軒轅澈抱著梅蘇蘇自屋子中出來時,梅蘇蘇已是紅著臉兒沉沉睡了過去。


    進屋子時日掛東頭,出來時,日已落入西山,西邊垂掛一抹紅霞。


    追影自梁上落下:“主子。”


    “找到人了嗎?”軒轅澈問。


    追影道:“找見了,在朝陽殿的屏風後。”


    聽他如此說,軒轅澈心頭最後一點疑問也消除了去。


    那隻玳瑁真的是他小時候見過的那隻貓,能隨意幻化人形,看來與蘇蘇並不相同。


    “追影,你見過妖嗎?”


    追影身子一僵,視線落在了軒轅澈懷中人兒身上。


    遲疑一下,還是選擇說實話:“屬下.....見過。”


    他的這個迴答叫軒轅澈凝了眉:“哦?什麽時候?”


    追影道:“今日在後院扛人時。”


    軒轅澈打暈左清弦離開時,他瞧見那本在原地的貓竟一瞬間就沒了蹤影,那定是妖物。


    至於軒轅澈懷中那位......


    給他十個膽兒,他也是不敢說對方是妖的。


    知他有所忌憚,軒轅澈沒有拆穿他,隻問:“柳皋呢?”


    “在監視宮安雁。”


    軒轅澈輕嗯一聲:“叫他來見我,我在地牢等他。”


    “主子不去宴席?”


    今日宮宴還未結束,若太子不去,難免被人抓住話頭,借機小題大做。


    軒轅澈卻並不在意,抱著梅蘇蘇大步往朝陽殿而去:“那個老頭子自會擺平的。”


    夜幕濃沉,永平宮內燈火輝煌,一派歌舞升平。


    順德帝喝完一杯大臣敬的酒後,麵泛潮紅。


    趙振見此忙上前提醒:“陛下,酒多傷身。”


    曹皇後坐在一旁看了眼那台階下空著的位置,冷言冷語道:“這什麽政事非得今日處理。”


    順德帝揮退趙振,放下酒盞:“風兒也處理政務,皇後可問問風兒啊。”


    曹皇後剛想說風兒未曾處理過政務,順德帝卻一拍手道:“朕忘了,風兒不處理政務,這就頭疼了,朕該如何與皇後解釋這政事繁瑣呢,趙振,你來解釋。”


    被突然點名的趙振身子一抖,躬著身,不知所措扶了扶頭頂的發冠,然後對曹皇後皮笑肉不笑道:“迴皇後娘娘,近日蒼涼山匪患,平清水患,涼州大旱,都等著處理。


    這外邦覲見已是讓陛下心力交瘁,剩下這些瑣事交給底下人處理,哪裏知曉大半月給不出來滿意的方案,太子殿下也是臨時被委以大任,想必這會兒正發愁呢。”


    話都說到這份上了,曹皇後又不是個蠢的,宮宴固然重要,但與民生相比,便不值一提了。


    曹皇後剮了一眼趙振,冷哼一聲:“有陛下護著,臣妾還能說什麽呢。”


    順德帝眼神稍有銳利之色,看了曹皇後一眼:“聽說皇後單獨接見了北域公主,聊了些什麽?”


    曹皇後正俯身去捏盤中葡萄,聞言染著蔻丹的長指甲直接把那顆葡萄捏爛了,汁水爆出,染濕了她的手。


    她嫌惡的抽迴手來,從宮女手中接過錦帕慢條斯理的擦拭起來。


    “公主初來乍到,表示極為喜歡大順風光,特來宮中問問本宮皇城有什麽好吃的,好玩的,本宮與她講了一些。”


    “巧了,朕這兩日想要微服私訪,既然公主想要瞧瞧我大順美景,朕正好帶著其去走走看看。”


    說著順德帝指著階下宮安雁吩咐趙振:“去,把公主宣上來。”


    曹皇後擦拭手指的動作一頓,眼中可見慌張。


    她與宮安雁可不是單純的談了大順風景,二人見麵也是她先宣的宮安雁。


    若是宮安雁說漏了嘴,她豈不是會遭到順德帝的懷疑。


    宮安雁隨著趙振上了台階,朝順德帝與曹皇後福了福身子。


    “皇上召見安雁?”


    順德帝點點頭,身坐龍椅之上,威嚴俊逸。


    “嗯,過兩日朕要去微服私訪,帶你一起前去,你覺得如何?”


    宮安雁微微詫異:“這.....安雁受寵若驚。”


    曹皇後嗬嗬笑了一聲,出聲作解。


    “你不用驚訝,剛才皇上問本宮,你下午與本宮聊了什麽,聽聞你對大順美景有興趣,便想帶你去瞧瞧,這是好事啊。”


    宮安雁抬眸看向曹皇後,瞧見她眼底的光色便立刻明白了她的意圖。


    她心裏冷笑一聲麵上卻是驚喜萬分,勾著一雙媚眼瞧向順德帝盈盈福身:“安雁受寵若驚,謝過陛下。”


    見她懂了自己的意思,曹皇後一顆心總算放了下來。


    順德帝愉悅大笑,叫趙振前去加個椅子。


    站著好好的趙振突然又被點名,額頭冷汗滾落:“陛下,這椅子加在何處啊?”


    這台階上位置都是有數的,多出來一個位置算怎麽迴事。


    這下麵還有這麽多大臣瞧著呢,這椅子一加,豈不是坐實了他們的猜測,陛下要納新人了。


    順德帝白了他一眼,一甩袖子不做聲色。


    趙振冷汗落的更甚了,這不是要他命嘛。


    不過他既能伴在順德帝身邊,自也不是吃幹飯的人兒。


    沒多時趙振便搬來了一個小椅子,放在曹皇後桌前,然後笑著叫宮安雁入座。


    安排完後趙振看了一眼順德帝,見他沒有意見這才抹了把汗。


    還好他聰明,把這椅子擺在了皇後桌前。


    主坐裏,客坐外。


    這樣就算大臣們瞧,看見宮安雁的位置也隻會認為是皇後找她說些知心話,並不會多想。


    趙振又瞧了瞧皇後的臉色,見她麵色如常,這才徹底放心。


    陛下若是想換管事公公直說便是了,何必如此折騰他啊。


    他這腦袋如今待在脖子上他都覺得涼颼颼的,指不定哪日就莫名其妙人頭落地了。


    宮安雁坐於曹皇後對麵,笑意嫣然,她端起茶盞輕抿一口:“皇後娘娘也不與安雁提前通個氣,若非安雁反應及時,壞了娘娘好事,安雁豈不是罪過。”


    她聲音不大,獨她與曹皇後能聽清。


    曹皇後此時已是恢複了端莊從容。


    染著大紅蔻丹的白皙指節捏起一串葡萄放在了宮安雁的麵前。


    “本宮知曉你是個機靈的,放心,你的事,本宮也會放在心上的。”


    宮安雁從那葡萄之上扯下一顆,剝了皮這才放入口中。


    緊接著她抬眼,看著曹皇後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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