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多年以後,曲小冉都會記得穿著婚紗乘飛機的這一天,自己是有多狼狽,卻遇到一個冷峻的男生遞給她紙巾的一幕,從此二人有了不解的情愫。


    初秋的一天,飛機頭等艙,曲小冉穿著簡易婚紗登的機。一上飛機她便用空姐給的毯子蒙上了頭,難過的開始抽噎起來。


    她怎麽也想不明白四年的愛情,一夜之間就像斷了線的風箏,不在手中,卻也不知去向,她是既不解,也痛恨,為何自己如今才知道真相,大把的青春都喂了狗。


    一周前,醫院發來奶奶病情加重的通知,讓家屬做好思想準備,如果老人還有什麽願望盡量滿足。


    曲小冉他們兄妹兩人是奶奶撿來的,祖孫三人相依為命,哥哥曲明誠兩年前結婚。


    如今奶奶知道自己時日不多,孫女的婚事是她最放不下的,奶奶知道她和邵彥鵬戀愛四年了,自從對象讀博去到上千公裏外的蓉城,兩人一直異地戀,每次隻能過年過節才能往返相見,曲小冉本來也到了談婚論嫁的年齡,眼下奶奶就一個念想,推進此事。


    所以一周前在一家人的商量下,曲小冉計劃趁著周末又跟公司請了幾天假,先去蓉城把結婚證領了,後麵再迴來辦理離職,最後再搬去蓉城徹底結束上千公裏的異地戀。


    同邵彥鵬溝通過後,周末曲小冉激動地趕到蓉城,因為高鐵票貴,她買了慢車的臥鋪,幾十個小時睡著時間過的也快。


    二人說好周一就去民政局領證,周末邵彥鵬科研室也沒什麽事兒,就帶著曲小冉開始了吃吃逛逛的兩天。


    邵彥鵬帶著她穿街走巷的逛吃,曲小冉還不停的給家裏人發照,說以後等奶奶身體好一些,要帶她和大哥一起來轉轉這個城市,誰知這句話就像拋進了太平洋,沉了,也沒了。


    飛機上。


    同曲小冉隔個過道的另一側,一個帶著墨鏡的男士,手中正拿著國際醫學科研新領域的最新期刊閱讀。


    簡寒琛隱隱約約感覺到旁邊的這位乘客有些不對勁。


    他迴頭望了望。


    隻見對方頭被毯子捂的嚴嚴實實,他並不想理睬,但看了看腕表,飛機已飛行了半個小時,旁邊人的抽噎聲並沒有停止的意思,他想了想,唿叫了空姐。


    “先生,請問有什麽可以幫您?”空姐微笑著走來俯身問道。


    “麻煩給這位女士拿包紙巾。”說著簡寒琛遞了包紙巾給空姐。


    空姐立刻明白了他的意思,其實剛上飛機時旁邊的女乘客就引起機務長的注意,一開始有問過她是否需要幫助,但被拒絕了。


    空姐接過乘客手中的紙巾,轉身蹲下在隔壁座位輕聲問道:


    “小姐,您還好嗎,需要我給您衝一杯牛奶或者咖啡?”


    這時毯子下的聲音明顯小了,她是在克製自己。


    頓了頓,曲小冉取下頭上的毯子,一雙眼睛通紅,額前的發髻濕漉漉的貼在臉上,丸子頭的辮子早已不是原來的樣子,刺毛亂炸的隨意發揮著。


    空姐將手中的紙巾遞到她跟前。


    曲小冉接過空姐手中的紙巾說道:“熱牛奶,謝謝了。”


    空姐衝她微笑後起身離去,曲小冉抽了張紙,擦了擦眼淚,又使勁醒了把鼻涕,簡寒琛聽到那個鼻涕聲,不由得側臉看了下聲源地。


    曲小冉也迴看了眼他:“看什麽看,沒見過美女哭嗎。”


    簡寒琛瞥了眼她,眼裏掠過一絲不被覺察的驚訝。


    小圓臉,帶著股子稚氣,臉上雖布滿緋紅,皮膚卻是白裏透紅,翻卷的毛發還有些貼在兩頰上。


    他示意她,紙巾是自己的,曲小冉這才意識到剛才自己的話有些唐突,但是話已出口,這會子天王老子來了,姑娘的氣勢也不能輸。


    隔著過道,她飛快地將隻用了一張的紙巾放到了簡寒琛懷裏。


    “還給你!”


    “不用了,你自己留著吧。”簡寒琛說著剛準備把紙巾遞迴去,空姐端著牛奶走來,還帶來兩包小餅幹和幾張紙巾。


    他見狀,收迴伸出去的手。


    簡寒琛順手將紙巾放在小桌上,他沒有繼續閱讀雜誌,閉目不再言語。


    沒過多久他又隱隱聽到旁邊地抽噎聲,隻是這次能感覺到她在努力克製,憋著壓製著,但卻又無法完全掌控。


    曲小冉越想越難過,昨晚邵彥鵬說自己實驗室有事,離開時還告訴她不要等自己,可能會加班到很晚,她也沒多想,第二天醒來她看手機,一條他的消息都沒有,打他電話也無人接聽。


    曲小冉想的可能是他昨晚睡太晚還沒醒,於是給邵彥鵬發了消息,說一會她收拾完自己去民政局,他們直接在民政局門口見,不用再迴家接她。


    今天流程是拍登記照,曲小冉穿了簡單的白色輕婚紗,優雅致美,這是她不遠萬裏專門帶來的,想著可以隨手拍些紀念意義的照片,她還化了個淡妝。


    事極也必反,意外發生了。


    曲小冉等到民政局下班,邵彥鵬也沒出現。


    電話還一直打不通,曲小冉又聯係了他的好友,都說沒有見到,還說昨晚實驗室沒人加班。


    聽到這些,曲小冉一瞬間懵了。


    冷靜後她很快確定了一件事,他昨晚的消失不是意外,而是預謀好的。


    平複完情緒,曲小冉給邵彥鵬發了條短信:“你在哪?我們見一麵,把話說清楚。”


    想了想,她又發了一條消息:“我要迴金港了。”


    過了幾分鍾對方迴複:“幾點的車,我去送你。”


    看到閃爍著的這幾個字,曲小冉感到心被針紮般刺痛,昨天還好好的兩個人,今天怎麽如此冰冷。


    此刻她知道一定發生了什麽,需要弄清楚。


    曲小冉刪了編,編了刪,最後發出去這條:“我需要一個理由,無論是什麽,我都接受。”


    曲小冉太清楚,如果不是自己找答案,邵彥鵬是永遠不會為自己解釋。


    邵彥鵬也清楚,曲小冉的性格,她是不會糾纏自己的。


    “一起吃頓飯吧。”邵彥鵬迴複道。


    一小時後在邵彥鵬住處附近的麵館,兩個人麵對麵坐著。


    曲小冉低垂的睫毛,帶著拒人千裏的冷調,不語。


    邵彥鵬像被人攝穿似的,拘謹的將手放到桌下。


    “給你買的機票,坐飛機迴去吧,路上少受罪些。”說著他從口袋裏掏出一張機票,放到曲小冉麵前桌上。


    “什麽時候開始的?”曲小冉看也沒看那張機票。


    “沒多久,但絕對不是你想的那樣。”邵彥鵬喝了口杯中的水。


    “她是我導師的女兒,也是我的學妹。”


    “她知道我們要結婚了嗎?”曲小冉闔眼假寐,抱臂繼續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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