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人誰不想意氣風發行九州?誰不行揚名立萬讓萬人敬仰?


    陳玄策苟,隻是因為實力不足。


    現在他是鎮妖司天下行走,當狂時,需半步不退。


    有了兩個大手子當後盾,不把白鹿書院弄個灰頭土臉的,對不起王慶芝的看重,對不起樹長老教陳芊芊的桃花劍,更對不起這一路來老韓的維護。


    一行五人,在朝陽掩映下,走向正君山。


    有些怪異,四個書生,一個樵夫,樵夫幹瘦,腰間別著一把鋒利的斧頭。


    路上,宋傳書做了大概的介紹。


    正君山,有峰三十六,白鹿占了二十三。


    主峰臨烏篷江,不高、不險、不俊、不秀,內有處處院落在林中掩映,又有白鹿悠閑亂逛不懼人。


    得名白鹿峰。


    據白鹿書院之人所言,此峰雖有四不,卻是天人合一,浩然之氣凝聚之下,祥瑞白鹿流連不離。


    這話說給外人聽的,介紹到這兒的時候,宋傳書鄙夷的罵道:“白鹿書院給白鹿喂食食之上癮的草料,久而久之,白鹿才不曾離去,說什麽天人合一,不過是一群醃臢貨色。”


    白鹿峰亭台少見,樓閣不多,峰頂朝北臨江有一閣。


    閣高三丈三,分三層。


    三層處朝北有牌匾,上書二字:不休。


    取自‘書生讀書當有不休之誌’,故而這三層閣樓喚做不休閣。


    不休閣三麵為石牆,隻有臨江方向有窗。


    每層窗邊放置著木桌木椅,為觀烏篷江大潮所用。


    此處乃是白鹿書院中人人皆可來之地。


    有書生來訪,有大儒入山,有名人入院,皆會來此。


    概因閣中三麵石牆上,有各朝各代青史留名的文人騷客留下的詩詞歌賦。


    一層全滿,二層近半,三層隻刻了兩篇半。


    一首詩,一篇賦,半闕詞。


    皆為白鹿所出大儒所留,九州聞名。


    這裏麵有沒有貓膩兒,就見仁見智了。


    不休閣也不是白建的,建立之後,頗有當年千裏入青峰的功效。


    讀書人九成九為的是功名利祿,誰不想在不休閣留下自己的佳作而天下聞名?


    死去的宰相宋謙,除了孝道出名,能在大梁朝堂青雲直上,自然是因為他而立之年在不休閣二層留下了一篇文章。


    三千言,道盡了天下至孝。


    “咱們此行,便是白鹿山不休閣。”宋傳書最後說道。


    老韓在一旁補充道:“挑一座書院,這事兒很常見。文無第一,每隔那麽幾年就有自大的書生想借此揚名。”


    王青玄好奇的問道:“韓叔,有贏的麽?”


    “沒有。”


    王青玄不解:“沒有的話為什麽還有人挑戰?輸了不丟人嗎?”


    老韓白了他一眼,看向陳玄策,說道:“陳小子,你來解釋。”


    陳玄策拍了拍穿著書生青衫像龜公的王青玄肩膀,憨厚的說道:“輸了,勇氣可嘉,天下揚名。”


    “輸了也能揚名?”


    “怎麽不能?文無第一,輸了不是很正常?”陳玄策迴道。


    王青玄麵有不屑,腦抽之下說道:“讀書的就沒好東西。”


    陳玄策和張芻狗立馬離開了王青玄身旁,而後王青玄覺得周身發冷,有狂風吹來。


    定睛一看,哪兒是狂風?


    一本厚重的書籍朝他拍了過來。


    巨闕聲響,書籍消散。


    老韓笑著對宋傳書說道:“這娃娃現在算我半個弟子,偶爾腦抽,你和他一樣見識作甚。”


    而後白了王青玄一眼,罵道:“當著宋長老麵前罵書生,你咋想的?”


    陳玄策賊笑著接道:“青玄,你這就好比指著三葬罵禿驢。”


    張芻狗也跟著笑,補充道:“指著師叔祖罵牛鼻子!”


    臉紅的王青玄隻是羞愧三分,張芻狗卻被老韓給收拾了。


    背著重達兩百三十四斤的巨闕劍,不敢運轉法力的張芻狗暗自發誓,以後絕對要離王青玄遠一些。


    見此,宋傳書看向老韓,問道:“心境修好了?”


    老韓點頭,答道:“嗯,因禍得福,幹白文武問題不大。”


    ……


    一行人走到了白鹿峰腳下,入山前則是一幢石製門樓。


    此處毗鄰烏篷江,水汽重,不高的門樓上長滿了青苔,門樓上的刻字模糊不清。


    “觀潮門。你們三個小輩,觀摩一刻鍾。”宋傳書吩咐道。


    沒給緣由,沒說為何,隻是讓三人站在那裏看著。


    盞茶時間,張芻狗臉色潮紅,而後轉頭,不再觀看。


    又過了一會,王青玄滿頭大汗的轉身。


    一刻鍾過去,陳玄策毫無變化。


    宋傳書狐疑的看向老韓,老韓搖頭不語。


    又過了一刻鍾,陳玄策轉了轉頭,而後看向宋傳書,問道:“宋叔,過去多久了?”


    宋傳書笑道:“半個時辰。觀出了什麽?”


    陳玄策麵容怪異,迴道:“蠅營狗苟。”


    他剛說完,還沒等宋傳書說話,老韓疑惑的問道:“俠客行和將進酒真是你寫的?你確定你讀過書?”


    陳玄策憨厚的大臉微紅,這話沒法迴答,說不是他寫的?那是誰寫的?


    宋傳書接過了話頭,說道:“仔細說說,為何是蠅營狗苟?”


    陳玄策恢複了憨厚神色,笑著說道:“勸人向善,勸人不爭,自己腦瓜子削尖了入朝堂。不是蠅營狗苟,是什麽?”


    想了想,這樣形容不太對,陳玄策補充道:“說蠅營狗苟不太準確,應該說是進了樓子還立貞節牌坊。”


    宋傳書哈哈大笑,笑過之後對著老韓說道:“你可冤枉陳小子了,不讀書怎知貞節牌坊出自白鹿書院?”


    老韓老懷大慰,而後說道:“你小子就不能一次說完?這觀潮門,是白鹿書院為表其一學子未過門的妻子而設。”


    陳玄策聽的雲裏霧裏的,他隻是說出了自己的想法而已,不知道這裏麵還有典故。


    剛他觀那石門樓的時候,好似有大儒在耳邊呢喃,勸他做善事,勸他不與人爭,勸他多讀書,而後,又有大儒繼續呢喃,講什麽讀書人要入朝堂,凝聚浩然之氣等等。


    他不好開口問,問就露了怯。


    他沒問,王青玄問了出來。


    “韓叔,這裏有啥典故,您給說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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