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蘇蘇捂著小嘴,望著軒轅澈。


    眼中驚喜與激動溢於言表。


    她撲進軒轅澈懷中,摟住他的腰。


    “蘇蘇定能與澈澈長相廝守。”


    白雪落下,璀璨煙火映襯著二人相擁身影,似春風拂柳,和諧之至,佳配也。


    屋簷上方,冥夜坐於青瓦之上,看著下方一對壁人,抬眸看向夜空。


    “蘇蘇,新春喜樂,歲歲平安。”


    梅蘇蘇似乎聽見一聲微弱貓叫,抬眼看去,屋簷之上卻是空空如也。


    前半夜梅蘇蘇與軒轅澈喝著茶,吃著果子,嚷嚷著要與他一起守歲。


    追雨等人也過來了,她們從屋外挪到了大殿中,由著是新年,殿中也都是些自己人,軒轅澈便也格外開明了些。


    見梅蘇蘇無聊,竟允許她與追雨等人玩會葉子牌。


    梅蘇蘇牌技不怎樣,卻是貪玩,出牌不按套路,玩了一陣,追雨等人就是叫苦不迭。


    偏軒轅澈寵著,還給她開辟了一條新玩法,就叫蘇蘇玩法。


    這可苦了追雨等人,兜子裏的銀錢都被贏了去,那是一個委屈。


    但好在梅蘇蘇隻是貪玩,並沒打算真要她們的錢,不僅最後原封不動的退還了迴去,為了補償她們受傷的小心靈,還另外賞賜了些金瓜子。


    追雨等人也從愁眉苦臉到喜上眉梢,梅蘇蘇不欲玩了,她們倒意猶未盡起來。


    後半夜梅蘇蘇窩在軒轅澈懷中昏昏欲睡,軒轅澈抱著她坐在榻上,陪著她靜靜的等天亮。


    梅蘇蘇迷迷瞪瞪之間不小心踢到了桌案上的棋盤,一下子驚醒過來。


    軒轅澈偏頭去看那棋盤,隻見上麵的棋局有一些已經動了位置。


    梅蘇蘇知曉這盤棋對軒轅澈定是意義非凡,因為這明顯是盤殘棋。


    他一直放於此處,不曾挪動也不曾下完,隻能是他與先皇後娘娘下的最後一盤棋。


    “我不是故意的澈澈。”梅蘇蘇懊惱的擰巴自己袖子,她也沒想到自己睡覺會這麽不老實。


    軒轅澈並未氣惱,隻是伸出一隻手把那棋局錯位的棋子挨個擺迴原位,沒多久,棋局便又恢複了。


    梅蘇蘇看著這盤殘棋,突然冒出一個想法,她從軒轅澈懷中起身,坐在了他的對麵。


    軒轅澈疑惑看著她。


    梅蘇蘇拿起一顆白子,“啪嗒”一聲落於棋盤之上。


    “趁著今兒新年,我陪澈澈下完這盤殘棋,明日就是新的一年了,我們都要往前走才是。”


    軒轅澈看著棋盤之上那剛落的白子,這麽多年,這盤殘棋終是迎來了新的變化。


    他手稍稍顫抖,從棋蠱之中取出黑子,落於棋盤之上。


    他鳳眸亮的驚人,望著梅蘇蘇時旖旎纏娟,柔情似水。


    “好。”


    五年前,同一個地方,少年軒轅澈與一美豔女子麵對麵坐於此榻之上。


    女子一襲白衣,眉若遠黛,眼似秋水,膚如凝脂,氣質清冷出塵,美得驚心動魄。


    隻是不知為何,她的眉宇間裹上了一絲愁色,朱唇間也有病態的蒼白。


    少年軒轅澈從嬤嬤手中接過藥來,下榻坐於女子身畔:“母後喝藥了。”


    女子慈愛的摸摸軒轅澈的頭,然後接過藥碗,可一口藥剛喝下去,她便就連藥帶血全部吐了出來。


    這一口血似乎是吐盡了女子最後一口氣力,她臥病在榻,奄奄一息之間拉住了軒轅澈的手。


    軒轅澈直到如今還清晰的記得他母後與他說的最後一句話。


    她說:“澈兒,母後無法陪你了,剩下的路就與這下了一半的棋一般,需要你與她人一同走下去了,如果真的有一日能有一人與你一同下完這盤殘棋,那母後希望,那人是你此生唯一堅定不移的選擇。”


    場景變幻,軒轅澈看向自己眼前之人,然後笑了。


    母後,兒臣已經找到那個人了,她現在就坐在兒臣的對麵,告訴兒臣,兒臣該往前走了。


    殿外的雪簌簌下著,今夜新年月牙飲了些許米酒,此刻正坐在殿外台階上賞雪。


    突然頭頂上的雪消失了,她抬起頭來,看見追影站在她身後。


    她嘿嘿一笑,拍了拍身邊的位置。


    “影大人,你來了,坐,別客氣。”


    追影看了一眼她旁邊的位置,已經被積雪覆蓋。


    他未曾猶豫,就著衣袍坐下。


    “影大人,沒有下雨,你為什麽打傘啊。”


    月牙拂了拂手,想去抓頭頂的傘,追影順勢把傘舉高,沒有叫她碰到。


    “外麵這麽冷,小心明日發熱起不來。”


    月牙搖搖頭:“不冷,不冷的,殿內太熱了,奴婢出來透透氣。”


    月牙看向追影,然後眼睛一瞪:“奴婢好像忘記拿影大人的披風來了,影大人等著,奴婢現在去給你取。”


    她作勢起身,追影卻按住了她的肩:“不用,明日再給一樣的。”


    月牙被他按迴原地坐著,她抱著腿,小臉擱在膝蓋之上,看著眼前落下的白雪,輕聲道:“好漂亮的雪啊,明年定是個好年頭。”


    追影舉著傘,也看著麵前落雪,猶豫很久才開了口:“月牙,你可有家人,若是沒有,我可否當你家人。”


    追影鼓足了勇氣說出了這句話,但說出後卻無人迴應於他。


    他轉頭看向旁邊人,隻見月牙抱著膝蓋,臉擱在膝蓋上,不知何時竟睡著了。


    他眼中閃過無奈,不勝酒力卻偏要貪嘴,禦膳房做的酒釀用的都是陳年的女兒紅,她喝了兩大碗能堅持到現在已是不容易了。


    追影起身,把人抱起,然後往休息處走去。


    而那把被遺落的傘,最終是由追雪撿起,她看著追影的背影,望天一歎,曾幾何時,她也曾與那人花前月下,海誓山盟。


    隻是情愛終抵不過鶯鶯燕燕,溫暖女子之香,她與那人最後也是走到了無法迴去的地步。


    追雨從屋內端著酒出來,看到的便是追雪舉著傘仰天歎息。


    她返迴屋內又端了一杯酒,行至她身前把酒遞給她。


    追雪看她一眼,追雨用酒盞碰了一下她得酒盞,仰頭把酒一飲而盡。


    一切盡在不言之中。


    酒盞盡空,姐妹二人並肩而立。


    天邊黎明破曉,迎來新的一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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