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玄策每次來這裏釣魚,這個時辰都會碰到這叫小翠的姑娘。


    據說是杏春樓的頭牌,麻百戶因為這姑娘和黃四組的劉百戶打過架、對過罵,還在杏春樓裏比過荷包厚度。


    抬起頭,憨厚的臉上掛滿傻笑,口水掛在嘴邊,一副傻樣的看向了那個姑娘。


    腦海裏突然浮現了信息:


    “狐妖,百五十年道行,化作人形三年。堪比人間三十年內勁高手,身無怨氣。可鎮,可不鎮。”


    陳玄策連忙低頭,生怕臉上的驚異神色被那姑娘看去。


    集中全部精神,一顆黑色拳頭大小的石頭,懸浮於識海深處。


    上麵四個古樸的暗金色大字,陳道玄勉強認出:鎮妖圖錄。


    隨即狂喜,這,就是遲來的外掛麽?


    “這有什麽用?就我這種弱雞,鎮誰去?”


    腦海中剛剛那一排字消失不見,隨即四個大字一閃而逝。


    陳玄策看的很清楚,赫然是:鎮妖,有獎。


    壓下心中的狂喜,拿起眼前烤的金黃的鯽魚,一口一口的吃著。


    吃的很細致,每一根毛刺上的細微肉屑都被挑出來吃了。


    進鎮妖司之前,他很是餓過幾天。


    要不是那個老頭子看他個子高,把他送到鎮妖衛測試,估計早就餓死了。


    挨過餓的人,不浪費食物。


    沒有去管閣樓上的狐妖,那不是他能惹得起的。


    三十年內勁啊,麻百戶估計比這狐妖都強不到哪兒去。


    雖然麻百戶滅了這個狐妖輕而易舉。


    這是因為,裝備的加成。


    誰又知道狐妖有沒有什麽保命的家夥呢?獎勵雖好,命更重要。


    再說了,這狐妖,估計也是有跟腳的,沒跟腳的能在京都城混?還特娘的混的鎮妖司邊上。要說裏麵沒貓膩兒,那是純扯犢子。


    沒準麻百戶和劉百戶就好這一口,酒至酣處,跨馬提槍,眼前一根毛茸茸的大尾巴,可能會更有感覺?


    眼見陳玄策以往一樣的憨厚傻笑,狐妖小翠也沒了調戲他的心思,迴到閣樓裏去了。


    吃完,收好魚竿,從一個角落裏掏出來一張蘆葦席子,這是陳玄策之前藏起來的。


    鋪在樹蔭下,陳玄策躺下就開始了午睡。午後,陰涼,微風,舒坦的很。


    中午,魚不上鉤,不能浪費魚餌。


    太陽落山的時候,陳玄策拎著四尾筷子長的魚,一尾鯽魚,三尾鯰魚,扛著魚竿,溜溜達達的迴到了鎮妖司。


    要說這會才是上魚的時候,實在是扛不住蚊子,隻能迴來了。


    驅蟲的藥物他有,沒必要浪費在這事兒上。


    找到麻百戶,送了他一尾鯽魚。


    陳玄策本想四條魚都送給麻百戶的,頂頭上司,這關係要是維護不好可比沒維護好大統領指揮使還要麻煩。


    大統領可能不知道他是哪根蔥,麻百戶隨隨便便就能坑死他。


    麻百戶沒都要,陳玄策看得出來,麻百戶一條都不想要,他是嫌棄這魚來自胭脂河。


    麻百戶不止一次給他說過,讓他去胭脂河上遊去釣。


    誰不想去上遊?那上遊是陳玄策能去的地兒?


    之前沒有鎮妖服,他敢去那達官貴人賞景的上遊釣魚,就有人敢把他敲死扔到水裏。


    普通百姓可能不知道鎮妖司是哪兒,鎮妖服代表著什麽。


    達官貴人還真不敢惹穿鎮妖服的人,誰也不知道自家什麽時候碰到點啥事兒,這些都是爺,關鍵時刻能救命的祖宗。


    這些年下來,也不是沒有頭鐵的憨憨,而且是每隔幾年出現一個,不斷的提醒著知情人,鎮妖司是個什麽地兒。


    遠的不說,就說半年前,一個暴發戶剛搬進京城沒多久,就嚐試過。


    一天在他家門口納涼,非說一個從他身邊路過的九品鎮妖衛弄髒了他那價值千金的布鞋,讓賠一百兩銀子。


    這剛過了考察期的鎮妖衛也是倒了黴,出門沒穿鎮妖服。再說他哪兒能拿的出一百兩?


    然後被這暴發戶帶著的家丁給揍了,好家夥,鼻青臉腫的。


    打完還不算,還問出來了家在哪兒。


    被打的鎮妖衛和陳玄策一樣,是流民出身,沒家,隻能說自己是鎮妖司的人。


    暴發戶一聽,這地兒沒聽過,估計也不是啥太厲害的地兒,自己大舅哥可是五品的侍郎,壓根不帶怕的。


    得嘞,走吧,去你們衙門要個說法吧。


    原本命不該絕。


    暴發戶有一鄰居,這戶鄰居也不是什麽高門大閥,但也是京都城的老人兒了,俗稱坐地戶,是知道鎮妖司的跟腳的。


    這會這鄰居正在自家門口看熱鬧看的開心呢,一聽這半大小子是鎮妖司的,熱鬧也不看了,連忙勸他別追究了,這事兒就這麽算了得了。


    這人一上頭啊,就不聽勸,再說有理走遍天下,誰身後還沒兩個當官的親戚?怕個啥?暴發戶當時就帶著家丁壓著這倒黴的鎮妖衛帶著他們去了鎮妖司。


    到了地兒,鎮妖司這一問,知道了事情原委,好家夥,多少年了,終於又有人送上門來了。


    鎮妖司最講規矩,你說你鞋子價值千兩,好,賠就是了。


    也不含糊,當場賠了暴發戶一百兩銀子,還多送了五十兩,說是這寒冬臘月走了這麽遠該給的賠償。


    暴發戶一看人家這麽客氣,還是個衙門,多出來的五十兩銀子推辭了兩下。見人家給的堅決,得,收著吧。


    拿錢走的時候,鎮妖司的門房還對著他笑,笑的很是燦爛。


    走到家門附近的時候,暴發戶碰到了之前攔著他的那戶鄰居,一臉驕傲的炫耀:“你們就是沒見過世麵,你看,我這不是拿迴來一百五十兩麽?”


    鄰居臉色當時就變了,問他:“你不是要人家賠一百兩?咋變成一百五十兩了?”


    暴發戶洋洋得意的說:“人家鎮妖司講理,看我寒冬臘月的走過去這麽遠不容易,多給了五十兩。”


    鄰居理都沒理他,轉身迴院子把大門關上了。


    有些人找死,攔是攔不住的。


    暴發戶當時還在尋思“嘿,京都人就是膽小。”


    鄰居進了院門,招唿老婆孩子收拾東西就要搬去客棧住。


    他老婆哪兒肯,這啥事兒沒有去什麽客棧?錢是大風刮來的?再說這數九隆冬的,哪兒有家裏暖和?


    沒辦法,暴發戶的鄰居就把今兒發生的事兒給他老婆一說,得,一家人當天就搬到了客棧,好家夥,直接開了一個月的房間。


    臨走前還給暴發戶的前後左右鄰居通了個氣兒,附近不遠的客棧一下就爆滿了。


    三天後,暴發戶全家二十幾口暴斃,棺材錢不多不少,正好五十兩,分文不差。


    順天府當天就來了人,在得知三天前發生的事兒後,幹脆的給定了個食物中毒,當場結案。


    他那當侍郎的大舅哥還想鬧一下,順天府府尹直接給他說:鎮妖司,你妹夫先招惹的人家。


    得,甭鬧了,再鬧自己家這些人,人家可不一定給掏棺材錢。


    他還真沒猜錯,為了這難得的消遣,鎮妖司黃字組幾個百戶差點打起來。沒撈著出手的百戶,都盯著他等他鬧呢。


    這事兒陳玄策也知道,老人會給每一波新人講這個故事。據說這是神秘的大統領的意思,說什麽有助於提高考察期的鎮妖衛通過考察留下來的幾率。


    當初聽完這個故事,他整個人都愣了,這企業文化做的,到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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