子的姐姐嫁入蔡府之前,家裏求到他頭上,讓他帶一帶,以後還有機會進鎮妖司謀個差事不至於餓死。


    裴城的鎮妖衛父母早亡,算是被這個遠房親戚親手養大的。恩情之下,沒辦法隻能答應了下來。


    至於心中對人家那個如花似玉含苞待放欲語還休的姐姐有沒有想法,隻有他自己知道。


    奈何,窮苦人家金鳳凰,飛入蔡府上廳堂,打那以後裴城鎮妖衛和這戶人家的來往便斷了。


    沒想到今日收到司裏密信,走的還不是往常情報傳輸的渠道,冷汗愣是就流了下來。


    先是寫好辯解的條子送了上去,而後便開始找這個遠房親戚。


    喂了魚,找是找不到了。


    看著地平線上在朝陽下高聳的城牆,陳玄策王青玄和張芻狗震驚莫名。


    王青玄歎道:“這特娘的,比京都城的城牆都高啊。”


    張芻狗接道:“高了起碼一半,皇族不管?”


    久走江湖的於小妖在一旁笑道:“京都城倒是想管,也得管得了。”


    陳玄策搖了搖頭,笑道:“京都城八百年,城牆高度是固定的,原因就不和你們說了。也不用太過於誇大吳家的能力,朝廷真要舍得本錢動手,吳家也扛不住。不動不過是權衡利弊罷了。”


    頓了下,陳玄策接著說道:“進城,吃點好的。對了老六,吳聚寶已經送進蒙城了吧?”


    “嗯,送進去了。”於小妖答道。


    “安排人,聯係顏正其供出來的暗子,下午我要進吳宅。”


    張芻狗眉頭微皺,問道:“是不是太急了?”


    陳玄策笑道:“吳家這種大世家,不能給他任何反應的時間,快刀斬亂麻,一擊斃命。要不然真鬧騰起來了,咱們幾個人在麓州,將會是寸步難行。”


    於小妖拱手告辭,帶著常飲馬策馬先入蒙城。


    有常飲馬這個水中正神在,聯絡白鹿書院在吳家的暗子會方便許多。


    這幾個人裏麵,搞這些陰私事兒,屬他於小妖最在行。


    於小妖走後,顏泰安坐在坐騎上,笑問道:“大哥,其他還有什麽安排?”


    “還真有。老三進城後你便離隊,聯絡好麓州所有的說書先生,吳家一旦拿下,我要在三天內吳家罪狀傳遍麓州!”


    顏泰安沒問吳家都有哪些罪狀,千言書生之名可不是白來的,引導民意控製輿論風向,這可是儒家吃飯的本事。


    以儒家不善征戰的修行體係能在九州占據修行一脈,靠的就是這忽悠百姓的本事。


    交代完顏泰安,陳玄策看看左右,琢磨了一下,最後看向了了凡:“老四,你一路往西,找到鎮西軍,讓他們做好準備。”


    了凡苦笑了一聲點頭答應了下來,心中則是明了,他和顏泰安過去的經曆麻杆肯定是一清二楚。


    要不然不會分配他這個在鎮西軍中給顧蠻兒當過兩年親衛的和尚去鎮西軍。


    “老五,你往西南方去,自在寺在哪兒你能找得到。用你本來麵目,以龍虎山小天師的身份拜訪。”


    張芻狗點頭後問道:“此行為何?”


    “什麽都不做,三天,你在那三天,自在寺所有內部的所有動向,我不管你用什麽手段,必須監控到。”


    張芻狗一臉苦笑,好嘛,這不動用龍虎山在自在寺的暗子,肯定是完不成了。


    沒看麻杆說,不管用什麽手段麽,八成是猜到了龍虎山在自在寺沒少藏人的事兒。


    “去吧。”


    陳玄策一聲令下,四人四騎瞬間離開隊伍,留下了陳玄策和王青玄二人。


    “老二,咱兄弟倆今日就探一探這名滿九州的蒙城!”


    陳玄策意氣風發,王青玄爽朗一笑:“好,今日咱兄弟,便進這龍潭虎穴,看看有幾兩鋒芒。”


    “幾兩鋒芒?太瞧得起吳家了。”


    騎在青牛上的王青玄覺得此次離了京都城南行之後,陳玄策相比往日裏變化極大,可謂是鋒芒皆出。


    先斬霧蛇,後滅惡刹,裴城又誅白鹿,可謂是爆裂至極。


    他也想的清楚,往日裏不論是東興去大東山還是南行壓白鹿,身旁都有大手子跟著,雖說性命無憂,但終歸是自身實力不足,夾著尾巴做人謹慎一些沒什麽不好。


    今時不同往日,陳玄策作為鎮妖司天下行走更為玄五組的負責人,如無鋒芒,這隊伍沒了主心骨,難以成事。


    更不用說,陳玄策鋒芒之下,是謹慎至極,是陰險毒辣,是下手果決不留手,是暗謀人心不留痕。


    想到這,王青玄心下疑惑,以陳玄策一直以來的做事風格,不該如此狂妄才對,遂而問道:“大哥,何出此言?”


    陳玄策笑眯眯的道:“老二,你可知九州明麵上的各方勢力,最難對付的是哪種麽?”


    “聖地?”


    陳玄策搖頭。


    “書院?”


    陳玄策還是搖頭。


    “像吳家這樣的世家?”


    陳玄策笑道:“最難對付的是讀書人,我所說的讀書人不是白鹿書院這種爭權奪利的地方,我所說的讀書人是紫竹學府出來的學子,那般以百姓生計為己任鐵骨錚錚的讀書人。”


    “這我知道,布衣宰相顧無衣嘛。”


    “儒家古往今來無人超脫,要我說能超脫的,顧無衣算一個。”


    頓了下,陳玄策接著說道:“第二難對付的是朝廷,皇權天授是為正統,統禦萬裏江山,非無德者,不可輕敵。別的先不說了,最好對付就是吳家這種看似強大的世家。”


    “怎麽說?”王青玄第一次聽說這種論調,饒有興趣的追問。


    “以利合,看似枝繁葉茂,實則是空心木頭。大樹倒了,先跑的是那群猢猻。”


    說罷,也不管王青玄是否聽得懂,駕馭白驢,一驢當先直奔蒙城。


    王青玄將陳玄策所說記在心裏,策動青牛緊隨其後。


    朝陽掛在東邊的天空上,陽光下,白驢青牛馱著兩個年輕人,進了蒙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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