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道出了火海,又來到一處關隘之外。


    因為其他方向他直覺感到有很危險的氣息,都不適合行走。


    隻能從這人員流動較多的官道通過。


    他心知自己的行蹤被敵人所掌控,這關卡之中必定有著重重埋伏。


    這和孤身衝入敵營沒什麽兩樣,孤立無援危機四伏。


    不過也沒有太好的辦法,因為若是繞道而行,要多走至少十倍以上的路程。


    可能還要經過更多有人的關卡。


    在行蹤被敵人了如指掌的情況下,路途越長,敵人就有更多的反應時間來布置,危險也就越大。


    左道檢查了身上攜帶的物資,仔細做著安排。


    暗器已經消耗一空了,因為趕路比較急,根本沒時間慢慢迴收,隻能拿走弓弩和一些箭矢。


    幹糧還有一些,都是從第一波錦衣衛身上撿來的,沒有毒。


    後續的追殺者倒是學聰明了,攜帶的幹糧有些下了毒。


    左道技高一籌,發現了異常沒有上當,隻撿走了沒有毒的水和食物。


    武器倒是還有,他原來的刀在多次戰鬥之中不堪重負損毀了。


    現在的兵刃都是從敵人身上奪來的,雖然沒有原來的趁手,但也能用。


    整理完畢之後,左道身上真氣迸發,皮膚變成了黃銅之色。


    這是他最強的護身武學,金剛不壞神功。


    這門武功據說在正德年間引起過亂子。


    正德十四年,寧王朱宸濠起兵叛亂,試圖奪得皇位。


    他學會了吸功大法和金剛不壞神功兩門武學,一身戰鬥力非常頗為不俗。


    不過最終還是沒能成功,叛軍很快就被鎮壓,寧王也被貶為庶人處死。


    他的武學秘籍也被收繳,束之高閣,在往後的歲月裏又流傳了出來。


    錦衣衛裏就有這門武功的秘籍,但能練出門道的基本沒有。


    因為修煉金剛不壞神功這種護體武學,是需要經曆非常嚴酷的毒打。


    現在的錦衣衛早已不是洪武年間那般,篩選極其嚴格。


    這個部門內部糜爛不堪,走後門的關係戶占了大多數。


    盡是一些皮嬌肉貴的鍍金草包,根本練不來這種要大吃苦頭的武學。


    左道天賦異稟,暗中把這門武功練到大成的境界。


    不過金剛不壞神功好用是好用,就是消耗有點大,尋常他都不會施展。


    如今要衝關頓時運轉到最強狀態,金光護體,運起身法直接向著關卡衝去。


    那大門駐守的士兵不知道是不是沒反應過來,根本沒有阻攔。


    身如鬼魅的左道長驅而入,眨眼跨過了城門進入了內部。


    一眼就看到了那結陣擋在前方的人員,還有屋頂城牆之上,都有著張弓搭箭的士卒。


    正當他要一路埋頭不管不顧衝過去之時,身形突然停了下來。


    因為他發現那些攔路的人並不是士兵,也不是錦衣衛,而是平民百姓。


    他們神色麻木,眼神茫然,沒有穿任何護甲,拿著武器圍了上來。


    其中有男有女,有老有少,各個年齡階段的百姓都有。


    一眼望去黑壓壓的一片,根本沒有一個正規的士兵。


    連屋頂那些拿著弓箭的也是百姓,不過是相對年輕的男子,地上圍過來的老幼婦孺居多。


    前方的人拿著不知哪裏翻出來的滿是鏽跡的製式兵器,後麵的拿著木棍鋤頭草叉等等農具。


    左道臉色極其難看,他不敢與這些百姓接觸,生怕一個不小心就會把他們震死。


    趁著還未圍過來之際,他雙膝微屈,用力一躍,就要跳上屋頂,走這人比較少的位置離開。


    但他剛飛身到半空無處借力之時,那屋頂的數個百姓直接一個信仰之躍,向著他飛身撲來。


    左道麵色大變,一抹腰間掏出繩索甩出,將那撲來的百姓纏住。


    隨後在空中提一口真氣,強行穩住身形迴落在地上,將他們輕輕放下。


    而那些百姓卻像失了智一般,張牙舞爪的繼續撲上去,張嘴就要撕咬。


    左道試圖把他們打暈,卻發現一般的手法根本不起作用,需要消耗一些真氣才能成功。


    這種情況讓他的心沉到穀底,眼看那屋頂又有其他百姓爬上去,他的神色難看到極點。


    敵人這是料定自己不敢肆意屠殺百姓,用妖法操控了這些平民,以此要對付自己。


    若僅僅隻是如此的話就算了,他可以收斂金剛不壞神功的反震之力,慢慢擠過去。


    但他最擔憂的是另一點,也是最麻煩的陽謀。


    怕什麽來什麽,左道念頭剛起,不妙的情況就發生了。


    隻見有數個百姓拿著手中的兵刃,就往自己的脖子上抹去。


    暗中操控的人在驅使百姓自裁。


    左道怒不可遏,暴喝道:“卑鄙!”


    但他也沒辦法,隻能趕緊出手製止,將那些被操控自裁的百姓打暈過去。


    他這一舉動就像是洪水決堤,一發不可收拾。


    一個接一個的百姓做出了自裁的行動。


    有的拿兵刃抹脖子,有的跪在地上猛磕腦袋,也有的向牆壁撞去,還有的從屋頂上頭朝下,跳了下來。


    一時間就像是自裁的花樣比賽一般,五花八門的自裁方法接踵而至。


    左道根本無法冷眼以待,袖手旁觀這些被自己牽連的無辜百姓就此送了性命。


    他身法運轉到極致,左右前後,上下騰挪,使出渾身解數打暈這些試圖自裁的百姓,解救他們。


    那暗中操控的人似乎早就料到這一幕,很有節奏的驅使平民百姓。


    迫使左道毫無歇息的時間,到處飛來走去,忙得焦頭爛額。


    他需要眼觀六路耳聽八方,注意各個方向的百姓情況。


    而且出手救人必須把握好分寸,不能用力過猛傷到人,每打暈一個人都要消耗些許真氣。


    精神一直緊繃著,感覺比之前轉戰千裏還要累。


    金剛不壞神功他根本不敢關閉,除了防止無意間被百姓傷到以外,還要防備暗中之人的偷襲。


    但被控製的百姓幾乎源源不斷,救了一個還有兩個,打暈了三個還有四個。


    在這種情況下,左道的真氣消耗劇烈,遲早會徹底枯竭。


    到時候再無還手之力,隻能任人宰割。


    但他沒有辦法,直接不管不顧離開,他做不到。


    ……


    暗中,一直不曾現身的兩大護法饒有興趣的看著戲。


    “多讀一點人族的書是有好處的。”


    “這就叫君子可欺之以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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