飲馬河是徽州內僅次於烏篷江的水係,得名飲馬,概因北岸流經一處山穀。


    山穀占地廣博,土質特殊,種不活莊稼,野草倒是豐盛的緊。


    此地每年可供大梁戰馬五千匹,得名萬馬穀。


    穀中馬場自河中取水,故而此河得名飲馬河。


    日上中天,秋風掃江,揚帆的陳玄策伸手抓住一棵飛過來的枯草,知道這是要到萬馬穀了。


    “呂叔,前麵快到萬馬穀了,歇一歇?”


    呂重樓的聲音自船艙內傳出:“不歇了,往前五十裏就是妖鬼所在之地,早去早省事兒。”


    陳玄策想了想,又問道:“呂叔,妖鬼所處之地距離萬馬穀這麽近,您說是不是有什麽圖謀?”


    “有什麽圖謀?白鹿書院不會毀了萬馬穀的,儒家要坐這天下,就不會讓大梁之外的人入主,佛國也好,蒙古也罷,沒人會拿他儒家當迴事兒。”呂重樓笑著說道。


    鬆手,枯草飄落水麵。


    陳玄策是揚帆煩了,一上午啥都沒幹,尋思著找個借口歇一會,好給呂重樓說一聲調個船夫過來,這樣他也好有時間背道經。


    小算盤打的極好,沒奏效。


    呂重樓的聲音傳了過來:“揚帆就不能站樁了?”


    得,陳玄策取出驚龍槍,左手揚帆,右手持槍。


    “槍之一道,不如劍繁,不如刀猛,但論亂戰搏殺,唯有槍,最適橫掃千軍一往無前!你修行之後,戰多為單人,須知生死搏殺,不會有人和你一對一。任何環境,任何情況,都要做到槍不離手,槍之一道,方可得成!”


    陳玄策聽進耳中,心中認同。


    船艙中的呂重樓繼續說道:“等赦封大典結束後,慶芝要是不給你安排別的事兒,你去鎮北城呆一個月,兩軍陣前見一見生死。”


    陳玄策迴了個“是”,並沒有問為什麽。


    兩軍陣前見生死,胸中殺意方可成。


    船行搖晃,風帆需時時調整,他盡力的維持手中驚隻槍隻指著一個方向。


    又走了兩個多時辰,得益於陳玄策揚帆越來越熟練,行進了近五十裏。


    呂重樓走出船艙,看向前方飲馬河轉彎激流處,而後從船上飛出,返迴時手裏拎著一隻車輪大小的老龜。


    “長壽龜妖,六十年道行,有稀薄漓龍血脈,身無怨氣,可鎮,可不鎮。”


    鎮妖圖錄浮現了信息。


    呂重樓將瑟瑟發抖的老龜扔在陳玄策腳下,說道:“陳小子,停船。你拿水印試試,赦封它為臨時水神,看看能控多遠水脈。”


    陳玄策麻溜的收起了驚龍槍,鬆開風帆,取出了水印。


    蹲下身子,將水印放在老龜背上,看著龜甲上繁複的紋路,陳玄策福至心靈,法力灌注到水印之中,心中默念了一個“陣”字。


    水印流轉,化作藍色水線,沿著龜甲的紋路流動。


    片刻,朦朦淡藍水光自老龜身上散發,籠罩了三丈之地,而後收迴到老龜的龜甲之上,水印再次凝結。


    陳玄策訕笑著說道:“呂叔,好像不行啊,就三丈。”


    呂重樓沒好氣的罵道:“誰告訴你三丈的?不學無術。”


    老龜口吐人言,慢騰騰的說道:“這位大人,可控三裏水脈!”


    陳玄策驚到了,一丈一裏?


    呂重樓看向老龜,說道:“這造化能不能接得住,就看你有沒有用了,感知下三裏水道怨氣最重的地方。”


    老龜不明所以,問道:“大人,何為怨氣?”


    呂重樓看著它,也不答話。


    老龜自問自答:“是水中骸骨多的地方嗎?”


    呂重樓點了點頭。


    “大人,不用探查,那地兒我知道,過了前麵急彎後,河水正中處,水深七丈,有兩個天然旋渦。一進一出,玄妙異常。”


    呂重樓疑惑的看著老龜,就聽老龜繼續慢騰騰的說:“那地兒水流詭異,水族少去。我上次睡醒之後,發現那倆旋渦,一個噴出人骨,一個吞入。”


    呂重樓問道:“你上次什麽時候醒的?睡了多久?”


    老龜的眼睛轉了轉,好像在看龜殼上的紋路,等了好一會才迴答:“三年前睡的,二十多天前醒的。”


    好家夥,原來是在看紋路算時間。


    “陳小子,水印收了吧。”呂重樓對著陳玄策吩咐道,等陳玄策收起水印之後,呂重樓問老龜:“你活了多久?可曾為惡?”


    這次老龜的眼睛轉的飛起,又是過了好久。


    “四百歲上下吧,具體不記得了。沒做過惡,平時就是睡覺,睡醒了就吃點魚,吃飽了接著睡,睡了差不多有三百四十多年。”


    這一番話,呂重樓聽樂了,這老龜倒是有趣,活了四百年愣是睡了三百多年。


    “行吧,看在你沒做過惡的份上,剛剛的神位你就留著吧,一會遊迴你的龜窩,好生修行。醒著的時候,多幫襯過往行船,對你修行有幫助。去吧。”說完,呂重樓揮了揮手。


    那老龜對著呂重樓點了下頭,張口慢騰騰的道謝:“謝大人大……”


    沒能謝完,聽的累得慌的呂重樓一腳把它踢了出去,風中傳來顫巍巍的“恩”字。


    踢走了老龜,呂重樓對著陳玄策問道:“剛那神位,你給的是臨時的還是永久的?”


    陳玄策想了想,迴道:“呂叔,是永久的,龜甲成陣。雖然沒有氣運灌注,但我估摸著也就一兩年,那老龜自己就能凝聚水印借用氣運,到時候能差不多能管十裏水脈。”


    “這麽強?便宜那老王八了,早知如此,怎麽也得讓它弄點好東西孝敬咱。。”


    陳玄策憋笑憋的很痛苦,見過雁過拔毛的,龜過留蛋的他是第一次見,他琢磨著呂重樓八成是要學老韓欺負黑老七那樣,想讓老龜弄點新鮮魚獲。


    見他表情怪異,呂重樓一想就知道怎麽迴事兒,笑罵道:“你當我是雁過拔毛之人?”而後解釋道:“老龜名為長壽龜,九州已經不多了,百年褪掉拇指大一甲片,是司裏麵鬼婆婆煉續命丹的主藥、”


    這是九州奇聞錄裏沒有記載過的,陳玄策琢磨著這續命丹也是鎮妖司獨有的好玩意。


    見陳玄策一臉肉疼的模樣,呂重樓哪兒還不知道他在想什麽,笑罵道:“你就別惦記它了,結個善緣,說不準哪天用得上,再者說,隻有褪下去的有用,身上的沒用。”


    陳玄策憨厚的大臉,難得見到一抹紅色。


    剛他確實在琢磨要不要把那老龜弄迴來,龜肉燉湯,龜甲送給鬼婆婆。


    “走吧,帶你去看看什麽叫白骨盈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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