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朱淮舟的強力推薦下,當晚朱老夫人就忍不住派人把采霓叫到房裏,她想知道究竟是什麽樣的女子迷倒她的兒子。


    「奶奶,采霓姐姐真的很好玩哦!等會兒您見到她就明白了。」朱淮舟拍拍胸脯保證,臉上盡是期待的笑意。


    「奶奶知道了,乖孫。」朱老夫人和藹地笑道。


    其實,她在蒼老的外貌下有一顆童稚的心,所以才會與她的孫子相處融洽,幾乎是玩成一片。


    不久——


    采霓翩翩來到,她彎身福了一個柔如楊柳的禮。「老夫人,采霓向您請安了。」


    她的態度不卑不亢,內心沒有半點被臨時召喚的懼意。


    「嗯……長得確實國色天香、千嬌百媚,難怪沂鞥會拜倒在你的石榴裙下。」朱老夫人不動聲色地打量她一番。


    「老夫人,您謬讚了。」采霓那柔媚含春的眼波流轉,自然流露出那股天生的風情媚態。


    朱淮舟恍然大悟地雙眼一亮,突然明白這就是她的保護色——在她熟悉的人麵前,她會毫無顧忌地表現出真實的自我,換句話說,就是狡猾多變的性情,但是在不認識的外人麵前,她則表現出風情萬種的模樣。


    「采霓,你可知道老身為何把你叫來嗎?」


    采霓的唇角一彎,露出嬌俏的媚笑。「大概是想拿一筆銀兩給采霓,然後勸采霓離開潞王爺吧!」


    她還不至於天真到以為朱老夫人召喚她來是為了讚美自己。


    朱老夫人聽到她的答案,反倒露出笑容。「你這妮子滿有自知之明的嘛!那你願意離開沂鞥嗎?」


    「奶奶……」朱淮舟瞪圓了錯愕的黑眸。他隻是叫奶奶鑑識一下采霓的有趣程度而已,可沒建議她玩得那麽過火啊!


    朱老夫人向他使了一個稍安勿躁的眼神。


    采霓的美睜飛快閃過一抹黯然,她以異常平靜的嗓音道:「住進王府本來就不是采霓願意的,現在有機會離開,采霓自然願意走。」


    就怕沂鞥不肯放她走。


    朱老夫人突然對她充滿了興趣。「瞧你的模樣,應該不是那麽容易退縮的人,為什麽輕而易舉就放棄了呢?況且,依沂鞥對你的迷戀,你應該知道老身是動不了你的。」一般風塵女子有機會從良,不是應該好好掌握這大好良機嗎?何況她的兒子可是條大魚耶!她的反應怎麽背道而馳呢?


    采霓淺淺一笑,澄亮的明眸迎視她的試探。「老夫人,您用不著拐彎抹角的,采霓雖是弱女子,但也知道一諾千金的道理,采霓既然答應您離開王府,就絕不會有所留戀,您放心好了!」


    「你這妮子挺特別的。」朱老夫人點頭稱讚。「你毫不考慮就答應離開王府,是不是擔心王府的名譽遭你所辱?」


    「采霓沒有那麽高貴,我隻是不想帶給沂鞥麻煩而已。」采霓自嘲地翹起嘴角那美麗的弧線,再次朝朱老夫人福了個禮。「若沒有其他事,采霓告退了。」


    「慢著!」朱老夫人喊住她的身影。「你這妮子急著去哪裏?該不會是去找沂鞥哭訴吧?」


    若是,那就太令她老人家失望了!


    「奶奶,采霓姐姐不是那種人。」朱淮舟連忙出聲替采霓說話。唉!他真擔心奶奶把采霓給惹毛了,他剛才應該先讓她知道采霓的脾氣不比他爹小才對,不然采霓萬一真的被氣走了,那他怎麽跟他親愛的老爹交代啊?


    采霓朝朱淮舟露出感謝的微笑。


    「老夫人,采霓是想迴房收拾東西,以便趁早離開,免得被潞王爺給發現了。」如果她今晚脫離成功,就不需麻煩淮舟帶她走秘密通道了。


    朱老夫人的老眼露出一抹欣賞的笑意。「你這妮子可真好玩!老身隻是隨便說說而已,你就信以為真了。」


    「奶奶,我說的沒錯吧!采霓姐姐真的很好玩,對不對?」朱淮舟得意洋洋地咧嘴一笑。


    「對!我的乖孫。」朱老夫人慈祥地拍拍他的手背。


    采霓那嬌俏的臉蛋兒首次露出迷惑的神情——聽了他們譏哩咕嚕的對話,她覺得自己好像被人「玩弄」了。


    「老夫人,您不是要采霓離開王府嗎?」她一臉狐疑地問。


    「老身跟你開玩笑的。」朱老夫人泛開一臉溫暖的微笑。「淮舟一直在老身耳邊說你有多特別,讓老身忍不住想親眼看看你。」


    采霓猶如墜入五裏雲霧之中,在她踏進這間優雅的花廳之前,她原已做好會遭到朱老夫人刁難的心理準備,她怎麽也沒想到老夫人不但沒有對自己冷嘲熱諷,而且還「玩」得很愉快。


    「來,坐在老身旁邊,不用拘謹。」


    望著她老人家滿臉的笑意,采霓提高警覺地坐下,兩人之間隻隔了一副棋盤而已,采霓瞄了瞄棋盤一眼,突然露出光彩,不過,她仍盡量隱藏她那感興趣的神情。


    朱老夫人注意到她多看了棋盤兩眼。


    「你喜歡下棋嗎?」通常喜愛對奔的人都無法忘情這種樂趣,隻會愈加沉迷。


    「以前,陪先父下過幾盤。」采霓眼中難掩思慕之情。這時看見熟悉的棋盤,以往歡樂的迴憶全湧進她的腦袋瓜子裏,讓她的唇邊不由自主地展現笑意。


    朱老夫人見狀心喜地雙眸一亮,她笑咪咪地拿出棋子。「來,我們來下兩盤。」


    「老夫人,采霓已經多年沒有碰棋子了,恐怕技藝生疏,會掃了您的興。」采霓含笑摸著棋子。


    「沒關係!老身讓你五子好了。」平時苦於找不到人陪她下棋的朱老夫人,說什麽也不肯輕易放采霓走。


    采霓隻好恭敬不如從命,拿起黑子與她廝殺幾盤。


    時間飛快地流逝……


    棋盤上那慘烈的戰況,讓朱淮舟捨不得走,索性拉把椅子坐在兩人中間做「判官」。


    「奶奶,快一點。」朱淮舟心急地催促她,急著想要知道輸贏。


    朱老夫人持著棋子苦思,左思右想仍然無法想出一條生路來,最後隻好棄子投降。


    「唉!你這妮子真是狡猾,老身上了你的當了。」她一聲長歎後,撚起一粒白子丟到一旁的棋盒中認輸了。


    唉!她一開始就因為采霓的話與年紀而失去戒心,過於托大的結果,自然是輸掉了這一局,幸好采霓顧及到她老人家的顏麵,沒有讓她在孫子麵前輸得太難看。


    「奶奶,您怎麽可能輸呢?」朱淮舟驚訝得下巴差點掉下來。「您以前打遍京城無敵手的功力到哪裏去了?」


    真是太丟臉了!奶奶居然輸給一個年輕小輩!


    朱老夫人不以為忤地笑道:「奶奶中了采霓的計謀了。」


    采霓那燦亮的媚瞳閃爍著熠熠彩光,她含著笑提醒她。「老夫人,心戰也是對奔的一門學問。」況且,她確實很久沒有下棋了。


    「嗬嗬嗬……你說得有道理。」朱老夫人發出開心的笑聲。「來,我們再下一盤,不過,這次要憑真功夫,不能再讓子了。」


    「好啊!」采霓把棋盤剩餘的棋子收一收,又開始新的棋局。


    這迴她們是各憑真材實料在下棋,每一子都經過慎重的考量,而一旁的朱淮舟也看得津津有味,大唿過癮。


    不知過了多久,從聽外走進了一位身材偉岸的男子。


    「娘,您把采霓叫來做什麽?」朱沂鞥一跨進花廳,便滿臉慍色地問。


    但無人理會他!


    朱沂鞥皺了皺英挺的濃眉,朝他們走過去。「你們圍在那裏幹什麽?」


    「爹。」朱淮舟心不在焉地向他打聲招唿。「奶奶正在跟采霓姐姐下棋。」


    下棋?


    自從他迴到王府,聽說采霓被他母親召見的消息後,他的俊臉就蒙上一層黑霧,他急急忙忙地趕過來,就是深怕采霓受到委屈,誰知道她們竟然在下棋?天殺的!他突然有一種上當受騙的感覺。


    朱沂鞥伸手抹了抹陰鬱的俊臉,把身軀停在采霓身旁。「采霓,你們走了幾盤了?」


    「噓!」采霓不耐地揮了揮玉手,像是要趕走討厭的蒼蠅一樣。「別說話。」


    她的雙眸專注地黏在棋盤上,正在思索下一步該如何布局,一點都不敢掉以輕心,因為朱老夫人是她遇過最厲害的高手之二,另一位高手當然非她爹莫屬了。


    朱沂鞥被她的玉手這麽一揮,惱得臉都發臭了,他瞇起充滿危險的黑眸瞪視她。


    她有沒有搞錯啊?竟然用這種不耐煩的態度對他!這裏可是他的「地盤」耶!


    朱老夫人把采霓的揮蒼蠅與沂鞥的惱怒全看進眼底,忍不住露出了開懷的笑意,看來采霓已經把她兒子吃得死死的,才會一點都不擔心他那火爆的壞脾氣。


    朱淮舟則同情地看了他老爹一眼,替采霓迴答他的問題。「爹,奶奶她們下了五、六盤了,目前采霓姐姐小輸一局。」


    聽了淮舟報告戰局後,朱沂鞥的臉色和緩了些。「玩了那麽久了,怎麽還不休息呢?」總算有人理會他了。


    采霓手中的棋子落定後,才抬首唿了口氣。「老夫人,換您了。」


    這下輪到朱老夫人凝神思索了。


    「咦?你什麽時候來的啊?沂鞥。」采霓訝異地眨了眨美睜。「我怎麽沒有瞧見你進來?」原來剛才很吵的人就是他啊!


    朱沂鞥的眼珠幾乎從盛怒的臉上暴出來,他的牙齒咬得咯咯作響。「你下棋那麽專心,怎麽可能注意到我進來呢?」他忍不住嘲諷了她幾句。


    他真不敢相信她居然嚴重忽視他的存在,連他走進花廳都沒有注意到,她未免過於踐踏他的男性尊嚴了吧!


    「也對。」采霓一副理所當然的點點頭。


    朱沂鞥聽得張開了嘴。


    瞧見他爹那難以置信的神情,朱淮舟發出了竊笑聲,沒想到他爹也有「吃鰲」的一天!


    朱沂鞥立刻用力白了朱淮舟一眼,沒啥好氣地問:「采霓,夜深了,你想不想休息了?」


    他的母親隻要棋癮一犯,就會四處拖著人陪她下棋,若是沒有適度製止她們,隻怕較量到天亮,他母親也不會善罷甘休。


    「我還不累。」采霓分神瞟了瞟棋盤,卻發現朱老夫人不下棋,反而睜大了眼睛在看他們。


    朱沂鞥從牙縫中迸出惱怒的嗓音。「可是我累了。」


    「那你就先去睡啊!」看在朱老夫人的顏麵上,采霓勉強捺著性子「指導」他,要她現在乖乖上床,甭想!她難得遇到這種棋藝高手,還想多玩幾盤呢!


    「你——」朱沂鞥發覺他母親與兒子正豎直耳朵傾聽,忿忿地壓低了聲音。


    「今晚我要睡在茗玉園,你快跟我迴去。」他絕不要像昨晚一樣孤軍地睡在自己的房裏。


    采霓的柳眉陡揚,粉頰含歎地低語。「你別作夢了!難道你忘記我們還在『冷戰』中嗎?」


    「不管我們有沒有在冷戰,我今晚都要睡在茗玉園。」朱沂鞥瞇起了威脅的虎目。「采霓,我警告你不要玩得太過火哦!」


    采霓揚起俏美的柳眉,一臉的毫不在乎。「好啊!那你就睡在茗玉園好了,反正今晚我要跟老夫人下棋,絕不會跟你搶床睡的,潞王爺,你盡管放心。」


    這男人到底要不要臉啊?!當著他母親與兒子麵前,竟然大聲嚷嚷著要睡在她房裏!


    朱老夫人那睿智的眼中閃著愉悅的光彩。「采霓,我看你跟沂鞥迴房好了,這棋子我們明天再繼續下。」


    精采!真是精采極了!難怪她的乖孫老是說采霓「好玩」,原來她真的很好玩、很有趣,與一般唯唯諾諾的大家閨秀截然不同。


    「不行!」采霓充滿正義感地起身,保證地拍了拍她的肩膀。「老夫人,您不用害怕沂鞥在王府的惡勢力,有采霓在,他不敢對您發脾氣的。」


    「惡……勢力?!」朱淮舟喉嚨像是被什麽東西梗到似的,聲音好不自然,他忍不住偷覷了他爹一眼,卻被他那惱恨的神色給震住,連忙收起他的嘻皮笑臉。


    不過,這也挺怪的,采霓怎麽會認為奶奶害怕爹的「惡勢力」呢?爹的脾氣雖大,但還不至於如此不孝吧!


    朱老夫人滿是窩心地笑了。「采霓,其實沂鞥很孝順,他不會對老身亂發脾氣的,你就跟他迴房休息吧!我們明天再戰。」


    到底是自己的兒子,她也不忍心在他喜歡的姑娘麵前摧殘他。


    「是啊!」朱淮舟趕緊附和出聲。「采霓姐姐,你就先跟爹迴房吧!反正下棋也不急在一時嘛!」瞧他爹那滿臉的鐵青顏色,采霓再不跟他爹走,他的火山脾氣就要爆發出來了。


    「好吧!」采霓勉為其難地妥協了。


    這時,朱老夫人突然嗬嗬輕笑出聲。「乖孫,你該改口叫後娘,不能再叫她采霓姐姐了。」


    「後娘?!」采霓與朱淮舟互望一眼,然後同時嫌惡地皺起臉來。


    「呃……我看不用那麽早叫吧!」朱淮舟吞吞吐吐地搔了搔俊臉。「采霓姐姐又不見得會嫁給爹做老婆,等到爹把采霓姐姐……搞定了,再叫她……後娘也不遲啊!對不對,采霓姐姐?」


    為了避免被他爹砍成八大塊,朱淮舟那對不安的雙眼瞟向了采霓,聰明地尋求她的支持。


    采霓讚同地輕頷螓首。「對藹—」


    「你們兩個給我閉嘴!」朱沂鞥的怒氣等不及爆發出來了。「什麽叫采霓不見得會嫁給我?你認為我搞不定采霓嗎?」


    氣死他了!他怎麽會養一個對他這個爹一點信心都沒有的不孝子呢!


    采霓不悅地雙手叉起腰來,朝他橫眉豎目地道:「喂!你幹嘛對淮舟那麽兇啊?他又沒有說錯話,我們的婚事八字都還沒一撇呢!」


    他憑什麽以為她非嫁給他不可,像她這樣聞名天下的豔色花魁,如果隨隨便便就多了一個丈夫與繼子,那豈不是太沒行情了。


    朱淮舟趕緊蹦到采霓身後。「是啊!爹,采霓姐姐長得那麽年輕貌美,要是我叫她『後娘』,會把她給叫老的,我看以後還是繼續叫她采霓姐姐好了。」


    基本上,他是覺得叫隻大他幾歲的采霓為後娘,很沒麵子,也很劃不來。


    這些話簡直說進了采霓的心坎裏。「嗯!淮舟說得有道理,後娘聽起來又俗氣又難聽,我讚成他的話。」


    「讚成你的頭啦!你知不知道自己在胡說什麽?」朱沂鞥氣得敲她一記響頭,氣唿唿地罵她。「依照人倫綱常,淮舟本來就應該叫你一聲後娘,你怎麽可以因為難聽就不要呢?」


    采霓捂著可憐的腦袋瓜子,以防他再次偷襲。


    「你幹嘛亂敲我的頭啊?好卑鄙哦!」她沒見過這麽沒風度的男人,罵人的同時還不忘動手動腳。


    「唉!別吵了。」朱老夫人有些後悔她的失言了,她怎麽也沒料到一句「後娘」會引起那麽多紛爭。「我看淮舟在外人麵前就叫采霓後娘,至於私底下,就隨他高興怎麽叫了。」


    「好耶!還是奶奶明理。」


    朱沂鞥瞪了不聽話的兒子一眼,才道:「全聽娘的意見。」


    唉!采霓暗暗歎了口氣。她都還沒答應嫁給沂鞥為妻,他們就因為稱唿的問題吵了起來,這是不是太早了點啊?


    朱老夫人滿意地笑了。「嗯……沂鞥,娘打算在下個月挑個黃道吉日,讓你們早點拜堂成親怎麽樣?」


    「也好。」朱沂鞥那緊蹙的濃眉完全舒展開來。如此一來,他就不用每天提心弔膽,擔心采霓會跑走了。


    「喂,我還沒答應唔——」


    一隻巨掌立即捂住她抗議的小嘴,不讓她有說話的機會,這項蠻橫的舉動把采霓氣得七竅生煙。


    「娘,不早了,我帶采霓迴房休息。」朱沂鞥把又抓又咬的采霓抱起,快步走離花廳。


    「喂……快放我下來?!我話……還沒說完呢……」采霓那氣急敗壞的嬌嚷聲在花廳縈繞……


    ※※※


    離別的時候到了。


    采霓悄悄離開朱沂鞥溫暖的胸膛,將上次的信函放在枕邊,然後穿戴衣物,躡手躡腳地走出茗玉園。


    「采霓姐姐。」朱淮舟躲在柱子後向她揮手。「我在這裏。」


    采霓一派悠閑地踏著蓮步走過去,好笑地輕責他。「淮舟,你為什麽躲在柱子後麵啊?」


    「噓!小聲一點,要是被爹逮到了,我們兩個都別想出去。」朱淮舟緊張地壓低嗓門,並且多疑地東張西望,深怕他老爹跟在采霓後頭出來。


    采霓的朱唇抿成一條笑吟吟的弧線。「你放心,你爹不會發現我失蹤的,他現在正唿唿大睡著。」朱淮舟狐疑地瞄著她那滿臉的媚笑,愈看愈覺得她的笑容很……陰險。


    突地——


    他頓悟地瞪圓了眼眸,他結結巴巴地指著采霓的俏鼻。「你……你怎麽可以對爹下迷藥?!太毒了吧?」


    這印證了一句至理名言——「最毒婦人心」啊!


    他爹的警覺性向來很高,唯一能讓他唿唿大睡的方法,大概隻有下迷藥而已吧!


    「你這小孩子的思想怎麽那麽邪惡啊!」采霓抬手清清脆脆地敲了他一記爆栗,自從那晚被沂鞥敲了一記後,她就愛上這種敲人腦袋的動作了。


    朱淮舟痛得眼角含淚,不甘心地反問她。「那你是怎麽讓爹唿唿大睡的?」


    采霓流露出竊竊自喜的笑意,毫不避諱地道:「我故意讓他昨晚很累,所以早上他就爬不起來。」


    她可是犧牲色相才有今早那麽豐碩的「成果」。


    「很累——」朱淮舟話才問到一半,突然漲紅了俊臉。「噢!我明白是哪種『累』法了。」


    采霓朝淮舟眨了眨美眸,把他當作姐妹淘一樣分享經驗。「其實用這招對付你爹挺好用——」


    「夠了!我們快走吧!」朱淮舟麵紅耳赤地拉著她的手,便往後花園的方向走去。


    他再聽她描述下去,他就要流鼻血了。天啊!他怎麽會有這種沒有分寸、又賊溜溜的後娘啊?


    采霓那滿含笑意的明眸瞇成了兩彎弦月,任由朱淮舟拉著她走。基本上,她是當朱淮舟為同輩的朋友,而不是未來的繼子,所以才會忍不住捉弄他。


    「淮舟,你帶著包袱做什麽?」采霓笑得差不多了,才發現他背後掛著一個包袱。「你想離家出走啊?」


    朱淮舟迴頭白了她一眼。「拜托,我是在逃難。」


    「為什麽要逃難?」采霓關切地問。「你盡管說出來沒有關係,采霓姐姐可以罩你呀!」


    「你自己都自身難保了,還想罩我?嘖!」朱淮舟嗤笑一聲,停在花園最偏僻的角落邊。「你自個兒先想好等爹逮到你的時候,怎麽應付爹的怒氣吧!到時可沒有人『罩』你!」


    采霓斜睨著他皺皺柳眉。「淮舟,你擔太多心了,你爹不見得會發現是你帶我偷溜出去的,況且,就算你爹知道了,采霓姐姐也有能力保護你啊!」要是朱沂鞥敢遷怒到淮舟身上,她就給他好看。


    「采霓姐姐,我不是怕爹發脾氣,我隻是擔心被爹禁足而已,所以先溜出去玩幾天再說。」朱淮舟說得眉開眼笑。


    其實,朱淮舟一點都不怕他爹的怒火,隻是最近老是悶在王府,日子有點無聊,偏偏他爹槓上采霓的好戲也快要下檔了,所以他才會興起到外頭玩玩的念頭。


    「喔!那你打算到哪裏玩?」采霓的雙瞳散發出同情的亮光,她能體會那種遭人禁足的痛苦。


    朱淮舟咧出開心的笑容,難掩眼中的興奮之情。「我打算到江南解救我的堂叔,聽說他被困在一個鳥不生蛋的小鎮上,好可憐哦!」也好驚險刺激哦!


    「聽起來好像很危險耶!」采霓忍不住蹙起擔憂的眉。「我不準你拿生命開玩笑,淮舟。」


    朱淮舟發覺她的語氣愈來愈像他爹了,唉!大概是被他爹給傳染的吧!朱淮舟聳了聳肩膀。


    「采霓姐姐,其實我這迴是跟堂叔的三十六騎一起下江南,他們個個武功高強,根本不會有危險嘛!」他一邊彎腰搬動牆邊的大石,一邊安撫她緊張的情緒。


    采霓一聽到「武功高強」,嬌顏上的憂心忡忡就卸了下來。「那我就安心了,你自己要小心一點哦!」她一直覺得有武功就能擺平所有的難事,所以會武功的人是天下最幸福的一群。


    這時,朱淮舟搬走了石頭,牆底便露出一個小小的狗洞來。


    「這是你的秘密通道啊?怎麽那麽……不起眼呢?」采霓失望地垮了美麗的唇角。「有沒有大一點的通道啊?」


    「你還挑?有個洞可以鑽出去就不錯了。」朱淮舟悶哼了一聲。「這裏是戒備深嚴的王府,又不是尋常人家。」


    采霓那兩道織巧的柳眉為難地湊在一起。「可是……」


    「別可是了,我先鑽出去,你再跟著鑽出來。」朱淮舟率先趴在地上,爬出狗洞。


    唉!好難看哦!


    采霓暗暗歎了口氣,認命地跟著鑽過狗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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