盡管早已有心理準備,但眼睜睜看著重兵衝入顧府拿人,顧星燦還是有種不言而喻的酸澀。


    顧雲霆早已被人拿下,府中下人們慌亂不堪,靈堂中的客人盡數遣散。


    當我們迴到顧府時正逢大廈將傾的時刻。


    顧星燦大步向我走來,順勢牽住我的手:“皇上的人來了。”


    以免顧雲霆說出什麽不該說的話,前來拿人的禦林軍早已在他口中塞了布塊,他怎麽也沒想到今日怎麽會突如其來就被拿下。


    隻是搜遍整個顧府也沒找到顧大人,於是風水輪流轉,這次換他上了通緝令。


    符璽和蕭商羽自然也跟著一道迴來了。


    “顧星燦,皇上對你特赦,日後你就跟我一道重振符惕山。”


    符璽伸手拍拍顧星燦的肩膀安慰道:“整個顧府這次唯有你和貴妃娘娘被特赦,已是格外開恩,隻是未來你非召不得入京城……”


    此時的顧星燦記憶恢複了個七七八八,他才不在意這些人間瑣事,現如今能讓他在意的唯有兩件事,顧府無論如何都不在其中。


    “走之前,我還想去見一眼貴妃娘娘,向她道別。”


    顧星燦深受貴妃娘娘大恩,這一走恐怕今生不會再見。


    符璽點頭道:“不是什麽大事,待我稟明聖上。”


    蕭商羽的目光死死的鎖定著顧星燦與我牽著的手,我不禁感到一陣惡寒。


    顧星燦心中一陣冷笑,故意與我十指相扣,歎息道:“還好有忘曦陪我一道走,否則我孤家寡人,日後可如何是好?”


    蕭商羽感到額角青筋暴起,但轉念一想,你如此傷害青懿,她還能跟你在一塊那是有鬼了,便壓下心中怒意,不再看向他們。


    我無奈的微微搖頭,問道:“我們何時離京?離京之前住在哪兒?”


    眾人隨著這個問題都看向符璽,符璽神采飛揚道:“當然是住在我京中的府邸上。”


    忽然他露出一個陰惻惻的笑:“等蘭裕行刑後我們便可離京。”


    我一陣惡寒,皇帝這是什麽惡趣味。


    當天我們就搬入了符璽在京城中的府邸。


    剛到門口,我們全部都震驚了,奢華到我差點以為迴到了天宮。


    符璽得意洋洋扇著折扇:“我們都是過命的交情,就當自己家,隨意一些。”


    顧星燦咬牙道:“那你當時還非要住我家?”


    符璽狡詐一笑:“這不是為了盡快破案麽……”


    硯雲見司情一臉豔羨,將她一把摟在懷中:“我們青鸞一族可有錢了,你喜歡這樣的,未來我和你的婚房就造這樣的……”


    司情立刻羞紅了臉。


    我見他們恩愛非常,也露出了姨母笑。


    蕭商羽便湊近在我耳邊低語:“蕭某也有的是錢……”


    誰成想,顧星燦一把拉開蕭商羽,討好的眼巴巴望著我:“燭龍一族所有的錢都是我的,也就是你的……”


    最後吵吵鬧鬧,終於搬到了符璽的府邸。


    當夜,顧星燦與蕭商羽又像兩塊牛皮糖一般的黏了上來。


    我實在忍無可忍,想了想還是要把話攤開來說清楚才好,於是義正嚴辭道。


    “大仇未報之前,我沒有心思去想男女之情,更何況司情猶如我親妹,我怎麽可能在她麵前與你們無媒苟合?”


    我頓了頓繼續補充:“我很感謝你們為我付出的一切,若沒有你們,我絕對不會活下來。但是……”


    眸光一閃,冷眼一抬:“若我沒有遇見你們,我也不用吃這麽多苦。”


    顧星燦:……我就知道,最終還是來了……


    蕭商羽:……理虧啊理虧……


    深吸一口氣,繼續道:“你們倆不要再一見我就對我動手動腳,從今日起,若你們還是這般小人行為,我的鞭子不會再留情。”


    “也不要再問我,究竟愛你們哪個,要跟誰在一起。坦白說,你們兩個我都曾愛過。”


    我的眼神閃爍,飽含秋水:“雖然我還愛著商羽,可我暫時也不會同你在一處。我還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這一番話說的顧星燦猶如坐著過山車,暗歎還好,還有機會。


    蕭商羽猶如墜入冰窖,我就知道,媳婦不與我同房就是要跟人跑了的節奏呀!


    他陰沉著臉,不愧審問過許多犯人,他的談判技巧不是蓋的。


    “無論你選誰,我永遠會一直守護在你身邊。我會尊重你。”


    說罷,蕭商羽按下心中悸動,徑直轉頭走了,他知道此時應該以退為進。


    顧星燦直覺這個對手真是不簡單,咬牙切齒,獰笑著對我道:“我也是。你好好休息,青兒,我已經不一樣了,我能忍的住。”


    待他們雙雙離去,我終於鬆了一口氣。


    符府的隔音更是差到極點。


    隔壁一號房的司情默默拉上被子:青懿這麽有原則,那我也絕不能與硯雲無媒苟合,他也別想再與我親親抱抱了……


    隔壁二號房的硯雲一臉苦澀:完了完了,司情的爹根本看不上我,我該怎麽辦……


    隔壁三號房的符璽瞪著一雙眼睛:你們別煩了,男人能三妻四妾,女人也可以,就做平夫好了,天天吵得本公子睡不著,有完沒完了……


    顧府和祁王府便就這般落下了帷幕,下獄的下獄,抄家的抄家,直係子弟以同罪論處,妻女編入罪籍。一時間,與兩府走的近的官員人人自危,京城中一度風聲鶴唳。


    隻是耐人尋味的是貴妃娘娘依舊穩坐釣魚台,絲毫不受影響,皇帝還是椒房專寵。


    -----


    這段日子,我們高調至極,就想繼續把仇人釣出來,也省的我一個個上門去找。


    可是日子很平靜,壓根沒有人來找我們麻煩。


    甚至我都一度懷疑,難道我的靈力已經到了如此登峰造極的程度嗎?那個鬥笠男和寄生靈呢?怎麽還不來找我尋仇?那些曾經覬覦我的魑魅魍魎呢?


    我不過就收拾了泉瑤和鶴靈,怎麽其他人就不敢來了?


    百思不得其解。


    終於到了我的替身蘭裕處刑之日,也是顧星燦迴皇宮與貴妃娘娘告別之日。


    符璽被皇帝要求必須去菜市口觀刑,如此他便帶著蕭商羽、硯雲和司情一同出發,順便在京城放鬆一番。


    而我則陪著顧星燦一同入宮,去見貴妃娘娘最後一麵。


    未免多生事端,我便還是扮作眼盲,此刻顧星燦正與我一同立在殿內。


    殿內橫著一架屏風,我一眼便看出皇帝坐在後麵觀禮。


    不多久,貴妃娘娘款款從側殿走來,她的麵露平靜之色。


    “星燦,忘曦,坐。”


    她的一雙與顧星燦一模一樣的眼眸中閃著淚光:“顧府的事情,沒有連累到你們吧?”


    顧星燦今生最在意最放不下的親人也就是貴妃娘娘了,他伸手拍了拍貴妃的肩頭。


    “姑母別擔心,皇上沒有為難我們。顧府,是自作自受。”


    他冷淡的口吻,令貴妃娘娘心驚膽戰,怎麽與她記憶中像變了一個人呢?


    “好,那就好,星燦,姑母給你們準備了些盤纏,出京城後用的上……”


    說著,她就命婢女端出了一個木匣子,打開全是金銀珠寶和大麵額的銀票。


    顧星燦根本不願意收,但是見姑母情緒不對,便點點頭接了過來。


    如此,貴妃娘娘才露出一絲笑意:“這就對了,這些都是姑母的俸祿。你拿著花銷。忘曦,你要好好照顧星燦,是本宮考慮不周,你就是星燦的夫人,不再是侍妾……”


    她恨不得幫顧星燦把所有的事都安排好,手緊緊攥著顧星燦的手,一點舍不得放開。


    顧星燦這一世獲得的母愛全部來自貴妃娘娘,他自然也心有不舍,雖然恢複記憶後,這點不舍在漫長的歲月中顯得不值一提。


    “我們會隨符公子一道重建符惕山,也會追逐從青城山上放逐的那些妖物。我本來就是入道之人,俗世早已與我無關。姑母,您要多保重。”


    此番話與訣別也沒多大區別了,貴妃的眼圈瞬間就紅了。


    我頂著空洞的雙眼,適時的開口:“娘娘,無論是妻還是妾,我都會照顧好二少爺的。”


    貴妃娘娘伸手握住我的手:“忘曦,你要記住你說的話。絕不負星燦。”


    一時間,我愣住了,不知道如何接話。


    她執著的盯著我:“你要答應我。”


    顧星燦在一旁不出聲,我終於軟了下來:“是。”


    再戀戀不舍,最後一麵也算是見完了。


    臨走時,顧星燦在院中與我一同跪拜了貴妃娘娘,她早已哭成了淚人。


    想起前不久,貴妃娘娘救了我的性命,如今世事瞬息萬變,真是無常。


    待我們走後,皇帝從屏風後走近:“令章,我沒有食言。有符璽在,顧星燦就會安穩一世,現在他還得到了心愛的女子,這下你可以放心了。”


    貴妃娘娘像下了什麽決心,決絕的擦去眼淚:“是,我也不會再對你食言。”


    我們剛出宮,便準備去尋符璽他們一道。


    卻沒想到他們那邊竟會出了岔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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