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午,陳玄策在鎮妖司見到了李勾。


    許久未見,李勾非要拉著陳玄策去他家喝酒。


    拗不過李勾的熱情,陳玄策帶著陳芊芊跟著背著包袱的李勾身後,準備出門。


    恰在此時,碰到了前來找他的老領導,黃二組的百戶麻正陽。


    見到陳玄策,麻百戶眼睛一亮,隨後客客氣氣的問候:“見過天下行走。”


    李勾在旁邊看的嘖嘖稱奇,心中想著,是不是以後也得對麻杆客氣一些。


    陳玄策一臉憨厚,連忙攙扶起要行禮的麻大人,道:“麻大人,您可折煞小子了。沒有您照顧,別說什麽天下行走,小子能不能活過考察期都兩說。”


    姿態很低。


    麻百戶老臉微紅,心下卻是感歎不已。


    “玄策這謙遜的勁兒,少年人少見,怪不得能入了王大人的眼。”


    陳玄策的話,還真不是客氣。


    當初陳玄策在考察期的時候,麻百戶可沒欺負過他,更沒故意讓他去涉險,這在鎮妖司一群拿考察期的新人當炮灰的百戶裏,麻百戶可謂是大大的好人。


    要論黃二組誰對陳玄策最好,李勾第一,他麻正陽第二。


    “天下行走客氣了。”麻百戶語氣略微熟絡了些。


    “麻大人,你可別這麽叫,還是叫我玄策吧。您有什麽事兒還和以往一樣,吩咐就是。”陳玄策憨厚的迴道。


    麻百戶想了想,便說出了要說的事兒。


    “是這樣,黃二組剛出完任務迴來,雖說沒折了人,但也疲憊的緊。京都城出了個事兒,就尋思你要是有空的話,走一趟,好讓兄弟們好好休息休息。”


    他沒說是邱大人讓他來的。


    出完任務,帶著李勾他們迴來,他剛去新任指揮使邱大人的小院匯報完,就被邱大人安排了這跑腿兒的活。


    陳玄策看了看李勾,見李勾沒有阻攔的意思,對著李勾不好意思的笑了笑,而後說道:“頭兒,看來今兒是去不成了。你快迴家看看我那好大侄兒,改天我再去拜訪。”


    李勾無奈的點了點頭,他這是剛迴來,心裏想兒子想的緊,和麻百戶打了個招唿,便轉身去了馬廄。


    李勾家,在東城門外,京都外城的一處小院,騎馬要快的多。


    兩進的宅子,從外麵看起來並不起眼,占地不大,木門上的漆皮有些脫落,李勾夫人早就說要重新弄一下,被李勾攔了下來。


    財不露白。


    小院裏麵,說不上多好,收拾的井井有條,溫馨無比。


    如果有明眼人進來看,就會發現,牆角那棵寓意著富貴的榆樹,樹冠如傘蓋,不見一片枯黃。


    水井中冒著森森寒氣,秋日烈陽下,院子裏卻是一片清涼,不知裏麵放了什麽好東西。


    這院子,住著李勾的父母和妻兒。他夫人家也是一根獨苗,但他嶽父嶽母在鄉下住習慣了,不願意進城。


    好在離得不遠,逢年過節時李勾也會去看望。


    早幾年的時候,有眼熱李勾家富貴起來的親戚投奔,最近兩年卻再也不見。


    概因那些親戚吃著李勾家的,住著李勾家的,拿著李勾家的,還出去念叨李勾對他們不好,搞得新婚不久的李勾,沒少和他媳婦吵架。


    親戚們越來越過分,李勾一氣之下下了血本,請麻百戶走了一遭胭脂街杏春樓。


    當然,給他媳婦報備了,屬於奉旨逛樓子。


    第二天,神清氣爽的麻百戶在他家院子裏忙活了半天。


    自那以後,親戚們便離開了李勾家,再也不上門。


    “這錢花的很值”,李勾夫人如是說。


    正屋,拴好陰陽臉的李勾將包袱放下後,便去了後院給父母請安。


    陪著二老聊天時,李勾看到他夫人急匆匆的走了過來,手裏還拿著一張銀票。


    “當家的,打開你包袱,就見到了這個。”


    不怪李勾夫人大驚小怪,李勾有個習慣,銀子銀票從來不放在包袱裏,說是出去執行任務,說不準什麽時候就顧不上包袱,揣在懷裏,不會丟。


    接過了銀票,李勾看了一會,笑了笑,知道這是陳玄策趁他不注意的時候塞給他的。


    “這小子,做事兒越來越老道了。”


    能在二十五六歲的年紀帶一個小隊,李勾可不傻,腦子一轉就想清楚了其中的門道。


    陳玄策這額外給的銀子,有感激他往日的照顧之情,更有他家裏添丁的賀喜。


    之前賀喜給過二十兩銀子,那是當著別人麵,不好意思多給。


    “你收起來吧,玄策給的。”李勾對他夫人說道。


    李勾夫人也是聽過自家男人說過陳玄策的,收起了銀票後,張口問道:“就你說的那個,之前你們小隊的,當了天下行走的憨厚麻杆?當了天下行走這麽賺錢?你能不能當?”


    李勾老臉一沉,佯裝生氣的訓斥道:“婦道人家,瞎說什麽?你以為天下行走誰都能當?眼裏就隻有錢!趕緊做飯去,餓了。”


    他夫人不情不願的向著廚房走去,邊走邊說:“婦道人家怎麽了?沒我這婦道人家,誰給你生兒子?”


    李勾莞爾一笑,也沒多說什麽,老爹老娘也跟著笑。


    至於陳玄策哪兒來的這些銀子,之前大家不知道緣由,現在誰不知道陳玄策摸了青峰會館兩次?


    那是能耐。


    沒人背後亂說什麽,鎮妖司正式的鎮妖衛,誰手頭沒點花活?


    隻要不作奸犯科,坑普通老百姓,有能耐你掏了宰相的宅子都沒人管你。


    前提是別給人留下把柄。


    遠的不提,就現在,京都城知道鎮妖司的都在傳,某個鎮妖司的扁毛畜生私自偷了宰相宋謙家好酒至孝飲,被白鹿書院抓住了把柄。


    後果就是,被鎮妖司下了大獄,從而懷恨在心,前夜叛出了鎮妖司。


    傳的有鼻子有眼的,有說鎮妖司私養妖物被反噬,有說鎮妖司明麵上鎮妖,暗地裏與妖合作。


    當然,後一種說法都是悄悄在說。


    實在是不敢明麵上說,怕被腰上掛著銅錢的人找上門。


    李勾他爹坐在椅子上對著李勾說道:“你總出門,家裏都是你媳婦操持,對她好點。”


    李勾點了點頭:“知道了,不說這事兒,爹,天冷了,明兒我再去給你抓點藥,省的過些日子又咳嗽。”


    他爹笑了笑,說道:“行了,我和你娘不用你操心,你媳婦早就買好了。快去看看我大孫兒,這會該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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