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宋綿綿收到了從白雲書院那邊傳來的消息。


    當初的淑太妃,如今的薑妙夫子親自去了程家,的確看到了王夢姝。


    “夫人。”


    小鹿喝了一口茶,低聲說:“薑夫子看到王夫子了,她的情況並不怎麽好,說是整個人都瘦了一圈。”


    小鹿的表情同樣帶著關切。


    她和王夢姝的感情雖然不像宋綿綿這樣深,但也不希望對方出什麽事。


    這是宋綿綿意料之中的事。


    出了這樣的事,甚至不需要程舅母跟王夢姝說什麽,姝姐姐原本身體就不好。


    她歎息一聲。


    小鹿繼續說:“薑夫子說,王夫子還特意叮囑這件事不要告訴您,但薑夫子覺得這事應該告訴您,所以……”


    才告訴了她。


    “姝姐姐是擔心我貿然上門。”在這樣的情況下,她上門都不需要說什麽做什麽,就能成功吸引程舅母的仇恨。


    這很沒有邏輯,但沒人會覺得不合理。


    宋綿綿繼續說:“可我不上門,舅母並不會因此覺得我跟這件事無關,這會更讓她懷疑。”


    她跟王夢姝關係那麽好,得知王夢姝生病了不去看才是真的奇怪。


    事情好像走入了死循環。


    知梅小聲詢問:“夫人,那您到底是去還是不去啊?”


    她私心裏是希望夫人晚幾天再去的,老夫人這不是馬上要過生辰了嗎?到時候再去,當著那麽多人的麵料想程夫人也不會說什麽難聽話。


    “什麽去不去?”


    一道聲音從外麵傳來,正是謝淵。他穿著一身常服,麵帶微笑的看著坐著的宋綿綿,身形挺拔,宛若鬆竹。


    “大人。”知梅和小鹿同時打了個招唿,默契的退了下去,將時間空間留給夫妻兩人。


    宋綿綿揚起笑,複雜的心情因為看到謝淵而散去一些,“阿淵,你迴來啦。”


    “嗯。”謝淵點頭,在她身邊坐下,聲音溫和,“剛剛你們在說什麽?要去哪?可要我陪著?”


    宋綿綿搖頭,“姝姐姐病了,我想去看看她。”


    她並未解釋其中的複雜,看著謝淵明顯舒展了不少的表情反問道:“心情不錯,是有什麽好消息嗎?”


    “白馬寺關於戒嗔的調查有了進展,前幾天找到了戒嗔雲遊的師叔,得知他或許與前任住持圓寂的事有關。”謝煊說。


    “也許正是這個把柄被幕後之人抓住,所以他才做了這樣的事。”謝煊的聲音冷寒,不管戒嗔是出於什麽樣的原因傷害宋綿綿,都同樣不可原諒。


    要真是年少輕狂做錯的事成為把柄,那更隻能證明這麽多年他都沒有一點長進。


    為了掩蓋一件壞事,而去做另一件壞事。


    宋綿綿合理猜測著,“那知道這件事的人應該不多。”


    “我也是這樣想。”謝淵點頭,他知道這件事之後對白馬寺的看管不僅沒有放鬆警惕,反而看管更嚴。


    就算將白馬寺眾人的祖宗十八代都挖出來,他也要找到那幕後的兇手。


    他甚至懷疑做這件事的人跟當初帶走慕清薑的人是同一批,而他們很明顯知道很多隱秘。


    謝淵說完,將宋綿綿攬入懷裏。


    他有些焦慮。


    若是那些人針對他也就算了,他並不怕。可他害怕那些人針對他的妻子女兒,她們比他的生命更重要。


    他雖然沒說,宋綿綿卻也感受到了他的那種焦慮,伸手拍了拍他的背,聲音都似乎帶著點誘哄,“別太擔心了阿淵。”


    她最近連京城都沒出,就是害怕謝淵擔心。


    “嗯。”謝淵點頭,將懷裏的人抱的更緊了點。


    想了想,謝淵又叮囑,“在沒找到幕後之人前,讓人多注意點糖糖。”


    “還有家裏。”他補充。


    宋綿綿點頭,“好。”


    這些事交給她,他可以完全放心,謝家一直都被管理的井井有條。


    宋綿綿到底是沒等到程老夫人過生辰的時候才去程家,她第二天就去了程家。


    當然,去之前她給沈夫人送了信,告知此事。


    沈夫人得到這消息當即變了臉色,很有些恨鐵不成鋼的味道,沒有猶豫的命人駕車前往程家,她必須得盡快趕過去,免得她女兒被人欺負了。


    畢竟她那個大嫂……現在怕是沒什麽理智。


    沈夫人匆匆出門的時候宋綿綿已經到了程家,作為程家老太爺唯一的外孫女,她自然很快就被迎了進去。


    宋綿綿被領著先到了程老夫人的院子拜見,程夫人也在這。


    程老夫人有段時間沒見外孫女,剛見麵就心肝兒寶貝的喊了起來,看著外孫女的眼裏全是疼愛。


    坐在一邊的程夫人就不是這樣的表情了,她低著頭,一雙眸落在宋綿綿身上,帶著打量與審視,似乎在探究宋綿綿為何來這。


    究竟想做什麽。


    宋綿綿並不在意程夫人的眼神,笑著與程老夫人說了不少趣事,哄得老人家眉開眼笑。


    可程老夫人畢竟年紀大了,聊了沒多久就有些困倦,便讓宋綿綿去看王夢姝。


    程夫人剛帶著宋綿綿離開老夫人的院子,便停下了腳步轉頭看向外甥女,她麵無表情的說:“綿綿既然來了,還是先去我院子裏坐坐吧。”


    這毫無疑問是鴻門宴。


    宋綿綿卻並不惱,反而點了點頭,“好,舅母請。”


    她答應的很爽快,程夫人倒是擰眉看了她一眼,似乎在懷疑和探究什麽。


    最終也沒說話,輕輕頜首,轉身走在前麵。


    剛進院子,程夫人就讓心腹屏退左右,連帶著小鹿和知梅一起都被攆了出去。


    屋內隻剩下宋綿綿和程夫人兩人。


    程夫人也沒再像方才一樣帶著虛偽的笑,直接沉下臉說:“你應該知道我叫你進來是為了什麽吧?”


    宋綿綿想了想,點頭,“猜到了。”


    “你果然知道!”程夫人眼神發寒,氣的一拍桌子,“既然如此,你為什麽不早說?”


    “沈綿綿,我知道我這個做舅母的有些對不住你的地方,但阿瑾是你嫡親的表兄,他從沒有對不住你的地方。”


    “你的外祖父外祖母舅舅從未對不住你,他們待你如何你心裏也清楚,你既然早知道這樣的事你為何不說?”


    程夫人一聲聲質問紛遝而來,好似將心裏壓抑了許久的情緒都發泄了出來。


    一個是她唯一的兒子,一個是她視若女兒的姑娘,她知道這件事後甚至都不知道該怪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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