卡爾下意識地摸了兩把頭髮,確認沒摸到任何東西這才放心。


    「咋迴事啊,我還以為地震了呢。」


    他看向身邊表情凝重的少年,對方看出他疑惑的神情,然而卻沒有辦法給出解釋。


    傅遠之思索。


    剛剛一擊僅僅隻是他模糊的猜測,還不能作為有效的證據。


    不過,


    就算隻有一點模糊的猜測,也足夠讓他證明些什麽了。


    傅遠之抬頭,第八層的鍾微微晃動,那一小角灰銅色的鍾被飛揚的雕塑擋了大半。


    「……我有個想法」傅遠之說著示意讓卡爾附耳過來。


    卡爾挑眉湊到他的耳邊,聽完露出一個玩味的笑容。


    幾分鍾後,倒在牆角的紅衣主教早已從倒塌的廢墟堆中,搖搖晃晃地站起身。他的嘴角掛著笑容,棕灰色的眼眸中黑色霧色不斷湧出,彷佛封印的惡鬼從中爬行而出。


    那雙毒蛇的眼睛注視著半開的大門,無聲無息地等待獵物的登場。


    他的力量在身體中逐漸甦醒,權杖的紅寶石散發出猩紅的光芒,逐漸由星星之火演變成巨大的亮光。


    血腥的主教喃喃自語:


    你看,在成為神之前,總是要經歷一些挫折的,但是,神終究是神。低賤的罪犯能夠得到救贖和淨化,這都是因為神的仁慈,卑劣的囚徒就應該匍匐在他的腳下接受洗禮。


    尤其是那粗魯無禮的……


    主教的腦海中閃一個身影,心裏謾罵的念頭忽然一滯,他的內心竟然產生了一絲恐懼,想法立馬轉向了另外一隻金髮捲毛身上。


    主教搖搖頭,將其拋擲腦後,他怎麽可能對一隻螻蟻產生恐懼,一定是錯覺。


    是的,絕對是這樣。


    主教安慰自己。


    「吱呀」


    生鏽的木門在外力中發出不堪重負的聲音。


    渾身血跡的紅衣主教身處在昏暗的樓塔中抬眼望去。


    多年緊閉的那半邊門被人推開,大片大片耀眼的光芒前仆後繼地往陰暗潮濕的比薩斜塔傾斜而入。


    那個讓他咬牙切齒的少年就站在光中,仿佛是被神明眷顧的孩子,沒有半點汙垢,毫無罪惡。


    哈,怎麽可能!?


    主教被自己的想法逗笑了,黑沉沉的眼睛卻毫無笑意。


    「我親愛的孩子,隻要你認真的懺悔那麽我就既往不咎,你依舊能夠得到神的原諒。」主教的喉嚨破了個漏洞,聲音像破敗的風箱,一吹一拉唿嘯的風聲就在他的喉部穿梭,難聽得要命。


    一個卑劣的教徒朝東方的修道者循循善誘。


    這畫麵著實可笑了些。


    然而,少年卻非常捧場,毫無芥蒂,嘴角的笑容比身後的陽光更加燦爛,「那懺悔的流程好歹要說一聲吧?」


    少年的問話讓主教大人一愣,但隨之而來的是狂喜。


    毒蛇迅速轉變了笑臉,由於太快以至於扭曲得令人作嘔。


    「當然,當然了我的孩子,你的覺悟讓我……讓神喜愛,我的好孩子,神明永遠疼愛自己的孩子,因此隻要你低下頭顱,跪在神像的麵前,親吻他的腳背虔誠地告訴他你的罪行,就可以祈求得到他的原諒。」


    「那麽神像在哪呢?」傅遠之半靠在門框上,摸了摸自己的臉。


    主教並沒有注意到他的動作,就算他注意到了也無所謂,紅寶石的權杖在空中豎起,寬大的紅袍微微揚起。


    傅遠之竟然意外地從對方的臉上看到一絲仁慈。


    「神無所不在,無所不能,他會降落在所選的使者身上,行走在教堂中幫助迷途的世人。」


    傅遠之眼中閃過一絲嘲諷:「你的意思是你是神選中的使者?」


    主教伸開懷抱,話語中包含自豪與驕傲,「沒錯,我就是神!」


    等到陰冷的氣息盡數從塔中湧出,傅遠之才收迴手指甩了甩,一點兒都不買帳:「哦。」


    紅衣主教被他輕描淡寫的語氣哽住:「你這是什麽態度?!」


    傅遠之漫不經心地睹了眼屏幕上的時間,距離鍾響隻剩下五分鍾:「我可什麽都沒說哦。」


    「你……」


    「不是要懺悔嗎,那快點開始吧。」傅遠之打斷他的話,邁開腳步朝主教而去。


    紅衣主教看他果斷的步伐一愣,眼中閃過一絲不敢置信。


    然而,那少年三兩步就站在了他的身前,近到他伸出手就能觸碰到少年脆弱的脖頸,以及肌膚下流淌著的迷人的血液。


    生機勃勃的聲音近在咫尺,饞得紅衣主教口渴難忍,他在這裏等了13年,隻差這麽一個活人他就能夠得到永生,成為真正的神明,怎麽能讓他不激動?!


    紅衣主教舔了舔幹燥得起皮的唇,握住手中的權杖:「孩子,你低下頭來,」


    傅遠之順從的低下頭,露出一小截瑩白的肌膚,那段肌膚在昏暗的燈火下散發出淡淡的光暈,美得驚心動魄。


    紅衣主教甚至能聽到自己激動得發抖的聲音,「孩子,懺悔吧!神在聽著……」他扣緊權杖,上麵的紅寶石釋放出光芒,這才勉強穩定自己的氣息。


    傅遠之纖長的睫毛微垂:「神,如果你真的存在的話,我想你一定會非常高興我接下來的舉動的。」傅遠之在說到神這個字眼時,眼中閃過一絲譏笑,沒人看到,「畢竟我可是幫你清理了墮落的惡徒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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