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十二一句話,給足了張芻狗作為男人的麵子。


    “千麵門,割麵做人皮麵具,百年前因在徽州北地作惡,被鎮妖司聯合司家剿滅,煉製麵具之法不知所終。此法所煉麵具,除了極其逼真外,並無任何其他功效。玄奧之處在於,經此法煉製的麵具可存十年,並且上無怨氣,一品也不可查。”


    張芻狗心下了然,笑道:“吾不及夫人多矣。”


    “千麵門之人,換麵之後,或藏於市井,或居於廟堂,或潛入聖地,攪風攪雨,禍亂不小,其後恐有更大的勢力!夫君,要不要提醒下天下行走和呂長老?”


    張芻狗坐在車轅上,雙眼微眯,聲音略微低沉:“我入鎮妖司,終要迴龍虎。”


    司十二沒有迴話,過了好一會,張芻狗才接著說道:“以後你是張家的媳婦,別再幫著司家試探了。”


    未等司十二辯解,張芻狗笑嗬嗬的說了句:“有也好,沒有也罷,一會你讓那馬夫迴司家吧,龍虎山的媳婦還用不到娘家出人護著!”


    在車轅上平舉驚龍槍的陳玄策,並不知道後麵車廂的對話。


    如果知道,也不會奇怪。


    張芻狗這隻鷹,他有的是時間來熬。


    車廂裏老呂在做什麽,他也沒關心,專心致誌的體悟著槍樁之妙。


    呂重樓一柄鋼槍闖九州這麽多年都沒折過,一個周猴子而已,問題不大。


    中午歇息的時候,呂重樓從車廂中走了出來,手中拎著個麵色蒼白精神萎靡的俊俏少年,好看的眼睛中,有著對死亡的恐懼。


    這少年就是褪去麵具的周猴子,這一上午,他經曆了人間大恐怖,


    該吐的都吐幹淨了,接下來是什麽安排,他一清二楚。


    出了車廂,呂重樓對著司家的車夫說道:“你,過來。”


    車夫趕忙跑了過來,恭敬中帶著小心翼翼,問道:“呂長老,您吩咐。”


    呂重樓隨手把說不出話來的周猴子遞給了車夫,車夫一臉茫然的接了過來,問道:“呂長老,這是?”


    “帶去旁邊樹林,殺了。”


    車夫還要繼續演,呂重樓看了他一眼,說道:“弄死了你就迴司家,給司白首說下,送新媳婦送到這就行了!”


    車夫麵色為之一變,不由自主的看向了跟在張芻狗身側的司十二,見司十二點了點頭,這才對著呂重樓彎腰行禮,而後提著‘周猴子’縱身躍到了樹林中消失不見。


    車夫走後,呂重樓沒有去管臉色不太好看的司十二,對著陳玄策吩咐道:“啟程,西北方向七十裏飲馬河。”


    陳玄策憨笑著點頭,等呂重樓進了車廂之後,笑嗬嗬的對著小兩口說道:“呂叔年紀大,說話衝了點,別往心裏去。”


    司十二臉色好看不少,沒有發現張芻狗驟然緊繃的身體。


    這是被收拾出來的應激反應。


    就聽已經坐在車轅上的陳玄策接著說道:“芻狗啊,你祈禱周猴子本人以及他爺爺不是死在司家手裏,要不然啊,嘖嘖。”


    司十二臉色瞬間蒼白,抓著張芻狗的胳膊才站穩。


    這事兒她並不知道是不是司家做的,但他知道鎮妖司對於私下裏謀害鎮妖衛的人,是怎樣處理。


    王妃都能說燒死就燒死,她司家背靠龍虎山又如何?鎮妖司又不是沒幹過強取龍虎山氣運的事兒。


    張芻狗攙扶著司十二迴了馬車,入了車廂後,張芻狗輕撫司十二的俏臉,柔聲安慰道:“放心吧,司家不會犯渾的。”


    “夫君,你說的是真的?”


    “騙你幹嘛,即便是司家的人幹的,你家家主也應該不知情,到時候弄死罪魁禍首,賠鎮妖司點寶貝就行了。”


    不再去管亂了心神的司十二,張芻狗出了車廂,駕著馬車跟在了後麵。


    馬夫的那輛馬車,棄在了這荒山野嶺。


    他不擔心這馬車會損失掉,那馬夫八成會返迴來把馬車趕走。


    陳玄策沒有繼續站槍樁,而是翻看著呂重樓幫他從張芻狗那取來的通天觀道經。


    看的正入迷之時,呂重樓的聲音傳了出來:“陳小子,你猜猜,這事兒是不是司家幹的?”


    陳玄策放下道經,笑著迴道:“不是,司家要是如此,不可能存在這麽多年。”


    “就不能是反其道而行之?”


    “呂叔,玩火之人終死於火,司家敢這麽幹,傳承不了這麽多年。對了呂叔,為什麽現在才趕那個車夫走?”


    呂重樓笑嗬嗬的解釋道:“娘家人嘛,總要送一程的。”


    隨後話鋒一轉,問道:“熬鷹?”


    “嗯。”


    “打算熬到什麽地步?”


    “留在鎮妖司賣命到老最好,如果迴龍虎山當大天師,得讓他見我先怕三分。”


    這句話陳玄策笑著說的,呂重樓卻從中聽出了十分的狠厲。


    “你看著來吧,別熬死了就行,畢竟是老韓的晚輩。”


    陳玄策笑嗬嗬的答應了下來,而後問道:“呂叔,可有傻根丟掉的一魄?”


    呂重樓搖了搖頭,迴道:“那人是千麵門的餘孽,背後有百越妖族的影子。咱們離開了司家之後,他們便殺了周猴子。鐵根八成是小時候丟了一魄,難尋,尋到也沒用,三魂六魄已經穩固,強行加進去隻能讓他變成瘋子。”


    千麵門的信息陳玄策在黃冊庫內看過,這門派詭異的很,防不勝防。


    “呂叔,千麵門是怎麽知道咱們的行進路線的?”


    呂重樓笑罵道:“怎麽知道的?老韓在赤城埋山河劍意太明顯了,被人認了出來。”


    陳玄策有些摸不到頭腦,問道:“就為了送一個人進鎮妖司,舍了五隻妖鬼?”


    “你自己想。”


    片刻後,陳玄策試探的問道:“白鹿謀妖鬼,被百越妖族知道了?”


    “嗯,那書生知道的不多,實際上妖鬼已經不屬於百越妖族了。”


    陳玄策問了最後一個問題:“我先殺的那些僧道裏麵,有投靠了百越妖族的?”


    “有投靠了百越妖族的人,但不在昨夜那群人裏麵。白鹿書院一個快到了大限的老不死,想借百越蠱道,多活幾年。”


    沒再多問,陳玄策已經想清楚了其中的彎彎繞繞。


    無非是百越妖族安插在大梁之人先發現了老韓的蹤跡,又推測出了他們的路線,而後找到了周猴子,審訊完將其弄死。


    再通過跟著界塵和尚做事的人,安排了昨夜的一出‘偶遇’!


    有周猴子在,一切都在掌控之中,舍棄已經易主的妖鬼,送一個人進鎮妖司。


    “想明白了?”呂重樓笑著問道。


    “嗯。”


    陳玄策現在心中想的不是這個事兒,而是想著如果沒有老韓和呂重樓跟著他,他現在死了幾個來迴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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