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低調地來到了餘稚所在的城市。


    早上五點開車從鄰市趕過來,費事折騰,但好處是低調不引人注意。他到劇組附近他才聯繫到小微,本以為餘稚會正常來片場,卻意外得知餘稚請假了。


    「她迴老家了嗎?」蘇遠章隻想到這個可能。


    小微愣了一下,幾秒後才接道:「現在收拾行李,準備去機場。」


    「我來接你們。」蘇遠章心裏立馬有了主意。


    小微驚唿:「蘇哥,你怎麽來了?」


    聲音有點大,引來餘稚的注意。後來電話被轉交到餘稚手裏,她接過說:「你怎麽來了?」


    「嗯,陪陪你。」


    「有什麽好陪的?」


    「就是想來陪陪你啊。」


    蘇遠章輕輕笑了笑,餘稚好像明白了什麽,心頭微熱,她問:「這個點哪有飛過來的航班?」


    「飛到隔壁城市,然後開車過來的。」


    「……」


    沉默幾秒,餘稚在那頭低低說了一句:「傻瓜。」


    不多時,餘稚就見到了蘇遠章。初秋的早上帶著微微涼意,蘇遠章還穿著短袖,戴著一頂黑色鴨舌帽,麵容有些疲憊,但看見她的時候卻又笑得格外寵溺。


    他們抱了抱,說了會兒話,餘稚想起正事,主動說了:「不然,你跟我迴去吧。」


    這其實也是一種認可。


    蘇遠章心裏感慨,忍不住又抱了抱餘稚。


    怕他著涼,餘稚去找了件自己的外套。她的衣服有很多,找出一件男友風的寬鬆外套並不是一件難事。隻是對於餘稚來說寬鬆的衣服,穿到蘇遠章身上倒是有些偏小,看起來有些不協調。


    餘稚在旁邊看著好笑,拿起手機拍他。蘇遠章配合著擺起了pose,帽簷壓得有些低,看不清眼睛,但照片中能看到他揚起的嘴角。


    下午時分,他們一行人抵達餘稚的老家。


    這裏也是蘇遠章從小長大的地方,兩人都覺得親切,故地重遊時好像解鎖了一個個過去的記憶。第一站自然是墓園,蘇遠章抱著花,跟著餘稚低調地來到這裏。


    墓園冷清,靜謐中自帶悲傷氛圍。


    蘇遠章一路走過去,腦海裏迴憶起年少時見過的餘稚媽媽,那是一個很溫柔的女人。關於老一輩的愛恨糾葛,蘇遠章其實不願多評判,他隻是心疼餘稚。


    餘稚每年都會來,但並不都是忌日這天。


    唯有今年,想要來看看她的心情特別強烈。大概是生活裏重新闖入了一個人,她想和媽媽說些話。可是當蘇遠章陪著她一起過來,站在墓碑前,餘稚又覺得千言萬語不必言說,她心裏分明有了答案。


    最後,蘇遠章跟著餘稚一起跪下拜了幾拜。


    從墓園迴來後,餘稚的話少了很多。


    她的心情有些低落,想給自己找些事情,於是迴家後便挽起袖子整理房間。


    房子是拍戲後攢錢買的,在以前很嚮往的一個小區,但其實她並沒有什麽時候住這邊,每年能住上幾天都算是不錯了。


    房子偶爾有朋友過來幫忙通風打掃一下,不算髒,但也落了許多灰,若要入住還是需要打掃一番。


    很久沒有做家務的餘稚從迴家來一直都沒有停下來。


    蘇遠章也跟在旁邊幫忙,他先把沙發擦拭幹淨,待能坐人了,他就趁餘稚沒有防備,從後麵把人抱起來。餘稚嚇了一跳,抹布都掉到地上。迴過神來,她沒好氣拍了蘇遠章一下:「幹什麽?」


    「休息一下吧。」他把餘稚放到沙發上坐著。


    「還沒整理完呢。」


    「我來。」他摸摸她的腦袋,「你很累了,要休息一下。」


    這是什麽話啊,蘇遠章明明比她還要忙碌。餘稚問他,「你不累嗎?」


    蘇遠章搖搖頭,餘稚不信,他就笑著哄她,「你今天帶我過去,我開心還來不及,怎麽還會累呢。說不定晚上還能夢到阿姨,她肯定要讓我好好照顧你的。」


    餘稚被他逗笑,說:「神神叨叨的,你不怕啊?」


    蘇遠章故意沉吟:「嗯,是有點緊張。」


    被蘇遠章這樣鬧了一通,餘稚再沒辦法獨自哀怨。以前每年這個時候總要低落許久,如今有人陪著,餘稚心裏有著淡淡的安心。她突然就很想傾述,她靠著蘇遠章,想跟他說說自己的媽媽。


    與此同時,網上又掀起了新一輪風暴。


    餘稚工作室很久前發的一個餘稚做公益的視頻被刷上了熱搜。有網友截取了其中一段片段,指出幾分幾秒,熱鬧中細聽能聽到一個男人很輕很輕的哼笑。


    熟悉的人幾乎立馬聽出來了。


    蘇遠章。


    第32章 32 我是你的風箏。


    平和寧靜的黃昏, 溫馨中總是帶著點悲傷。


    餘稚從不讓自己在這個點醒來。


    她經歷過一次,醒來時隻覺得全世界安靜得隻剩下一個人,日暮降臨, 黑暗慢慢襲來,被拋棄的悲傷總會在這個時刻如影隨形。


    往年從墓園迴來,餘稚會看著夕陽慢慢發呆。很多平常不敢翻出來的迴憶, 這一刻總會被她刻意迴憶起,像是一場無聲的折磨, 每年都要來一次。


    今年有些不一樣。


    當她露出稍微安靜的表情,當她想用家務轉移注意力的時候, 蘇遠章就湊上來拚命逗她笑。她笑了,同時也想起來, 這世界上能和她聊過去的人並不多,蘇遠章恰好就是一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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