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宅因為時樾的離開而再次陷入一種古怪的氣氛裏。
顧堇之窩在房間裏，重新洗了個澡，陳媽給她熱了杯牛奶還切了一些水果送到了房間裏。
衛生間裏嘩啦啦的水聲響，陳媽抱著托盤站在門口，滄桑的雙眸裏裝著複雜的情緒。
她有很多話想要對顧堇之說，卻不知道這個時候對顧堇之說這些話對她好還是不好。
陳媽還在躊躇的時候，衛生間的水聲停了，顧堇之擦著頭發打開門，和站在衛生間門口一臉糾結的陳媽迎麵撞上，嚇的尖叫一聲，看清是誰之後，捂著心口“陳媽，你幹嘛不出聲站在這裏啊。”
陳媽看著她隻穿一件浴袍，把托盤放到一邊拉著她到化妝台前坐下，拿出吹風機就要給她吹頭發。
顧堇之抬手阻止“不用了，陳媽，我自己來。”
陳媽罕見的強硬的就要自己給她吹。
顧堇之拗不過，就安靜老實的坐在椅子上，化妝鏡裏倒映著年輕貌美的顧堇之的麵容，以及她身後滿臉慈愛和歲月風霜的陳媽。
陳媽把顧堇之的黑發握在手心裏，吹風機的風輕輕暖暖的吹著。
她渾濁的眼裏全是疼愛，喃喃低語著“小時候，你就喜歡讓我給你吹頭發，梳頭發，你這孩子跟別的孩子還不一樣，人家小姑娘喜歡麻花辮，丸子頭，或者披著頭發，就你天天都要紮公主頭，嗬嗬，想起來也過去二十多年了，我們堇之也成了大姑娘了。”
顧堇之低頭輕笑一聲，繼而抬頭盯著鏡子裏的陳媽“陳媽，你要一直這樣待在我身邊，聽到沒”
陳媽哎呦一聲，一聲綿長而失落的歎息溢出來，她眼眶裏迅速漫上來一層潮濕“我的大小姐，那我不是成老妖怪了，陳媽年紀大了，能陪你的時間真的不多了。”
顧堇之固執的轉過身，握住她的雙手，表情很不高興，她不想聽見陳媽說這樣悲傷的話。
那雙明亮幽黑的眸子直直的盯著陳媽“我不管，陳媽，我要你一直在我身邊，不管多久，你一直待在我身邊就好了。我會照顧你的下半輩子，你相信我，我可以照顧好你，堇之已經長大了，不再是以前需要你照顧的小孩了。”
陳媽連連點頭，她拽了把椅子坐在顧堇之的對麵，幹瘦的雙手握住顧堇之的，垂下頭憐愛的撫摸著她白皙的手麵。
四隻手握在一起，交織成了兩個時代的感情。
“堇之是個好女孩，惠心也是。”
顧堇之抿了抿唇“陳媽，你是不是想我媽媽了？是不是因為我和爸爸吵架，所以讓你難過了？”
陳媽點了點頭，又很快搖頭。
等於迴答了顧堇之的兩個問題。
“陳媽，你很難過我知道，可是陳媽你也知道我的脾氣，它上來的時候我控製不住自己，每一次發完脾氣我都很後悔，我知道我說的一些話做的一些事，隻會讓親者痛仇者快。”
陳媽緊急打斷她的自怨自艾“不是這樣的，堇之，你是個特別好的孩子，你跟你媽媽一樣善良，但是堇之，陳媽隻告訴你，有什麽不開心的事情一定要說出來，一定要告訴身邊的人，不要憋在心裏，那樣會憋出病的知道嗎？”
顧堇之隻當這是陳媽的關心和叮囑，並未想到其他層麵的東西，她點了點頭說知道了。
陳媽沉默了良久之後，像是鼓起了所有的勇氣，長歎一口氣之後，抬眸鄭重的凝視顧堇之，仿佛為自己心裏的想法已經做好了決定。
“堇之，你之後會留在江州城還是繼續去舊金山？”
顧堇之摩挲著陳媽的手，有著對她的依賴和眷念“還要去舊金山的，但是陳媽我這一次不會去很久的，我會很快就迴來的。”
“那陳媽有件事想要跟你說。”
顧堇之眨了眨眼睛“嗯，您說。”
陳媽哽一聲，雙眉因為難過緊緊皺起來“我想過了，我年歲越來越大，已經照顧不了顧家這一大家子人了，小少爺年紀又小，正是需要人照看的時候，所以，我也決定迴老家待一段時間，等你迴來的時候我再迴來，可以嗎？”
顧堇之當即擰眉“是不是那個女人跟你說什麽了？”
她口中的那個女人就是孟珺。
陳媽連忙搖頭“沒有，沒有，堇之，你不要多想。”
顧堇之板起臉“那你為什麽要走？你老家的孩子孫子都大了，也不需要你迴去照看，爸爸每年不是都會給一筆錢嗎？哪裏需要你迴去。你就待在顧家，我會讓他們招人接替你的工作，你就在這享福就好了，什麽都不需要做。”
陳媽聽到顧堇之這樣心疼自己，欣慰的笑起來，抬手虛捏了捏她的臉頰“哎呦，我的小堇之，也知道讓陳媽享福了，可見是真的長大了，可是堇之，陳媽跟你說句掏心窩子的話。”
顧堇之抿唇等著，已經做好了，她不管說什麽都不同意的打算。
“陳媽原本是在老東家藍家做的，那時候我隻比你母親大十幾歲，她把我當成姐姐，後來我又跟著她一起嫁到顧家，照顧她，又看著你出生。”陳媽說著，也似乎想到了什麽令她很難過的事情，眼淚不受控製的落下來
“後來，你母親因病去世，我本來是不應該留在顧家的，但是你那時候那麽小，驟然失去母親，天天就知道哭，你爸爸也是，我實在放心不下你。”
“我知道的，陳媽，你為我失去了很多。”
陳媽輕輕搖頭，不讚同她這個說法
“我很幸福，堇之，看著你長大，就像看著你母親重新活一遍，我很開心。”
“那您為什麽要走？難道您能舍得我？”
顧堇之開始撅起嘴，使用苦肉計。
陳媽心酸的不行“當然舍不得，但是堇之，陳媽為了藍家，顧家，為了惠心，為了你付出了一輩子，陳媽希望在最後不多的日子裏，迴到屬於自己的地方，看看我的孩子，孫子，跟他們在一起過一段時間。”
陳媽說完，顧堇之整個人心髒都無法控製的酸脹起來，更多濃烈的虧欠和內疚也如潮水般洶湧的撲進四肢百骸裏，讓她痛的幾乎無法唿吸。
顧堇之窩在房間裏，重新洗了個澡，陳媽給她熱了杯牛奶還切了一些水果送到了房間裏。
衛生間裏嘩啦啦的水聲響，陳媽抱著托盤站在門口，滄桑的雙眸裏裝著複雜的情緒。
她有很多話想要對顧堇之說，卻不知道這個時候對顧堇之說這些話對她好還是不好。
陳媽還在躊躇的時候，衛生間的水聲停了，顧堇之擦著頭發打開門，和站在衛生間門口一臉糾結的陳媽迎麵撞上，嚇的尖叫一聲，看清是誰之後，捂著心口“陳媽，你幹嘛不出聲站在這裏啊。”
陳媽看著她隻穿一件浴袍，把托盤放到一邊拉著她到化妝台前坐下，拿出吹風機就要給她吹頭發。
顧堇之抬手阻止“不用了，陳媽，我自己來。”
陳媽罕見的強硬的就要自己給她吹。
顧堇之拗不過，就安靜老實的坐在椅子上，化妝鏡裏倒映著年輕貌美的顧堇之的麵容，以及她身後滿臉慈愛和歲月風霜的陳媽。
陳媽把顧堇之的黑發握在手心裏，吹風機的風輕輕暖暖的吹著。
她渾濁的眼裏全是疼愛，喃喃低語著“小時候，你就喜歡讓我給你吹頭發，梳頭發，你這孩子跟別的孩子還不一樣，人家小姑娘喜歡麻花辮，丸子頭，或者披著頭發，就你天天都要紮公主頭，嗬嗬，想起來也過去二十多年了，我們堇之也成了大姑娘了。”
顧堇之低頭輕笑一聲，繼而抬頭盯著鏡子裏的陳媽“陳媽，你要一直這樣待在我身邊，聽到沒”
陳媽哎呦一聲，一聲綿長而失落的歎息溢出來，她眼眶裏迅速漫上來一層潮濕“我的大小姐，那我不是成老妖怪了，陳媽年紀大了，能陪你的時間真的不多了。”
顧堇之固執的轉過身，握住她的雙手，表情很不高興，她不想聽見陳媽說這樣悲傷的話。
那雙明亮幽黑的眸子直直的盯著陳媽“我不管，陳媽，我要你一直在我身邊，不管多久，你一直待在我身邊就好了。我會照顧你的下半輩子，你相信我，我可以照顧好你，堇之已經長大了，不再是以前需要你照顧的小孩了。”
陳媽連連點頭，她拽了把椅子坐在顧堇之的對麵，幹瘦的雙手握住顧堇之的，垂下頭憐愛的撫摸著她白皙的手麵。
四隻手握在一起，交織成了兩個時代的感情。
“堇之是個好女孩，惠心也是。”
顧堇之抿了抿唇“陳媽，你是不是想我媽媽了？是不是因為我和爸爸吵架，所以讓你難過了？”
陳媽點了點頭，又很快搖頭。
等於迴答了顧堇之的兩個問題。
“陳媽，你很難過我知道，可是陳媽你也知道我的脾氣，它上來的時候我控製不住自己，每一次發完脾氣我都很後悔，我知道我說的一些話做的一些事，隻會讓親者痛仇者快。”
陳媽緊急打斷她的自怨自艾“不是這樣的，堇之，你是個特別好的孩子，你跟你媽媽一樣善良，但是堇之，陳媽隻告訴你，有什麽不開心的事情一定要說出來，一定要告訴身邊的人，不要憋在心裏，那樣會憋出病的知道嗎？”
顧堇之隻當這是陳媽的關心和叮囑，並未想到其他層麵的東西，她點了點頭說知道了。
陳媽沉默了良久之後，像是鼓起了所有的勇氣，長歎一口氣之後，抬眸鄭重的凝視顧堇之，仿佛為自己心裏的想法已經做好了決定。
“堇之，你之後會留在江州城還是繼續去舊金山？”
顧堇之摩挲著陳媽的手，有著對她的依賴和眷念“還要去舊金山的，但是陳媽我這一次不會去很久的，我會很快就迴來的。”
“那陳媽有件事想要跟你說。”
顧堇之眨了眨眼睛“嗯，您說。”
陳媽哽一聲，雙眉因為難過緊緊皺起來“我想過了，我年歲越來越大，已經照顧不了顧家這一大家子人了，小少爺年紀又小，正是需要人照看的時候，所以，我也決定迴老家待一段時間，等你迴來的時候我再迴來，可以嗎？”
顧堇之當即擰眉“是不是那個女人跟你說什麽了？”
她口中的那個女人就是孟珺。
陳媽連忙搖頭“沒有，沒有，堇之，你不要多想。”
顧堇之板起臉“那你為什麽要走？你老家的孩子孫子都大了，也不需要你迴去照看，爸爸每年不是都會給一筆錢嗎？哪裏需要你迴去。你就待在顧家，我會讓他們招人接替你的工作，你就在這享福就好了，什麽都不需要做。”
陳媽聽到顧堇之這樣心疼自己，欣慰的笑起來，抬手虛捏了捏她的臉頰“哎呦，我的小堇之，也知道讓陳媽享福了，可見是真的長大了，可是堇之，陳媽跟你說句掏心窩子的話。”
顧堇之抿唇等著，已經做好了，她不管說什麽都不同意的打算。
“陳媽原本是在老東家藍家做的，那時候我隻比你母親大十幾歲，她把我當成姐姐，後來我又跟著她一起嫁到顧家，照顧她，又看著你出生。”陳媽說著，也似乎想到了什麽令她很難過的事情，眼淚不受控製的落下來
“後來，你母親因病去世，我本來是不應該留在顧家的，但是你那時候那麽小，驟然失去母親，天天就知道哭，你爸爸也是，我實在放心不下你。”
“我知道的，陳媽，你為我失去了很多。”
陳媽輕輕搖頭，不讚同她這個說法
“我很幸福，堇之，看著你長大，就像看著你母親重新活一遍，我很開心。”
“那您為什麽要走？難道您能舍得我？”
顧堇之開始撅起嘴，使用苦肉計。
陳媽心酸的不行“當然舍不得，但是堇之，陳媽為了藍家，顧家，為了惠心，為了你付出了一輩子，陳媽希望在最後不多的日子裏，迴到屬於自己的地方，看看我的孩子，孫子，跟他們在一起過一段時間。”
陳媽說完，顧堇之整個人心髒都無法控製的酸脹起來，更多濃烈的虧欠和內疚也如潮水般洶湧的撲進四肢百骸裏，讓她痛的幾乎無法唿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