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倚將草藥搗好,端著草藥筐進了煉丹房。


    房間正中央的位置放著一個煉丹藥用的大爐子,房間四麵環窗。


    靠近院子的那一麵,那丫頭正埋頭認真的看書。


    她對麵坐著紮了兩個麻花辮的丫鬟,這會兒正靠在牆上打哈欠。


    如此美好的畫麵,他自十七歲離開道觀便再沒有見過了。


    “小桑,古語說讀萬卷書,行萬裏路,光這樣看書是不行的,要多出去看看才行。”


    桑周從書中抬起頭,這書讀起來確實晦澀難懂,她有時候能理解書中的意思,卻不知道為何這樣。


    “你可知“道法”的基礎是什麽?”


    桑周想了想搖了搖頭,她記性好,這幾日師父讓她讀的書,從《道德經》到《道法會元》她幾乎都可以背誦下來。


    但書中並未說什麽是道法的基礎。


    “是行走和思考,不僅是道,做人做妖都是如此,沒了這兩樣,人就如浮萍一般,隨波逐流,渾渾噩噩。”


    桑周還是不理解。


    “行走和思考不是人人都會的嗎?”


    “行走不單單指走路,更是指你為之努力的目標,有所往的方向。你有所往的方向嗎,小桑?”


    所往的方向,桑周一時間被問的語塞。


    她從有記憶以來,她對什麽都無所謂,別人需要費力修行,她生來就什麽都有,師父說讓她做妖王,她便做妖王,師父說讓她建結界保護桃源,她便照做。


    師父說讓她解開靈契,她便來找宋青辭。


    她的每一步都是師父告訴她的,她也不知道自己想要什麽。


    “等你想好了如何行走,我再教你如何思考,若說行走,你可多問問督軍,多跟著他出去看看,你是個聰明的丫頭,不應該拘泥在這一院之中。”


    道長的一番話,她一晚上都沒睡好,在床上翻來覆去的睡不著。


    外間的小柔,睡覺向來很輕,聽見裏麵的動靜,塔拉著鞋子爬了起來。


    “小姐,你要是睡不著,小柔可以陪你說說話。”


    小柔掀開簾子,手裏提著一盞玻璃罩燈,探出個圓圓的腦袋說道。


    桑周幹脆坐起了身,朝著小柔擺了擺手,示意她坐到床上。


    和小姐相處這麽些日子,小柔對自己伺候的小姐已經有所了解,知道她向來不在意禮節這些,小姐讓她坐,她便小心翼翼的挨著床邊坐了下來。


    “小柔,你有所往的方向嗎?”


    “是道長今日說的那個努力的目標嗎?”


    “嗯嗯~”


    “當然有了,我的目標就是賺很多錢,然後嫁給好人家。”


    “小姐你長得這麽好看,以後肯定能嫁給有錢人家的少爺的,我要是你,我就做我喜歡的事情。”


    “喜歡的事情?”


    桑周歪頭想著,她似乎也沒什麽喜歡的事情。


    本想著和小柔聊一聊解開自己的疑惑,誰知越聊越睡不著了。


    她輾轉反側,實在難以入睡,躺在床上也是煎熬,幹脆提著一盞玻璃罩燈從房間裏走了出來。


    透過院門的縫隙,能看出來正院此時燈火通明。


    應該是宋青辭迴來了,平日裏正院不會亮這麽多燈。


    反正她也閑來無事,便打開了院門。


    “正院這是怎麽了?”


    在這裏住的久了,自然就和守在她院門口的兩個士兵混熟了。


    “督軍受了傷。”


    受了傷?她將罩燈遞給了守門的士兵,朝著主屋的方向過去。


    一向寂靜的院子此時很是糟雜,士兵一盆一盆的血水從房間裏端出來。


    鄭曉掐著腰焦急的在主屋門口走來走去。


    陳連枝正在對一群士兵發脾氣。


    “淮南城翻個遍,把會治的都拉過來!不敢來的直接槍斃!”


    “鄭總軍?”


    桑周站在迴廊外輕聲喊了聲。


    “桑周小姐?”


    “督軍怎麽了,怎麽亂成這樣。”


    “督軍被奸細傷了,子彈射中了胸口,如今神誌不清。”


    “不是有隨行的軍醫嗎?”


    鄭曉的臉上露出了沮喪的神色。


    “老軍醫就是細作,傷了督軍後被關在了牢裏,其餘的軍醫會治槍傷的都是他的徒弟,如今我們也不敢用,生怕再出意外。”


    聽完她的話,桑周腦海裏想到的第一個人就是道長。


    道長擅醫術,說不定會知道如何治療槍傷。


    “我有個人選,你等我下!”


    說完她也顧不得自己隻穿了睡裙,小跑著去了翠竹院。


    翠竹院的院門緊閉,裏麵傳來刺鼻的草藥味,和往常她聞到的味道完全不同。


    “道長!有急事!”


    秋倚正要取出丹藥服下,聽見那小丫頭的聲音,看了一眼手中的藥。


    這小丫頭當真是.....罷了罷了,就再苟活幾日好了。


    畢竟上了歲數,秋日的深夜風涼入骨,他關節向來不好,天一冷格外的嚴重,腳步蹣跚的走到院門口。


    開門看見那小丫頭披散著頭發,穿著睡衣,一臉的焦急。


    “道長!你可會治療槍傷。”


    秋倚伸出自己的一雙手出來,手不受控製的輕微戰栗著。


    “我太老了,前幾年尚可。”


    那小丫頭的臉上露出落寞的神色,他心中不忍。


    “罷了,你帶我去看看。”


    臨走之前,他返迴屋裏拿了一件道袍讓小丫頭套在睡裙外麵,督軍府都是男人,這丫頭當真是沒有一點兒防人之心。


    鄭曉看著被士兵背來的老道士,以及後麵披頭散發,一身道袍,跑的氣喘籲籲的桑周小姐,麵露難色。


    給督軍取子彈,不是兒戲。


    他不能這麽莽撞的將督軍的性命,交付在一個老道士和女人身上。


    “治不好!!那我就斃了你們!”


    房間裏傳來陳連枝的怒吼聲。


    鄭曉小跑進去。


    拔步床上半邊身子都是血的督軍,暴怒中的陳連枝,跪了一地的老先生。


    他看了一眼外麵的白發老道。


    如今這個局麵,幹脆就死馬當活馬醫!今日若是督軍救不迴來,明日吳桂林的大軍就會壓境。


    “請道長先過來看一下,再下決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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