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6章 天地之間
同時，眼睛睜開身周的景象已經變換一空，再也沒有幹淨整潔的居室，所在的是一片冰天雪地的遠山纏綿圖。
在可見的雪山頂端，一輪紅日正徐徐落山，映照出橙黃的霞光。
這裏竟然是高在雲端的雪山之巔！
“走吧！”
沒等羅金欣賞雪景太久，提勒亦醉朝羅金唿喚一聲，帶頭走進身後不遠處，一座拱圓形的雪頂。
這裏有人居住？
羅金走近幾步，才發現那雪頂雖然被冰雪覆蓋，可無論雪花如何下落，那雪頂上麵的形狀都不會變上一絲。
這顯然不是自然的奇跡，那就隻能歸結為人力了。
羅金眉頭一皺，在雪頂上打量幾眼，發現那若合的門柵上麵有著一絲合攏的痕跡。
下一刻提勒亦醉笑嗬嗬地問候著，推開了雪門。
“嗬嗬，老朋友，我來看你來了。”
雪屋內並沒有迴應，羅金跟著走進頗為溫暖但簡陋地毫無家具的雪屋，發現一個背靠小門，盤腿望冰壁的獸袍老人緩緩迴過頭來。
老人滿臉斑痕，處處是上下掩合的麵頰肉一頭蓬亂的白發不曾打理。
他直著混濁的雙眼，望著羅金和提勒亦醉，並沒有任何的迴應，隻有下頜偶爾的顫動才能看出他活著。
“唉，你這又是何必呢？既然想不通就別想了唄，也許我們都弱小至此，無法勘破世間大道呢。”
心酸又淚目，老友的慘狀如一把錘子砸在超凡法師的心上，他不忍地上前握住老友骨瘦如柴的老人掌，難可奈何。
一句又一句，提勒亦醉坐在老人的身旁，低聲訴說著往日情誼，十分感傷。
良久，老人的眼睛微微一輪，才迴頭望著神色感傷的超凡法師，嘴角蠕動著，艱難吐出一句話：“你來了。”
“唉，我還是想不通啊。”
“想不通，就別想了唄，既然天地如此，還不如任其自然，活在其中就好。”
“對啊活在其中。”老人嘴角喃喃“可我還是想不明白啊。”
艱難地抬起頭，老人雙眼迷茫地望著天空：“為什麽，為什麽世間會是這樣，為什呢我所奉行一生的聖騎士精神會被踐踏如泥，不是說，我們都是神的子民，正義的聖光普照大地麽。”
“可為什麽，為什麽呢？為什麽會有強者淩辱弱者，會有貴賤之別，會有雲泥之別會有生與奪的不同，難道按照聖光的教義，我不應該製止一切的暴行，不應該讓天地平和麽？可這國王是什麽這貴族又是什麽？教皇又為什呢攔阻我，我活在這世上到底是為了什麽又該去向何處。”
老人喃喃，不得其解。
“唉，別想了。”提勒亦醉感歎道，有語言而不得出。
羅金一直都沒有說話，他坐在冰墩上，靜靜地傾聽著求問天地的話語也知曉了老人的心結。
他來自藍星，而藍星上關於人的話題早已多樣，身為一介草民，他無從對此發出任何的話語，也在生活的勞碌中，無能去思考這麽高端的話題。
可現在，眼前這位垂垂老矣的聖騎士，卻在踐行生命追求的途中，迷惑在其中。
這是異世界，還有著奴隸製的存在，他卻思考地遠超時代的限製，並為之困惑終生，這怎能不讓人感慨。
提勒亦醉將他帶來此地，直說要見識一個老朋友，羅金也不知他是否想過眼前這個畫麵，也不知道，他是否要自己來解答這個疑問，可秉持著，對一位踐行信仰而在世界異途中迷惑終生的老人的感慨，也是在這一刻的共鳴。
羅金有話要說。
“生命如何，貴賤如何，不是你我所能決定的但我曾聽說過這一種故事也聽說過這樣的世界…”
羅金將藍星上製度和社會的變遷一一道出，而隨著一個個時代的爭逗與演變，生命的規則也在其中變化，到了最後，老人的眼睛有了光亮，似乎有所悟地喃喃細語著。
“原來如此，原來是這樣。”
他一時大哭，一時大笑，不知是為得知答案而喜，還是為貽誤終生而哭，羅金隻見到一個痛哭流涕的老人在放肆地流淚，痛哭著眼前。
良久，哭泣停止，老人止住了抽搐，抹了把臉膛，整理了下亂糟糟的衣服，正色間，流露出一股枯中凝強之勢。
他極其鄭重地朝羅金點了點頭，正正地看著老友：“這次前來找我何事。”
“你。”提勒亦醉嘴角話語未出，隻剩一聲長長地歎息，“這是一位被聖光賜福之人，隻是不曾受過真正的教導，我原本希望你能…”
“我知道了。”伸手打斷了嗓音悲傷的提勒亦醉話語，老人直直地望向羅金，不久他的身上光芒爆發，眼中白光熾烈，凝視著羅金道。
“我見到了，聖光。”
他語氣驚歎。
“你是第一位被聖光如此青睞之人，這光芒，是無與倫比的認可麽。”
老人出神驚訝，俄而，他在遠方蔓延的思緒似乎下定了決心。
“那就是你吧。不知道姓名的智者。”
老人麵龐平和，枯瘦如柴的手掌抓落而下：“不要拒絕。”
聞言，羅金正要退避的身體略微停滯，他仔細觀察一番老者，眼見聖光如芒生，老者化身成白日光者，祥和而又寧靜。
出於對聖光的信任，羅金輕瞥一眼提勒亦醉帶著一絲惋惜的悲痛神色，這才放下戒備之心，將身體留在原地。
下一刻，手掌扣落肩胛骨，羅金隻覺得身體竟被扣壓地微微痛，下一刻，一股莫名的浩瀚精神在腦海內刹那遠揚。
天際浩大，星辰輾轉，無法想象的萬星在這一刻璀璨。
羅金正要看清星辰，眼前視角卻刹那放大，他的目光如同旋轉相機般，刹那由上方掉轉到下方，而星星也在這一刻，瞬間放大。
人影哭泣，哀痛悲鳴，高台之上，鐵甲在身昂揚萬裏，這一顆顆星辰不是其他，而就是人！
是一個個在時間掙紮生存的人他們痛苦，他們悲鳴，仿佛世界的一切期望都在一聲聲禱告中祈求獲得無形的宿命幫助。
這是萬民的希求，也是這個世界的渴望。
老人這一刻，不是在告知他什麽超大的計劃，也不是告知他什麽絕世的功法和領悟，而是一幅天地眾生圖。
天地在其中，眾生皆在世，這是一幅曆經無數波瀾而銘刻在心底的圖麵。
身披王國精銳盔甲的士兵，手中利刃毫不遲疑地斬落敵人的同時，也斬落身下民眾的哀嚎；高高在上的錦衣萬飾豪爵，手持杯盞笑於高台之上，那下方被甩落的侍女如同螻蟻般卑微盤身；聞名大陸的聖光在上的聖戰軍，白衣高馬，縱橫街市，無視任何路上人…
種種的一切，生命中每一刻的經曆，都流淌融進了老人的內心，他將一切記錄不是用紙張，而是用心。
這一刻，他們都披露在羅金的眼前。
沉默，身為一個藍星人，羅金不知應該如何告知老人心中的一切疑問，這是一個超越時代局束的人，也是還未曾解決的問題。
默默地接受畫麵傳輸，直到影像停滯的最後一刻，羅金也不發一語，在心頭感歎一聲後，他望向老人。
卻發現，不知何時，那蒼老到極點的麵容帶著完願的心靈已經沉沉睡去，流失到了另一個空間。
“這是…”
羅金默然，雖然不知道老人傳輸給他的影像是什麽，也不知道為何這些影像如此地鮮明，竟然能銘印在腦海內，無法忘記絲毫。
可他還是朝著老人一躬身，這一躬，既為了生的落幕，也為了時代消失智者的痛心。
在奴隸時代勘破貴族的不平，看到所行與誓言的不合，這老人想了很多，很多，最終給羅金留下了一副眾生萬象圖。
“唉，就這樣吧！”
老朋友的離別，讓超凡法師第一次在羅金麵前露出如此地悲痛，也是這一刻，相信每一個人都能明白，無論實力強大，當心的柔軟被觸動，情緒就會接踵而來。
“他已經把畢生告訴了你。”
雪屋外，冰天雪地的山巔，無聲的飄雪落下，羅金站在其中，眼前是剛埋好的雪墳。
老人被安置在這裏，據提勒亦醉說，這是他一生的心願。
“也許你不能明白，我也不能明白，但如果你堅信，這個時代最為聰明人的努力，你就不要忘了他，也不要忘了裏麵所看到的每一幅畫麵，有用與沒用，往往就在其中。”
超凡法師很感慨，他的手中魔力凝動，天空中雪碑成型，並銘刻上了一行字。
“大陸超凡聖騎士，血族之殤，萬族之劫，天際勘破者，無雙聖光普照天際之人，莫羅多.不隕者。”
世上除了神靈與無上大魔，哪來的長生，而若說到不隕，萬世以來，神靈之戰中，隕落之神不知何數，天下哪來的不隕落之人。
這種名譽代稱，隻說明莫羅多在超凡法師心中所占的份量之重。
羅金沒有說話，他隻是靜靜地表達哀思。
為了生靈與智者。
說實話，他對老人無甚感情，而且，他的心靈也在一次又一次的血戰中變得無比的堅毅和冰冷，以此來抵擋天地中的種種攻擊。
因而，在這寥落的天地中，隻有屈膝悲傷的超凡法師和安然站力，凝望天外的羅金，僅此而已。
“好了，迴去吧！”
不知何時，超凡法師蕭索地站了起來，揮揮手，身前出現一個一人高的莫名空洞，在羅金凝望的目光中，他一腳踏入，身形消失在此方天地中。
沒有猶豫，羅金淡淡望了老人的雪碑，而後迴頭，毫不猶豫地走了進去。
天南領，法師塔，澎湃的魔力流動，無法估量的藍色魔紋在變換。
這是提勒亦醉呆的客房，羅金迴來了。
“你先出去吧。”
意興闌珊地揮手，超凡法師默默地坐在黑椅上，略為失落。
“嗯。”
羅金也識得做人，他不打擾後者哀思故友閉上門柵，來到森妮菈的閨房，發現對方還沒有醒。
羅金也不去打擾她，這一天的變化如此之大，他的心靈也略為疲憊天黑了，法師塔內還沒有安靜下來，在下方的房間內，忙碌的搬遷仍在進行。
這是哪裏，這是每一個魔法師所幻想的修行之地啊，比拉東們興奮地失了往日的安靜，指揮著仆人在搬遷。
“領主，有了這座法師塔，您放心，我們很快就能修煉到中級附魔了。”皮不平兄弟響亮地拍著胸膛。
“我們也一樣，這次的幫忙，讓我們的陣法知識大為長進，很快就能加強魔法陣的研究。”學子們振奮道。
跟著一位超凡法師完成無比艱難晦澀的法師塔，可是最好的修行指導了，他們很確信，自己能在此次過後獲得極強的提升。
“那就好，我會期待你們的表現，而領地也極度需求你們發揮出自身的威力啊。”
“領主，您放心，我們保證讓領地見到我們的價值。”
魔法師們摩拳擦掌起誓道。
看來他們的確很自信，羅金也不想打擊他們的熱情，點頭同意道：“很好，現在，是你們為我展示這座法師塔的時候到了。”
“當然，領主您跟我們來。”
羅金被一行人帶到法師塔頂層，在那尖頂的區域，有一個拱形圓環，用八根大理石柱支撐，上麵魔紋無數，而在園頂下方，是一個雲紋魔法陣，上麵有著星辰，扭曲空間，以及各種詭異的風火等元素浮紋，他們結成了一個巨型法陣，看起來非常地駭人。
任誰看到這法陣，都能讓人驚訝於上麵的精致和有序。
“領主，來您說，您想看哪裏？”痹痹機站到了法陣中央。
他一舉法杖，嘴中念起咒語間，四周光芒閃爍，魔紋如同充能般驟然一一亮起。
“哦，那就看看猴王在幹什麽吧，新的靈猴酒也是時候再次運過來了。”
羅金淡淡道。
他的話語剛落，痹痹機就手中式印變遷，刹那間，魔法陣上光芒匯聚，升起一個一人高的大型光圈。
透過光圈，出現了一幅畫麵。
同時，眼睛睜開身周的景象已經變換一空，再也沒有幹淨整潔的居室，所在的是一片冰天雪地的遠山纏綿圖。
在可見的雪山頂端，一輪紅日正徐徐落山，映照出橙黃的霞光。
這裏竟然是高在雲端的雪山之巔！
“走吧！”
沒等羅金欣賞雪景太久，提勒亦醉朝羅金唿喚一聲，帶頭走進身後不遠處，一座拱圓形的雪頂。
這裏有人居住？
羅金走近幾步，才發現那雪頂雖然被冰雪覆蓋，可無論雪花如何下落，那雪頂上麵的形狀都不會變上一絲。
這顯然不是自然的奇跡，那就隻能歸結為人力了。
羅金眉頭一皺，在雪頂上打量幾眼，發現那若合的門柵上麵有著一絲合攏的痕跡。
下一刻提勒亦醉笑嗬嗬地問候著，推開了雪門。
“嗬嗬，老朋友，我來看你來了。”
雪屋內並沒有迴應，羅金跟著走進頗為溫暖但簡陋地毫無家具的雪屋，發現一個背靠小門，盤腿望冰壁的獸袍老人緩緩迴過頭來。
老人滿臉斑痕，處處是上下掩合的麵頰肉一頭蓬亂的白發不曾打理。
他直著混濁的雙眼，望著羅金和提勒亦醉，並沒有任何的迴應，隻有下頜偶爾的顫動才能看出他活著。
“唉，你這又是何必呢？既然想不通就別想了唄，也許我們都弱小至此，無法勘破世間大道呢。”
心酸又淚目，老友的慘狀如一把錘子砸在超凡法師的心上，他不忍地上前握住老友骨瘦如柴的老人掌，難可奈何。
一句又一句，提勒亦醉坐在老人的身旁，低聲訴說著往日情誼，十分感傷。
良久，老人的眼睛微微一輪，才迴頭望著神色感傷的超凡法師，嘴角蠕動著，艱難吐出一句話：“你來了。”
“唉，我還是想不通啊。”
“想不通，就別想了唄，既然天地如此，還不如任其自然，活在其中就好。”
“對啊活在其中。”老人嘴角喃喃“可我還是想不明白啊。”
艱難地抬起頭，老人雙眼迷茫地望著天空：“為什麽，為什麽世間會是這樣，為什呢我所奉行一生的聖騎士精神會被踐踏如泥，不是說，我們都是神的子民，正義的聖光普照大地麽。”
“可為什麽，為什麽呢？為什麽會有強者淩辱弱者，會有貴賤之別，會有雲泥之別會有生與奪的不同，難道按照聖光的教義，我不應該製止一切的暴行，不應該讓天地平和麽？可這國王是什麽這貴族又是什麽？教皇又為什呢攔阻我，我活在這世上到底是為了什麽又該去向何處。”
老人喃喃，不得其解。
“唉，別想了。”提勒亦醉感歎道，有語言而不得出。
羅金一直都沒有說話，他坐在冰墩上，靜靜地傾聽著求問天地的話語也知曉了老人的心結。
他來自藍星，而藍星上關於人的話題早已多樣，身為一介草民，他無從對此發出任何的話語，也在生活的勞碌中，無能去思考這麽高端的話題。
可現在，眼前這位垂垂老矣的聖騎士，卻在踐行生命追求的途中，迷惑在其中。
這是異世界，還有著奴隸製的存在，他卻思考地遠超時代的限製，並為之困惑終生，這怎能不讓人感慨。
提勒亦醉將他帶來此地，直說要見識一個老朋友，羅金也不知他是否想過眼前這個畫麵，也不知道，他是否要自己來解答這個疑問，可秉持著，對一位踐行信仰而在世界異途中迷惑終生的老人的感慨，也是在這一刻的共鳴。
羅金有話要說。
“生命如何，貴賤如何，不是你我所能決定的但我曾聽說過這一種故事也聽說過這樣的世界…”
羅金將藍星上製度和社會的變遷一一道出，而隨著一個個時代的爭逗與演變，生命的規則也在其中變化，到了最後，老人的眼睛有了光亮，似乎有所悟地喃喃細語著。
“原來如此，原來是這樣。”
他一時大哭，一時大笑，不知是為得知答案而喜，還是為貽誤終生而哭，羅金隻見到一個痛哭流涕的老人在放肆地流淚，痛哭著眼前。
良久，哭泣停止，老人止住了抽搐，抹了把臉膛，整理了下亂糟糟的衣服，正色間，流露出一股枯中凝強之勢。
他極其鄭重地朝羅金點了點頭，正正地看著老友：“這次前來找我何事。”
“你。”提勒亦醉嘴角話語未出，隻剩一聲長長地歎息，“這是一位被聖光賜福之人，隻是不曾受過真正的教導，我原本希望你能…”
“我知道了。”伸手打斷了嗓音悲傷的提勒亦醉話語，老人直直地望向羅金，不久他的身上光芒爆發，眼中白光熾烈，凝視著羅金道。
“我見到了，聖光。”
他語氣驚歎。
“你是第一位被聖光如此青睞之人，這光芒，是無與倫比的認可麽。”
老人出神驚訝，俄而，他在遠方蔓延的思緒似乎下定了決心。
“那就是你吧。不知道姓名的智者。”
老人麵龐平和，枯瘦如柴的手掌抓落而下：“不要拒絕。”
聞言，羅金正要退避的身體略微停滯，他仔細觀察一番老者，眼見聖光如芒生，老者化身成白日光者，祥和而又寧靜。
出於對聖光的信任，羅金輕瞥一眼提勒亦醉帶著一絲惋惜的悲痛神色，這才放下戒備之心，將身體留在原地。
下一刻，手掌扣落肩胛骨，羅金隻覺得身體竟被扣壓地微微痛，下一刻，一股莫名的浩瀚精神在腦海內刹那遠揚。
天際浩大，星辰輾轉，無法想象的萬星在這一刻璀璨。
羅金正要看清星辰，眼前視角卻刹那放大，他的目光如同旋轉相機般，刹那由上方掉轉到下方，而星星也在這一刻，瞬間放大。
人影哭泣，哀痛悲鳴，高台之上，鐵甲在身昂揚萬裏，這一顆顆星辰不是其他，而就是人！
是一個個在時間掙紮生存的人他們痛苦，他們悲鳴，仿佛世界的一切期望都在一聲聲禱告中祈求獲得無形的宿命幫助。
這是萬民的希求，也是這個世界的渴望。
老人這一刻，不是在告知他什麽超大的計劃，也不是告知他什麽絕世的功法和領悟，而是一幅天地眾生圖。
天地在其中，眾生皆在世，這是一幅曆經無數波瀾而銘刻在心底的圖麵。
身披王國精銳盔甲的士兵，手中利刃毫不遲疑地斬落敵人的同時，也斬落身下民眾的哀嚎；高高在上的錦衣萬飾豪爵，手持杯盞笑於高台之上，那下方被甩落的侍女如同螻蟻般卑微盤身；聞名大陸的聖光在上的聖戰軍，白衣高馬，縱橫街市，無視任何路上人…
種種的一切，生命中每一刻的經曆，都流淌融進了老人的內心，他將一切記錄不是用紙張，而是用心。
這一刻，他們都披露在羅金的眼前。
沉默，身為一個藍星人，羅金不知應該如何告知老人心中的一切疑問，這是一個超越時代局束的人，也是還未曾解決的問題。
默默地接受畫麵傳輸，直到影像停滯的最後一刻，羅金也不發一語，在心頭感歎一聲後，他望向老人。
卻發現，不知何時，那蒼老到極點的麵容帶著完願的心靈已經沉沉睡去，流失到了另一個空間。
“這是…”
羅金默然，雖然不知道老人傳輸給他的影像是什麽，也不知道為何這些影像如此地鮮明，竟然能銘印在腦海內，無法忘記絲毫。
可他還是朝著老人一躬身，這一躬，既為了生的落幕，也為了時代消失智者的痛心。
在奴隸時代勘破貴族的不平，看到所行與誓言的不合，這老人想了很多，很多，最終給羅金留下了一副眾生萬象圖。
“唉，就這樣吧！”
老朋友的離別，讓超凡法師第一次在羅金麵前露出如此地悲痛，也是這一刻，相信每一個人都能明白，無論實力強大，當心的柔軟被觸動，情緒就會接踵而來。
“他已經把畢生告訴了你。”
雪屋外，冰天雪地的山巔，無聲的飄雪落下，羅金站在其中，眼前是剛埋好的雪墳。
老人被安置在這裏，據提勒亦醉說，這是他一生的心願。
“也許你不能明白，我也不能明白，但如果你堅信，這個時代最為聰明人的努力，你就不要忘了他，也不要忘了裏麵所看到的每一幅畫麵，有用與沒用，往往就在其中。”
超凡法師很感慨，他的手中魔力凝動，天空中雪碑成型，並銘刻上了一行字。
“大陸超凡聖騎士，血族之殤，萬族之劫，天際勘破者，無雙聖光普照天際之人，莫羅多.不隕者。”
世上除了神靈與無上大魔，哪來的長生，而若說到不隕，萬世以來，神靈之戰中，隕落之神不知何數，天下哪來的不隕落之人。
這種名譽代稱，隻說明莫羅多在超凡法師心中所占的份量之重。
羅金沒有說話，他隻是靜靜地表達哀思。
為了生靈與智者。
說實話，他對老人無甚感情，而且，他的心靈也在一次又一次的血戰中變得無比的堅毅和冰冷，以此來抵擋天地中的種種攻擊。
因而，在這寥落的天地中，隻有屈膝悲傷的超凡法師和安然站力，凝望天外的羅金，僅此而已。
“好了，迴去吧！”
不知何時，超凡法師蕭索地站了起來，揮揮手，身前出現一個一人高的莫名空洞，在羅金凝望的目光中，他一腳踏入，身形消失在此方天地中。
沒有猶豫，羅金淡淡望了老人的雪碑，而後迴頭，毫不猶豫地走了進去。
天南領，法師塔，澎湃的魔力流動，無法估量的藍色魔紋在變換。
這是提勒亦醉呆的客房，羅金迴來了。
“你先出去吧。”
意興闌珊地揮手，超凡法師默默地坐在黑椅上，略為失落。
“嗯。”
羅金也識得做人，他不打擾後者哀思故友閉上門柵，來到森妮菈的閨房，發現對方還沒有醒。
羅金也不去打擾她，這一天的變化如此之大，他的心靈也略為疲憊天黑了，法師塔內還沒有安靜下來，在下方的房間內，忙碌的搬遷仍在進行。
這是哪裏，這是每一個魔法師所幻想的修行之地啊，比拉東們興奮地失了往日的安靜，指揮著仆人在搬遷。
“領主，有了這座法師塔，您放心，我們很快就能修煉到中級附魔了。”皮不平兄弟響亮地拍著胸膛。
“我們也一樣，這次的幫忙，讓我們的陣法知識大為長進，很快就能加強魔法陣的研究。”學子們振奮道。
跟著一位超凡法師完成無比艱難晦澀的法師塔，可是最好的修行指導了，他們很確信，自己能在此次過後獲得極強的提升。
“那就好，我會期待你們的表現，而領地也極度需求你們發揮出自身的威力啊。”
“領主，您放心，我們保證讓領地見到我們的價值。”
魔法師們摩拳擦掌起誓道。
看來他們的確很自信，羅金也不想打擊他們的熱情，點頭同意道：“很好，現在，是你們為我展示這座法師塔的時候到了。”
“當然，領主您跟我們來。”
羅金被一行人帶到法師塔頂層，在那尖頂的區域，有一個拱形圓環，用八根大理石柱支撐，上麵魔紋無數，而在園頂下方，是一個雲紋魔法陣，上麵有著星辰，扭曲空間，以及各種詭異的風火等元素浮紋，他們結成了一個巨型法陣，看起來非常地駭人。
任誰看到這法陣，都能讓人驚訝於上麵的精致和有序。
“領主，來您說，您想看哪裏？”痹痹機站到了法陣中央。
他一舉法杖，嘴中念起咒語間，四周光芒閃爍，魔紋如同充能般驟然一一亮起。
“哦，那就看看猴王在幹什麽吧，新的靈猴酒也是時候再次運過來了。”
羅金淡淡道。
他的話語剛落，痹痹機就手中式印變遷，刹那間，魔法陣上光芒匯聚，升起一個一人高的大型光圈。
透過光圈，出現了一幅畫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