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世民盯著林深,又看了看自己手裏的格子本。


    那些豆大的字迷迷糊糊,就在他眼前化了開來。


    他不敢相信這些東西是真的。


    這些東西真是他那個兒子做出來的?


    “真的?”李世民又問了一句。


    林深再次點點頭。


    說實話,李世民不願意相信這個,他多麽希望林深是個佞臣,是為了愚弄他們父子感情,想要霍亂大唐的人。


    可他清楚,林深並不是這樣的一個人。


    他敢拿出來。


    敢在這個時候拿出來。


    那這上麵的東西,八九不離十就是真的。


    “你把這個拿給朕,是想朕做什麽?”李世民深吸了好幾口氣,才緩過神來,抬起眼冷冷的看著林深。


    依照唐律。


    他這兩個兒子,都需要被狠狠懲戒一番,尤其是李泰這個兒子,若是正兒八經的按照唐律去進行審判。


    唯有......死刑。


    林深歎了口氣,搖搖頭。


    “你剛才看我,是想明白我想要做什麽了?”林深並沒有迴答李世民的話,而是拋出一個新的問題。


    李世民點點頭,語氣有些沉重:“是的。”


    “我想了這麽久,今天我終於明白過來了。”


    說著,李世民一頓,加重了語氣說了出來:“法。”


    “我真沒有想過,自稱是墨家、農家傳人的你,竟然會想以法立國,而且就在朕眼皮子下,在朝堂眼皮子下,不吭不響的就把大唐給改變了過來。”


    李世民眼中神色有些懷緬。


    “什麽時候開始的?”


    “從那些世家大族出手對付你的時候,你就已經開始這麽布局了吧。”


    說著,李世民不由得苦笑了起來。


    世家大族的事,影響太大了。


    以《唐律》治罪,李世民當初還沒意識到,隻是單純的覺得,能夠把世家大族歸納到大唐體係裏,能讓他這個做皇帝的,把這些自漢末以來,就成狼、成虎的世家大族捏在掌心裏,是極其有成就的一件事。


    可現在迴過頭來,再看一看這件事。


    世家大族以《唐律》處置。


    “法治”之念,就已深入百姓心中。


    林深笑了笑:“一個社會必然是多元且複雜的,法治隻是一個基礎。”


    “有規矩總比沒有規矩要好,這些東西擺在明麵上,告訴老百姓們什麽能做、什麽不能做,總比讀一些需要個人見解的書要好的多。”


    李世民點點頭。


    他是皇帝,自然很明白這一點。


    林深笑了笑,又繼續說了下去:“你是擔心,我會要求你按照《唐律》去處置你的兒子?”


    李世民遲疑著,點了點頭。


    他的確是這麽害怕著。


    如果是林深這麽要求,他除了照辦之外,似乎也沒有別的道路可以選擇。


    因為,在這件事上,朝堂會站在林深這一邊。


    而不會站在他這個皇帝的這一邊。


    李泰不是李世民,他在大唐沒有那麽高的名望。


    他隻是一位略有才幹的皇子,固然是年輕一代的人傑。可作為一位皇子……他就太普通了。


    林深看著李世民,笑了笑。


    李世民有些不知所措,他還是第一次如此沒脾氣的被一個人“要挾”。


    林深敲了敲桌子:“你現在心亂了。”


    是的,李世民是個皇帝。可他也隻是個普普通通的父親。


    自己孩子出這麽大的事,的確讓他腦袋一片茫然,到現在都還沒反應過來。


    “我把這個東西交給你了,就已經說明,這件事我是希望你能去處理的。”


    說著,林深微微一頓。


    “這件事,目前為止,隻有三個人知道。”


    “一個是你,一個是我,還有一個是林大。”


    “除此之外,再沒有一個外人知道這件事。李泰的本事不弱,手腳很幹淨。”


    “如果隻從閃米特人那邊調查的話,是查不出來的。”


    李世民盯著林深,神情有些恍惚,他有點沒反應過來林深的話,遲疑著,開口問道:“為什麽?”


    這和林深所追求的不一樣。


    林深微微一笑,很是深情:“之所以法治,是因為時間一久,總是會有一些敗類出現在他們不該出現的位置上。”


    “法治可以保一個下限。”


    “但你不同,你是一個好皇帝,你有任性的資本。”


    林深一頓,點評了起來:“縱觀曆史之中,能同你相比的可沒幾位。”


    “始皇比你少了運勢,漢武有大才,但順風順水。”


    “漢世祖多依天命,魏武同你相比,未免量小……”


    雖是被林深一陣誇讚。


    可李世民一點都開心不起來。


    林深越是把他誇的天花亂墜,他越是不能徇私去處理。


    又是一小陣沉默之後。


    林深開口說道:“近幾日時間裏,我要離開長安一陣子。”


    李世民疑聲:“為何?”


    他心裏倒是鬆了口氣。


    林深不在,或許自己對兩個兒子的處置可以更輕一些。


    林深擺擺手,一臉輕鬆的說道:“忙了好些年,終於局勢穩定下來,那自然是要好好歇息,遊山玩水一番。”


    說著林深微微一頓:“帶著長樂她們。”


    李世民略一思索,就點頭應了下來。


    兩個人不再提及剛才的話題,就像什麽都沒有發生過一樣。


    其實,這是一個好機會。


    林深完全可以憑借這迴事,把李承乾和李泰都拉下馬。


    讓他們失去競爭皇位的資格,把自己的徒弟李治給抬上去。


    但林深並沒有那麽去做。


    不穩當。


    而且以李世民的性子,說不定還會懷疑,是不是自己蠱惑了李泰。


    他離開長安,還把這件事交給李世民自己去處置。


    那麽,至少李泰不會“東窗事發”,可懲戒是少不了的,此事多半也會被李承乾得知。


    李承乾不是君子,他是個徹頭徹尾的小人。


    戒除芙蓉膏的痛苦,會深深烙印在他的內心裏,而他會把這份痛苦,在他離開關押之所後,完完全全的施展、報複迴李泰身上。


    楚王府,書房裏。


    長樂穿著一身幹淨利落的襦裙,她沒像武珝那樣留上短發,不過紮著一個丸子頭,也有一種颯爽的英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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