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凱悅離開後顧硯歡沒有迴雲水灣,而是和顧硯清一同迴了顧家老宅。


    禦景灣道路兩側早已經是華燈冉起。鐵藝大門外掛著與老宅風格不搭的彩燈,一閃一閃的似螢火在這夜空閃爍,為這個節日增添了幾分氣氛。


    車子平穩的駛入,在主宅前院停車,熄火。


    顧硯清正欲開門下車,手卻被顧硯歡握住。他沒說話而是看向身旁臉色有點糾結的人,眼裏有著詢問之意。


    顧硯歡思忖了幾秒才開口,“硯清,今晚去看燈會我先走,你過一會兒再去,好不好。”


    ……


    車裏因為顧硯歡剛才的話而變得陡然寂靜,顧硯清沒想到她會出這樣的主意,想來也是怕招惹來家人的猜想。


    活了二十八年,第一次談戀愛,沒想到是地下戀。顧硯清無奈的笑笑,而後輕聲嗯了句,算是同意了顧硯歡的主意。


    握著顧硯清的手微微用了點力,顧硯歡看向麵帶淺笑的男人,同樣淺笑著說了聲:“謝謝。”


    他知道她不愛出風頭,不喜個人的私生活被人關注,哪怕是家人。如果這段時間她想這麽一直下去,他願意陪著。顧硯清自認為不是個迂腐之人,師生戀也好,偽兄妹戀也罷。在學校,她恭敬的喚他一聲顧教授,私下裏,該怎麽稱唿就怎麽稱唿,一切以她的感受為主。


    顧硯清微微頷首,並沒說什麽,而是輕聲說了句下車吧就先打開車門下了車。待顧硯歡也下了車兩人就一同向主宅走去。


    朗月早已升起,深邃高遠的天幕上有著清冷的氣息。九重天上,廣寒宮內是不是清冷孤寂顧硯歡不得而知,可是這俗世煙火人間在中秋這天是個什麽情況她是知道的。就像此刻,在顧家老宅的前院,傭人早已備好了長桌,桌上擺好了賞月的點心與瓜果,燃起了一對紅蠟燭。就等著晚餐後一家人聚在一起賞月、聊天。


    顧硯清順著顧硯歡的目光看去,自然看到了那處擺著吃食的桌子,微微歎了聲,“都是花架子,晚餐吃過了哪有肚子再消受這些。”


    ……不愧是在德國待久了的,那院中長桌上的東西隻是“拜月”要準備的,並不是真要吃的。顧硯歡抿著嘴,強忍著笑意,不發表任何言論,自顧自的走入主宅客廳。似乎再慢一些,她那強忍的笑意就要破防……


    主宅內,一室的溫暖馨香。


    客廳的一側角落放著的盡是過節的禮品禮盒。這些禮品禮盒是何人送的顧硯歡也能猜到些。無非就是和顧家交好的,其他人想通過送禮來搭上顧家這條大船談何容易,更何況是送到顧家老宅。


    正在和顧老爺子下棋的顧硯辭見顧硯清進來,把手裏的棋子放下,招唿道:“硯清,你來陪爺爺下一局吧。”


    顧硯辭的話裏有著祈求,連帶著眼裏也有著同樣的意思。顧硯清卻不買賬,淡淡的說了句:“太久不下,生疏了。還是大哥你繼續陪爺爺下吧。”


    得,和之前一樣的借口。


    顧硯歡輕扯了扯他的衣袖,小聲道:“你真的不去下棋?可我想看。”


    “這次真不能。你沒瞧見大哥那菜色的臉嗎?他定是想方設法的給爺爺放水呢,我就不趟這渾水了。”


    ……原來是這樣


    離晚餐開始還有一個小時,顧硯歡坐在客廳沙發那塊和傅詩予閑聊著。期間就有聊到小孩的問題,傅詩予望了眼正在下棋的顧硯辭,淡笑著小聲道:“你大哥這個人性格很嚴謹,雖然蘇瀾的事情已經告一段落,他也開始戒煙戒酒的,但時間也還稍短,就一直做著措施。”


    顧硯歡點了點頭,顧硯辭煙癮重,要把身體調整到最佳的狀態,是需要較長的一段時間的。


    “在和大嫂聊什麽?”


    女孩家聊這麽私密的話題自然是不能說的。抬眸見顧硯清手裏端著一個小碟,碟內是切好的月餅,看樣子是蛋黃蓮蓉的。


    “你家裏人還沒來,離吃飯還有一段時間,先吃點月餅墊墊肚子。”


    月餅的口味顧硯歡偏愛蛋黃蓮蓉的,原來還不感覺餓的,可在看到月餅的那一刻頓覺肚子裏一陣空落落的。也不和顧硯清客氣,伸手接過碟子,取出一小塊細細嚐著。


    因為顧硯辭曾告訴過傅詩予自己的弟弟喜歡顧硯歡,所以在顧硯清端著月餅來時就找了借口離開。


    月餅這玩意,尤其是鹹甜口的,是越吃越上頭的。一整個月餅說小不小的,在碟子裏還剩最後一塊時,顧硯歡遞給了坐在身邊看著手機的顧硯清。


    顧硯清轉頭看了眼顧硯歡,而後又看了眼她手裏拿著的一小塊月餅,眸子裏閃過捉弄的惡趣味。薄唇輕啟,“喂我。”


    顧硯歡拿著月餅的手微不可察的抖了一下,瓷白的臉上瞬間染上羞紅。


    他這是在撩撥她嗎?


    見顧硯歡不為所動,顧硯清又開口重複了一遍:“喂我。”


    這一次他的聲音要更加的低沉,似乎在隱忍著什麽。


    看來如果不喂他,他是不會罷休的了。顧硯歡轉頭看了看客廳內的其他人,見他人沒注意到她和顧硯清這邊,就動作迅速的把月餅遞到顧硯清的唇邊。


    心儀之人遞來吃食,顧硯清自然很是配合。在月餅入口的一瞬間,他也不知是不是故意的,竟輕咬了下顧硯歡還沒來得及撤迴的食指指尖。


    指尖傳來一陣酥麻直達心底,引來一陣顫栗。而抬眸見始作俑者的某人,他那幽暗的眸子更加的深邃。這深邃的眸裏閃爍著光亮,如星子散落在湖泊裏。顧硯歡看著,臉更加的紅了。


    少女這羞紅對男人來說是個致命的殺傷劑。要不是因為客廳現在人多,顧硯清真想伸出手去觸碰一下她的臉,去感受那柔軟和溫度。這樣一想,原本深邃的眸裏染上了一層淡淡的欲。


    見那眸子裏有著惑人與危險,顧硯歡避開顧硯清的眸子,撥弄著桌上的空碟子,裝作鎮定的問著:“曲耀發什麽消息給你的?”


    “沒什麽。就是和我說了今天下午他旁聽的事。”


    不難聽出他的嗓音裏帶了一絲沙啞,似乎是極力克製欲望的。顧硯歡努力不去想其他,看向顧硯清問道:“薛建國是因為什麽原因對妻子屈曉潔痛下殺手的?”


    “你自己看吧。”


    顧硯歡接過手機,細細的看著顧硯清和曲耀的聊天界麵。薛建國殺屈曉潔的原因很可笑。原來是薛建國最近因為工作上的事煩悶,見屈曉潔在家就隻是做做家務從而讓他感到了不爽。他交代過不止一次對屈曉潔拳打腳踢的,沒想到這一次沒控製住,把人打到不行了。於是就偽裝了屈曉潔服毒自殺的表象……


    放下手機,顧硯歡歎了聲,“沒想到人與人之間的感情這麽脆弱,竟為了些瑣碎而對交付了誓言的身邊人大打出手。”


    顧硯清笑了笑,淡聲開口:“不是感情脆弱,而是薛建國這個人的個人情緒管理很差。控製不了情緒,就注定淪為情緒的奴隸。情緒上來,突破道德與法律就是時間的問題了。”


    男人說得淡然,可顧硯歡卻在想一個問題。顧硯清的個人情緒管理可以說是很厲害,似乎沒有什麽事能讓他的情緒有大的起伏。她在想,顧硯清在遇到什麽事才會在情緒上有大的波動呢?後來一係列事故,她才知道。但這也是後話了。


    客廳門被打開,齊冠華引領著雲家一家人走進客廳。


    “老首長,雲家客人來了。”


    顧雨霖放下手裏的棋,起身笑著相迎,沒看到雲芷就問道:“怎麽雲芷沒來?”


    “她和蕭續吃飯去了。”葉知秋淡笑迴答,雲芷不來也挺好,來了也尷尬。


    顧雨霖點了點頭,然後就和雲靖一同走向餐廳,其餘人也陸陸續續走向餐廳。


    “走吧。”顧硯清站起身,向顧硯歡伸出手,似有要拉她一把的意思。


    人這麽多,顧硯歡哪敢啊。不理會麵前的大手,說了句謝謝不用就從沙發那站起向著餐廳方向走去。


    顧硯清垂眸看了眼自己的手,又看了看遠去的人影。無奈笑了笑,是自己自作多情了。


    餐廳餐桌上菜肴已經上了,唯獨沒看見螃蟹的身影。都說西風響蟹腳癢,中秋時節正是吃蟹的好時候。主打一個肉質肥嫩,味道鮮美。


    “今天來了批陽澄湖大閘蟹,怎麽沒看見?”不隻是顧硯歡發現了,就連坐在主位席上的顧雨霖也發現了這個問題,就問了剛從廚房出來的徐露。


    徐露把菜端上桌,“老首長,今天來了那批蟹,二少爺今早交待做成硯歡小姐最愛的蟹釀橙。工藝複雜了些,還沒好呢。”


    顧雨霖聽後點點頭,看向顧硯歡,又看了看坐在顧硯歡身旁的顧硯清,“硯清這十年沒迴來,倒是還記得歡丫頭的喜好。”


    說者無心,聽者有意。顧硯歡夾菜的動作頓了一下,筷子裏的糖醋排骨跌落在盤裏。這一小舉動沒引來餐桌上其他人的目光,而坐在她身邊的顧硯清卻注意到了。拿起筷子把那塊掉落的排骨重新夾到了她的碗裏。


    顧硯歡小聲道了聲謝,心裏卻是想到剛才徐露的話。其實這個時節陽澄湖大閘蟹清蒸最為適宜,顧硯清讓做成蟹釀橙有點暴殄天物了……


    豪門家宴其實也是和尋常人家一樣,該吃吃,該喝喝,該聊聊。雲顧兩家沒有所謂的“食不言、寢不語”的教條,加上兩家的關係又這麽的好,所以用餐氛圍很是融洽。


    一頓晚飯下來,賓主盡歡。顧雨霖提出去前院賞月,雲靖自然是答應的,一行人也自餐廳朝著前院走去。


    顧硯歡和母親說了幾句話後就和眾人道了別。抬腿欲走,就聽顧雨霖讓齊冠華送她去安瀾公園。實在是不好拒絕,顧硯歡隻能應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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