數日後。


    方生照常來到鄭家的煉丹殿。


    這三年來,他一直都在這裏照顧丹爐,默默積累著煉丹術。


    當初鄭金離想得沒錯。


    他的確會偷學煉丹術。


    甚至,哪怕方生不想偷學。


    以他如今的悟性,也很難學不會,除非平時把眼睛閉上,在煉丹殿內裝瞎子。


    不然,他隻要看到前一步,就能推測出下一個步驟。


    兩個步驟再互相印證一番,還能推測出第三步……


    這三年下來。


    方生雖然理論欠缺,卻已經在心中模擬過無數次煉丹的過程。


    隻是一直沒有施展的機會。


    “方生,水木前輩找你,就在丙字二十號丹房!”


    身後,忽然傳來一個銀鈴般的女聲。


    敖月如一身緋紅華裳,腰肢輕盈若柳。


    秀美絕倫的容顏,宛若晨曦中初綻的丹霞。


    她與其他幾個學徒,在一年前終於把入門丹書看完,同樣分配到了這裏。


    敖月如向著方生招手。


    忽然她察覺不對,瓊鼻湊過來輕嗅:


    “你突破煉氣三層了?”


    “嗯。”


    方生微微頷首,注意跟她保持距離,同時向著丙字二十號丹房走去。


    隨著年歲漸長,敖月如的容貌愈發出落。


    加之靈根不俗,現在已經是煉氣四層修為。


    身邊追求者一直不少。


    方生雖然也欣賞美人,卻不想惹上麻煩。


    因此,他平時跟此女算不上親近。


    “你不是隻有三縷靈根嗎……”


    敖月如美眸中滿是驚詫。


    她剛剛還以為是自己的感知出錯了。


    沒想到方生居然親口承認了。


    “三縷靈根的極限修為,應該是煉氣二層,甚至圓滿都很困難的……”


    敖月如緊緊跟了過來。


    方生腳步不停,一邊糾正她:


    “雜靈根的理論極限,是煉氣五層圓滿。三縷靈根的資質,隻是會在煉氣二層的時候遇見大瓶頸。”


    “但是,隻要能突破瓶頸,修為還是可以上升的。”


    “甚至,隻要資源夠多,煉氣五層圓滿,也並非沒有突破的可能。”


    “我能突破煉氣二層的大瓶頸,有什麽好奇怪的嗎?”


    聽見方生的淡定反問。


    敖月如整個人都怔住了。


    她終於想起,麵前的同僚可不是一般人。


    這位可是能夠一邊修煉,一邊研讀丹書的。


    而且一天就能翻四本書……


    悟性才情高到沒邊。


    要不是靈根太差,自己的修為別說壓過方生一頭。


    隻怕連他的背影都看不見。


    “這樣一想,似乎,確實很正常?”


    她歪了歪腦袋,沒有再跟上來。


    方生見狀,加快了腳步。


    很快,來到丙字二十號丹房。


    水木道人已經在此等候,臉色陰鬱不定,不時還會歎氣。


    明顯在憂慮家族前途。


    “水木前輩。”


    方生率先打了招唿。


    水木道人迴過神來,衝他點點頭,正想開口說話。


    忽然眼神一定:


    “你突破煉氣三層了?”


    “昨晚有些感悟,找到一些竅門,僥幸突破了。”


    方生對自己身上的氣息沒有任何掩蓋。


    哪怕他有水雲龜道果帶來的斂息秘法,可以一定程度上掩蓋修為。


    修為這種事情,瞞得了一時,瞞不了一世。


    自己的悟性人盡皆知。


    相比之下,找到方法突破一個大瓶頸,不算驚世駭俗的事。


    果然。


    水木對此隻是感歎一下,就不再在意了。


    很快說起正事。


    “方生,以你的悟性,想必這幾年已經學會煉丹術了?”


    水木道人的語氣看似疑惑,實則篤定。


    或許在他看來,方生沒學會煉丹術才是奇怪的。


    方生也沒有否認:


    “已經看會了。”


    看會了……


    水木道人嘴角都忍不住抽搐一下。


    那些被丹書折磨得欲仙欲死的鄭家族人,要是聽到這話,隻怕要羞愧到跳河自盡。


    他歎了口氣,繼續道:


    “唉,既然你已經學到了,那接下來你就來補上丹師的缺口吧。”


    ……


    這些年裏。


    鄭家的丹師負荷極重,接連有人染病。


    修仙者,平時體內有法力蘊養,幾乎不會生病。


    一旦生病,就說明身體和法力都透支得太厲害了。


    之所以會出現這種情況。


    最大的原因,自然是何家那一筆幾乎無休止的訂單。


    其次,鄭家與陳家的衝突還在延續。


    前線死傷頗為嚴重,同樣急需大量丹藥。


    不論是療傷恢複,抑或某些讓人短時間爆發戰力的秘藥。


    全部都緊缺得很。


    更為致命的是,鄭家家主鄭金離前段時間外出,歸途中被劫修埋伏了。


    雖然沒有丟掉性命,卻也受了不輕的傷勢。


    現在不得不閉關養傷。


    本來就有兩個丹藥大缺口要補,結果還少了一位上品丹師。


    鄭家愈發難以支撐了。


    不過,這對於方生而言。


    反而不是壞事。


    正是因為丹師緊缺。


    原本隻負責照顧丹爐的他,終於得到了執掌丹爐的機會。


    事實上,剛剛看到水木道人的第一眼。


    方生就已經有所預感了。


    他拱手道謝:


    “必定不負前輩期望。”


    水木道人擠出一抹微笑,消解了臉上的憂愁:


    “往後你每個月大概要開兩爐丹,都是一階下品。”


    “你作為雇工,煉丹不屬於你的義務範疇,所以鄭家會額外給你一筆報酬。”


    他停頓了一下,方才繼續說道:


    “第一個方案,鄭家每個月給你十五塊下品靈石。”


    “第二,每一爐丹藥,都給你十五份材料,家族隻取其中的十枚,多餘的算作報酬。”


    “你也可以算作市價,重新賣給家族。”


    一階下品丹藥,市價大約是兩塊靈石一枚。


    如果發揮得好,沒有一顆廢丹的話。


    第二個方案,相當於一個月二十塊靈石。


    不過,方生最為在意的,其實不是報酬。


    而是煉丹機會的本身。


    “煉丹時常要接觸妖獸精血……”


    “我不需要從中貪墨。”


    “妖血作為藥引,在激活其他藥材的靈性之後,本來就要被拔除出去。”


    “也就是說,我在煉丹的時候,隻需要把拔除血煞的步驟,變成用青蓮吸收血煞……”


    “就能直接獲得精血!”


    方生心中盤算著。


    本質上,這跟煉化廢丹是一樣的。


    十縷靈根道韻之後,青蓮就要提升品級。


    到時候,額外還需要十盞凡骨精血,以及一盞蠻骨精血。


    凡骨精血,尚且可以撿廢丹來獲得。


    但到了蠻骨精血,哪怕是廢丹中的血煞,也有另外的用途。


    沒法再通過廢丹撿漏了……


    ‘隻有成為丹師,甚至是上品丹師,才有獲得蠻骨精血的可能。’


    想到這裏,方生當即說道:


    “我對兩個方案都沒有意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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