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紀人看見他抬起的手,嚇得心都快跳出來了。


    這裏可是陸豐的地盤,要是打了他的朋友,段雲明這個人就完了。


    段雲明不知道陸豐的背景,但他可是心裏清清楚楚,明明白白的。


    腦子還沒有腿腳快,三步並做兩步就跑了過去,一把抓住了段雲明的手。


    “你瘋了嗎,在這裏打人!”


    江柘都驚呆了,她沒想到段雲明被她說了兩句就要動手。


    媽的,老娘這些年到底是腦子裏裝了什麽狗屁,居然會喜歡上這樣的垃圾敗類?


    簡直越想越生氣。


    “你打啊,來,衝這打,看到沒?我這臉這麽幹淨,就等你在這上麵留下點印記呢,你要是不打出個巴掌印來,你就不是個男人!”江柘直接把臉遞過去,挑釁段雲明道。


    段雲明被經紀人拽著的手就要抽出來,“你別以為老子不敢打你!你鬆開我!”


    經紀人握的死緊,哪敢鬆開。


    不說為了段雲明,就是為了他自己,他也不能鬆開。


    不僅不能鬆開,經紀人還把段雲明拖著往外走。


    而此時蘇悅也一臉難看地走了過來,將江柘拉到自己身後,“被垃圾碰到不僅會讓人惡心,還得拿超強去汙來洗,你舍得你的臉嗎?”


    蘇悅說完冷眼看著段雲明,“她剛才說的沒錯,跟你一起錄音,簡直就是對我的侮辱。”


    而陸豐此時也走到了蘇悅旁邊,雙手插在口袋裏,似笑非笑地看了一眼之後,對著拽著段雲明的經紀人道:“怎麽,還不滾等著我請你們呢?”


    經理人臉色難看,但也一句話都沒說,狠狠瞪了段雲明一眼,扯著他往外走。


    “有些人啊,真是不自量力。”


    “這種人麽,早晚踢到鐵板。”


    “嗨,還用早晚麽,今兒個不就踢到了。”


    “嘖,人生得意須盡歡,得意過頭小命休。”


    工作室裏的四個人,一人接一句,跟說相聲似的,諷刺的往外走的經紀人臉上一陣青一陣紅。


    偏偏他們幾個人說得沒錯。


    段雲明還想過來跟他們幹架,但經紀人突然鬆開了他,臨走前看他的那一眼更是冷的讓人打顫,他下意識就消停了,狠狠瞪了一眼眾人之後,這才跟了上去。


    等上了車之後,經紀人就對開車的助理道:“將段雲明的所有行程都停了,從明天起,不準他在任何公眾場所露麵!”


    助理看著經紀人正想問成了沒有,誰知就聽到了這句話,滿臉懵逼。


    還沒說話呢,晚了一步的段雲明也聽見了經紀人的話,頓時喊道:“你瘋了吧?我後麵還有那麽多通告,你說停就停了,那這個損失誰來承擔?”


    經紀人從平板上抬頭,冷冷地看著段雲明,像在看一個已經沒有希望的絕症之人一樣,“誰來承擔?當然是你來承擔!這是你自己嘴炮的後果。”


    冷笑一聲又道:“而且就算我不主動暫停你的活動,明天,或許不用到明天,你就會收到公司對你下發的通知。”


    果然,三人剛迴到公司,經紀人就被叫到了大老板的辦公室,被罵的狗血淋頭,出來的時候手上就拿了一份新鮮出爐的對段雲明的處置通知。


    同時,公司的所有人員幾乎都因為這個通知開始動了起來。


    段雲明是這幾年公司培養的最火也是最賺錢的一個明星,所以公司的大部分業務都是圍繞著段雲明轉的。


    他一旦出事,就意味著公司的百分之八十的業務都會出現問題。


    今天晚上,加班是必然的了。


    而另一邊,在討厭的人走了之後,陸豐又開始讓蘇悅去試一試那段京劇。


    江柘也跟著勸蘇悅試一試。


    隻不過等她進去之後,自己就找了個角落開始邊抹眼淚,邊在後援會群裏說今天的事。


    她當然不能一五一十的說,不然粉絲肯定會對她群起而攻之。


    混跡於飯圈好幾年,她早就懂了這裏麵的“文化”。


    也許是編小作文讓她有了發泄渠道,先前的傷心很快就變成了氣憤。


    打字的時候都能感覺到她憤怒的程度。


    手機屏幕都快被戳爛了的感覺。


    一直沒有說話的裴儼,在看到蘇悅進了唱歌的那間屋子之後,轉身去打了個電話。


    “我旗下是不是有個娛樂公司來著?”


    專門負責裴儼各種生意的裴暘點頭,“是啊,雖然目的不是為了賺錢,不過這娛樂公司每年的業績還不錯,今天剛過半,年度目標就已經達成百分之八十了。”


    裴暘下意識開始匯報工作。


    裴儼打斷他:“我沒興趣知道這些,有個叫段雲明的,不太有禮貌,你去處理一下。”


    “??”段雲明怎麽會跟他這小叔有交集?


    而且還這麽不知死活居然得罪了他小叔。


    “行是行,不過五叔,這段雲明怎麽得罪您了?”


    “小暘,你知道我當年選你的原因,除了你被人欺負的最多,還因為什麽嗎?”裴儼淡淡開口。


    裴暘抽了抽嘴角,知道這是在嫌棄自己話多了,識趣地掛了電話,去幹活了。


    裴儼收了手機,看著角落裏保養的很好的鋼琴,興致不錯地走了過去,隨手彈了幾個音節。


    “誰動鋼琴了?”原本正趴著睡覺的女生突然抬頭,朝著擺放鋼琴的方向看了過去。


    她旁邊的那個技術人員也跟著看了過去,還來不及說什麽,就聽到一串流暢精準的音律飄進耳朵。


    是維瓦爾第的四季裏的春季第一樂章。


    帶著歡快的快板,鋪陳開一副春日活潑與生機的景象。


    不過站在那裏,慵懶而立,表情也是隨意散漫,纖長的手指彈奏出的音節卻無比流暢悅耳。


    一旁還在跟後援群裏的那群人鬥智鬥勇的江柘都被吸引,不自覺看了過去,翻飛的手指也停下了動作。


    “陸哥,陸哥,出來一下。”正調試設備的男子突然拿起對講機,對著隔著一道玻璃的陸豐壓低了聲音道。


    而那個先說話的女生,此時也沒了睡意,將雙手插進褲子口袋裏,凝神看著裴儼那邊。


    陸豐正跟蘇悅講一會怎麽唱,聽見這個聲音就停了下來。


    用眼神問男子怎麽了?


    男子就朝著裴儼的方向指了指。


    陸豐原本還有點不耐煩,看見裴儼居然在彈鋼琴,整個人突然就精神一震,一溜煙地跑了出去,順手拿起了一旁的小提琴,聽著裴儼彈奏的音節,然後找準節奏點,直接切入了進去。


    邊彈還不忘邊招唿那個女生。


    隻見女生慢悠悠站了起來,趿拉著拖鞋去拿角落裏的大提琴。


    大提琴比較重,女生跟拿塑料袋似的,拎起來就找了個高凳坐下,也不用調音,甚至都沒像陸豐那樣還要閉著眼睛聽音之後找切入點,直接就很順暢地加入了進去。


    三人直接來了個三重奏。


    五分鍾後,陸豐放下琴弓,擦了擦額頭上的汗,“老裴,你的手藝是一點沒生疏啊!”


    裴儼瞥了他一眼,將琴蓋上了,掃了一眼那邊那個正灌水的小姑娘,倒是有些意外。


    走到蘇悅跟前,對上她驚訝的眼神時,笑的痞裏痞氣地彈了一下她光溜溜的額頭,“擦擦口水。”


    蘇悅下意識抬手,幹巴巴的,哪有口水!


    那邊坐著的江柘也跟著抬手,嘴角居然真的有一點點口水流了下來!


    她是這麽花癡的人嗎?


    看著裴儼那張臉,那個身段,和剛才彈鋼琴的樣子。


    ......好吧,她是!


    而他對著小悅的時候,眼神看起來真的很寵啊!


    哪有老師會在彈完鋼琴之後,對著學生彈額頭說擦擦口水的,分明就是別有心思!


    江柘像是發現了什麽驚天大秘密一樣,也顧不上發段雲明的黑料了,當即一臉姨母笑地磕起了cp來。


    蘇悅沒擦到口水,又見裴儼笑她,忍不住瞪了他一眼。


    “沒想到先生你還會彈鋼琴。”


    “你沒想到的事情還很多,你可以對你的先生多花點心思了解一下。”裴儼微微彎腰,抬手扯著蘇悅的臉往兩邊拉。


    手上動作並不重,但兩人之間的氛圍卻有點別人插不進去的感覺。


    陸豐也不是那麽不識趣的人,把滿肚子的話咽了進去,就跟江柘一樣,站在那裏磕cp。


    直到“滴”的一聲,調試的設備顯示沒問題了,蘇悅和裴儼之間的氣氛才被打破。


    “老裴,一會你給小悅悅伴奏怎麽樣?她這唱起來要是沒有伴奏,也聽不出效果,你是她老師,又這麽疼她,肯定不會拒絕的對不對?”陸豐pua裴儼。


    裴儼沒理他,隻問蘇悅,“需要伴奏嗎?”


    “有自然最好,不過你彈的是鋼琴,應該跟京劇不太符合吧。”


    “那你就小看我們老裴了!想當年,老裴還沒被丟到部隊去的時候,那也是十裏八鄉有名的才華小王子呢,什麽音樂畫畫,那都是手到擒來,般般都會的。今兒個就讓你老師給你露一手,看看當年名滿京城的才華小王子有多厲害。”陸豐在旁邊插話道。


    裴儼瞥了他一眼,深覺陸豐的話太多,應該給他把嘴縫上。


    對著蘇悅的時候,又是另一幅樣子,“把曲譜拿給我看看。”


    要是隻有唱段,沒有念白,那倒簡單。


    但加了念白和劇情的話,那肯定就不能隻用一種樂器。


    之前蘇悅在社區匯演上,隻有俞老爺子的一把二胡,雖然也演下來了,但效果肯定是不如多人樂團的。


    而且陸豐這個是要放在遊戲裏的,要求又更高一些。


    裴儼接過陸豐狗腿地遞過來的曲譜,掃了一眼之後,就讓陸豐帶著去挑了一把趁手的月琴。


    京劇雖然衍生於昆曲和秦腔,還有一部分地方戲的元素,但唱腔和聲腔卻主要以西皮和二簧為主,主要是板式的變化。


    武戲裏,一般用西皮快板比較多,比如很有名的楊門女將。


    而文戲裏,則是以月琴為主,像貴妃醉酒。


    所以裴儼拿了這把月琴,顯然是很懂行。


    拿到了琴之後,裴儼先試了試音,應該是很久沒有用過了,雖然保養的不錯,但琴弦已經有些鬆了。


    裴儼隨手把琴弦給調了,這才拿著琴和蘇悅一起進了錄音的那個玻璃房間。


    雖說是讓裴儼配音,實則兩人並不是一起錄。


    為了達到更好的效果,得分開錄,錄完之後再用剪輯手法把兩者結合起來,這樣出來的效果會更好。


    而且後期可以修音調音,有些地方不太合適的,他們也可以進行調節。


    就像段雲明一個中低音的嗓子,去唱那種假聲唱的戲腔,其實也就是後期做出來的。


    如果真聽現場唱,怕是不會太好聽。


    蘇悅站在話筒前,擦了擦手心裏的汗,不是很習慣。


    在舞台上她可以遊刃有餘,但站在這個玻璃屋子裏,被外麵的人看著,即便屋裏看不到外麵,還是有些緊張。


    裴儼看她總在擦汗,放下手裏的胡琴走了過來,將人拉到自己跟前,擋住了外麵的視線,“緊張什麽?就是來讓你玩的,要是不喜歡就不玩了,有什麽值得緊張的?”


    裴儼將外麵的視線擋了個嚴嚴實實,搞得江柘和陸豐兩個磕cp的人恨不得上前把裴儼給掰過來,看看他在幹什麽。


    另外四人則跟吃瓜群眾似的,看著兩人在裏麵不知道嘀嘀咕咕什麽。


    不過你別說,即便隻是個背影,裴儼這背影也賞心悅目的很。


    肩寬窄腰,每一個點都恰到好處,很符合黃金分割比例。


    蘇悅被裴儼掐著臉,剛才那點緊張情緒瞬間就沒了,隻在心裏吐槽這裴儼怎麽越來越沒規矩了。


    總是動手動腳的。


    “既然答應陸大哥了,怎麽也要好好錄才行,你別掐我的臉了,一會該有印子了,我不緊張了。”說完拍開裴儼的手,也沒意識到自己這會說話時的語氣,一點都不像之前的自己。


    裴儼聞言笑了笑,順勢鬆開了手,又彈了她的額頭一下,這才避開站在了一邊。


    陸豐準備的這首歌裏,屬於京劇跟流行歌曲結合的形式,她要唱的隻有兩段,而且還不多。


    但因為是文戲,又有感情糾葛在裏麵,難免尾音更長,所以唱起來其實跟昆曲的唱腔有些像。


    蘇悅看不太懂陸豐弄出來的那種現代的曲譜,但她看得懂曲牌。


    而這一段的曲牌正是昆曲裏也有的【山坡羊】,雖然隻有幾句,但蘇悅這麽多年學戲的功夫也不是白學的,很快就找到了其中的關竅。


    清了清嗓子,拿起對講機道:“我先試著唱一下,如果有哪個地方唱的不對的,你們提醒我一下。”


    說完不等對麵的陸豐迴答,就開了聲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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