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身後的腳步聲,常銘似乎是還沒有做好心理準備,有些慌亂地迴頭,眼睛裏帶上了些茫然。


    “常銘?”兩人對視了幾秒,柳雲昭率先開口。


    常銘迴過神,終於想起宋言之前說的話,捏緊了手裏的扇子,低低應了一聲:“嗯。”


    柳雲昭很難形容自己此刻心裏的感受。


    她有想過究竟是什麽樣的衣服讓常銘之前那麽抗拒,猜過千萬種可能,卻唯獨沒猜到那衣服居然是……


    旗袍。


    常銘穿了一件紅色的旗袍。


    這旗袍身材姣好的女性穿著好看,沒想到換成其他人穿,也能有一種說不出的韻味。


    常銘身上的應該不算是什麽正經旗袍,經過改造的衣服和他的身材搭在一起,明明應該是什麽很怪異的畫麵,卻總能透出一點難言的美感。


    常銘身材好,旗袍使得他胸口的位置看起來鼓鼓的,腰在這樣的襯托下都顯得纖細了起來。


    旗袍下擺長,但開叉的地方高,一路開到了大腿根的位置。


    常銘的膚色不算白,整個大腿和小腿的位置在長年的鍛煉下也顯得十分有力量感。


    這是一雙跟女性有明顯差異的腿。


    常銘配這條旗袍,即使戴上了假發,柔和了五官,遮住了喉結,也不會讓人懷疑他的性別。


    可正因很明顯看得出他是一個男人,給人的衝擊才是最強烈的,至少對柳雲昭來說是這樣。


    或許換其他任何一個人,無論是宋言,季梵裴,亦或黎空,穿上這身旗袍都會非常美。


    但也隻是美,而不會有這種強烈的違和又吸引人的感覺。


    柳雲昭足足愣了有十秒才勉強找迴自己的聲音:“咳,你,嗯,你這個衣服……”


    常銘趕鴨子上架,今天第一次穿女裝,明顯是非常不適應的,他耳朵紅得都有些傳到了臉上。


    “宋言搭配的,我不是很懂。”他說。


    柳雲昭已經恢複了冷靜,她盡量客觀地點評:“嗯,挺好看的,跟你平時不太一樣,很……獨特。”


    雖然這次的嚐試的確很大膽,但就眼下看來,似乎效果不錯?


    常銘緩了緩神,鼓起勇氣問:“那老板,你喜歡嗎?”


    柳雲昭一愣:“我喜歡嗎?”


    她看著常銘臉上隱約的期待和緊張,心裏有一根弦突然動了下。


    壓下被美色蠱惑上頭的多巴胺後,柳雲昭突然意識到了什麽。


    正常情況下,應該不會有正經保鏢會穿著這麽一身衣服問老板好不好看吧?


    柳雲昭沉默了。


    其實常銘的好感度早在很久很久以前就已經滿一百了。


    但一是有忠心符這個小道具,二是他是下屬,所以柳雲昭自動把好感度跟忠心度掛上了等號,沒有過多思考過是否有其他的可能。


    是什麽時候變的呢?


    不知道,但柳雲昭不是很想跟常銘發生點什麽其他的事情。


    她或許剛剛的確被吸引住了,常銘本就是長得極為出挑的人。


    倘若換成其他人,她或許不會猶豫,想睡就睡了,大不了花點錢,其他人能接近她大抵也是抱著這個想法。


    就想她能接受黎空和季梵裴,因為這兩人都有自己的事業,也有自己的住處,一開始跟她的關係就算不上清白。


    想見他們了就去見了,不想見就不搭理,從來不跟他們談情,抽身時自然輕鬆。


    雖然無情,但很有用。


    可常銘不一樣。


    快一年的相處時間,在柳雲昭心裏,常銘要比其他人的占比更重些。


    雖然不是同一種感情,但柳雲昭還是做不到以後也隨意讓常銘滾蛋。


    常銘是她親生挑的保鏢,如果不出意外的話,說不定就會跟她一輩子。


    這樣的身份,如果發生了點什麽,也太奇怪了。


    不說其他的,常銘看起來是動了真感情的,但柳雲昭了解自己,她或許會被美色迷惑,但不可能真正愛上誰,也不可能為了某一個拋棄其他人。


    而常銘是保鏢,要保護她就自然會一直跟她待在一塊,如果接受了常銘,難道以後還要當著他的麵跟其他人調情?


    有點過於超前,她得緩緩。


    她還沒經曆過幾個情人都在現場的場景呢,有點想象不出來是個什麽樣子。


    柳雲昭沉默的時間太長,常銘心裏已經隱隱有了猜想,他一顆心漸漸沉了下去。


    過了不知道多久,他才聽到柳雲昭開口:“造型很不錯,宋言的審美果然不錯。”


    她避開了常銘的那個問題,算是隱晦地迴答了這個問題。


    “……嗯,”常銘低垂下了頭,扯了扯旗袍下擺,“他也說適合我,讓我穿上試試。”


    “是挺適合你的,”柳雲昭說,“可惜你是保鏢,平常也沒有什麽機會穿。”


    “以後應該都不會穿了。”常銘說,“老板說的對,我是個保鏢,這衣服太緊,的確不該抱著其他的想法。”


    他說到這,扯了扯嘴角,似乎想要讓自己看起來不要那麽失魂落魄。


    這話聽起來似乎是在說衣服,又似乎是在說著其他的什麽。


    兩人又麵對麵沉默了會兒。


    “常銘,”柳雲昭說,“我們相處了快一年了,拋開身份不談,你應該也了解我是什麽樣的人。”


    “我對感情的需求不高,我身邊也永遠不可能缺人,如果有人在這種情況下仍控製不住喜歡我,那無論他有什麽後果,都是他自己活該。”


    “常銘,你懂我意思嗎?”


    常銘沉默著點點頭:“我明白了。”


    柳雲昭覺得他沒明白,不然也不至於是眼前這副苦大仇深的模樣。


    算了,管他呢。


    “時候不早了,我差不多該休息了,你也早點睡。”


    柳雲昭說完,也沒再看常銘,轉身離開了房間。


    出來後,迎麵遇上宋言,她才後知後覺的發現常銘對她的感情,可能還有其他人知道。


    她意味深長地看了宋言好久,才說:“你要是在別墅沒什麽事幹就出去旅旅遊。”


    不要老想著搞事情。


    宋言好像聽不懂柳雲昭在說什麽一樣笑了笑:“老板說什麽呢,我平時要琢磨造型挺費時間的,哪有時間幹別的。”


    最好是這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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