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對那天那件事,榮璟沒有透露太多,不過憑著隻字片語,柳雲昭也大概猜到他那天的任務成功了。


    抓住了人販子,下一步就是想辦法端掉窩點了,任務還在申請,不過裏麵的關係複雜,申請被壓了下來不說,榮璟還被迫放了個長假。


    從榮妤出問題榮家卻隻能找外人這點來看,要麽榮家人之間的親情淡薄,要麽就都是跟榮璟差不多情緒不外露的人。


    從柳雲昭進榮家後的觀察來看,大抵是後者。


    榮璟的爸爸是軍人,媽媽是政客,就連離婚後迴了本家的姑姑,都在政府工作。


    一個賽一個的喜怒不形於色,想要從他們嘴裏聽到什麽安慰人的話,估計比登天還難。


    當然,榮家家族這麽多人,不可能都在體製內工作,總有些人會借著關係在商界混得風生水起。


    情況比較著急,所以沒有一些無意義的交談,簡單介紹了一下後,榮璟就帶著柳雲昭來到了榮妤的房間門口。


    柳雲昭看到門鎖著,微皺起眉:“門鎖著的話,我想說什麽她也聽不到吧?”


    “外麵有鑰匙,”榮璟說,“不過榮妤想要待在房間裏,我們遵從她的意願,一直沒有強行破開,送飯的時候都隻是放在門口,沒有進去過。”


    柳雲昭:“……”


    她不知道該稱他們是懂得尊重人,還是太有疏離感。


    也許還有心大的因素,剛出過這麽大的事情,也是真放心她一個人待在房間裏,不害怕出現什麽意外。


    更重要的是這種情況已經持續了這麽久才開始想辦法,還真是……


    “那天你為了抓人,來得那麽晚,我們交談時你妹妹也在,會是這個原因嗎?”


    本就被綁架,差點人身安全都出現問題,又聽到自己的親哥哥為了抓人來晚了,這對一個人的打擊一定會非常大。


    如果是因為這個……


    “不是,”榮璟麵無表情地說,“她也是榮家人,她會理解我的決定的。”


    那柳雲昭就更沒什麽頭緒了,隻能暫且當做榮妤是剛被救迴來,還有些害怕。


    榮璟把鑰匙遞給柳雲昭,柳雲昭也沒猶豫,接過鑰匙開了門就走了進去。


    現在是白天,但房間裏窗簾拉得死死的,一點光都透不出來,所以柳雲昭一開門,一道非常明顯的光就照進了房間。


    柳雲昭借著光看清了榮妤的位置。


    她蜷縮在床頭的位置,頭埋在被子下,不知道是不是沒發現門被打開了,一動都沒動。


    柳雲昭思考了一下,進房間後反手把門關上了。


    房間裏重新暗了下來,柳雲昭摸索著走到榮妤身邊。


    “榮妤?”她試探性地喊。


    榮妤藏在被子裏的身體抖了一下,過了好幾秒,才抬起來了一點頭,謹慎又小心地觀察著。


    她沒說話,柳雲昭繼續喚她的名字:“榮妤?”


    她確定榮妤應該是不反感她湊近的,所以慢慢摸著床邊坐了下來。


    剛一坐下,榮妤突然抱了過來,就像那天被救的時候那樣。


    柳雲昭也是趕鴨子上架第一次處理這種情況,幾乎可以算是手忙腳亂地拍著榮妤的背小聲安慰。


    “沒事,沒事了,你現在安全了,不用害怕了。”


    柳雲昭以為她是那天受的驚嚇太大,所以才躲在房間裏,不願意接觸其他人。


    榮妤在她懷裏動了動,終於開了口:“我不是害怕。”


    她聲音很幹澀,是很多天都沒有說過話的原因。


    “我不是害怕,我就是……”榮妤聲音在抖,“覺得髒。”


    柳雲昭一愣。


    “他們說我會被綁架,是我自己任性,如果不是我任性甩掉保鏢,他們根本抓不了我。”


    “一切都是我的錯。”


    “那天我迴來,我爺爺也說,我的任性差點把我害死。”


    “他們說的是對的。”


    “這都要怪我自己,太不成熟,太不懂事,是我的錯。”


    榮妤幾乎喃喃自語地說出這番話,不像是對著柳雲昭說的,更像是在自我洗腦一樣。


    柳雲昭聽得眉皺得死死的。


    “榮妤,”她強迫著榮妤抬頭看她,一字一句地說,“那不是你的錯。”


    “那件事可以是任何人的錯,但不會是你的錯,你是受害者,你不需要從自己身上找原因。”


    柳雲昭也不知道自己這麽說會不會太有教育的意味,她隻是看著榮妤狀態,十分想說些什麽。


    “無論你做了什麽,躲開保鏢,亦或是離開家裏,那都不是你被綁架的理由。”


    “在這件事情上,你可以怪那群見錢眼開的垃圾,怪那個伺機報複的人,怪你哥哥為了抓人故意拖延時間,你甚至可以怪我來得不夠及時。”


    “但你不要怪你自己,你沒有任何的錯。”


    榮妤愣愣地看著她。


    這麽多天,這是第一個人對她說她沒有任何錯。


    “可是,我爺爺說……”


    “你爺爺也是錯的。”柳雲昭立馬說。


    “明明是他得罪了人,又沒把事情處理好,導致你被報複,他沒能力報仇就算了,還把錯歸到你身上,他也是個老糊塗。”


    “明明在你最需要安慰不會說話,遇到事隻知道找心理醫生和外人,你這父母也不合格。”


    柳雲昭沒有對親緣長輩的敬畏,想說就說,絲毫沒有顧忌。


    “還有,”柳雲昭認真地看著榮妤,“沒有什麽髒不髒的說法,我們的身體是自己的,別人說的什麽都是在胡說八道。”


    “在女性數不勝數的優點裏,貞潔這種東西是最不值得拿出手的。”


    “現代社會沒有守節這種說法,所謂的幹淨和肮髒也不應該僅僅隻靠這種東西區分。”


    “你可以痛恨他們傷害了你的身體健康,卻不能因為他們厭惡你自己,知道嗎?”


    這話說的大膽,與社會上的傳統觀念有著非常大的區別。


    榮妤聽完幾乎是呆愣地望著她。


    “咳……”柳雲昭被看得有些不自在,“我就隨便說說,沒有要求你一定要聽我話的意思,我就是想說,不要為了其他人傷害你自己的身體,很不值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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