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琮溪伸出右手,輕輕地握住了她手。


    就在指尖相觸的瞬間,她不禁打了個寒顫,仿佛一股刺骨的寒意順著手臂直衝向心頭。


    原來,她的手竟是如此冰涼,冷得就像是一塊千年寒冰,沒有絲毫溫度可言。


    方才,她還是那個明豔動人、活潑可愛的堇之公主,一顰一笑都充滿了生機與活力。


    可此刻,僅僅隻是握住了她的手,沈琮溪便能感覺到一種難以言喻的變化


    。她整個人似乎在刹那間失去了所有的力氣和溫暖,原本靈動的眼眸也變得黯淡無光,嬌俏的麵容更是蒼白如紙,就好像被一隻無形的大手無情地抽走了全身的精氣神兒一般,徒留一具空蕩蕩的軀殼。


    沈琮溪擔心的搓著顧堇之的雙手,以助於她恢複體溫“堇之,你怎麽了?是不是身體哪裏不舒服?你告訴我”


    顧堇之像是被一股無形的力量驅使著一般,動作遲緩而又艱難地扭過頭來,目光緩緩落在了她的身上。


    那張原本就蒼白如紙的麵龐此刻顯得愈發沒有血色,仿佛所有的生命力都已經被抽離出去,隻剩下一層薄薄的皮膚包裹著脆弱的骨骼。


    然而,最為引人注目的還是那一雙眼睛,通紅通紅的,宛如兩顆燃燒中的炭火,眼眶周圍還泛著一圈淡淡的紅暈,讓人不禁心生憐憫之情。


    就在這時,一直注視著她的沈琮溪瞬間愣住了。她完全沒有想到會看到這樣一幅畫麵,心中不由得一緊,一種難以言喻的情緒湧上心頭。


    平日裏總是昂著頭為她遮風擋雨的顧堇之,此刻卻如此脆弱和無助,這巨大的反差讓她一時之間有些不知所措。


    顧堇之垂下眸,用雙手捂著臉,壓抑的抽泣聲迴蕩在車廂內,沈琮溪難忍心疼,撫上顧堇之顫抖的雙肩,也跟著哽咽“堇之,你到底怎麽了?你告訴我好不好?”


    是悲哀,是不甘,是明白,也是絕望。


    所有的所有全部揉搓交織在一起,像濃稠的柏油全部倒在顧堇之的身上,束縛著她的一顆心和身體。


    顧堇之不知道從何說起,是說自己多日來對抗癌症化療的心力交瘁,是麵上不說但心裏始終帶著惶恐,還是那些不解,從綁架被救迴來之後,她再也沒有見過趙行儉。


    那個以為自己快要死了,所以抱著自己哭的不像他的趙行儉。


    顧堇之那些日子以為自己做了一場夢,夢裏趙行儉告訴她,他愛她,唯一且深愛。


    夢裏他緊緊抱著自己說永遠都不想放開自己。


    再到蘇醒,她明白也接受,趙行儉再也不會出現。


    可是,現在,他就那麽出現了。


    活生生的,出現在自己的眼前又消失。


    顧堇之艱難鑄造的心裏防線徹底崩塌,那些不能被時樾看見的,隻能在沈琮溪麵前釋放。


    她哭的撕心裂肺,肝腸寸斷。


    沈琮溪探過身子,把顧堇之抱進懷裏,撫摸她的發,她的背脊,輕聲說“堇之,很辛苦吧?”


    顧堇之像是徹底釋放自己,哭著點頭。


    沈琮溪喉頭翻湧著酸澀,她的雙眼也刹那間紅了


    現在,她需要成為顧堇之的後盾,像以前的她一樣“哭吧,堇之,哭出來就好了,哭過明天就會是新的一天,我還在你身邊,你的家人朋友都在你的身邊,你不要怕。”


    顧堇之從沈琮溪的懷裏抬起頭,發絲黏在臉頰和嘴角,那麽的狼狽。


    她的鼻頭通紅,聲音更是因為哭泣而沙啞,她無助的眼神望著沈琮溪,不知道是在問她還是在問這些日子以來自欺欺人的自己,口氣裏充滿迷茫和自我譴責“我不知道為什麽會這樣,我撒謊,我騙了他也騙了我自己,琮溪我為什麽要記得一個給我那麽多傷害的人,我為什麽就是沒有辦法徹底把他忘掉,我恨這樣的我。”


    沈琮溪用力搖著頭“不是這樣的,堇之,我理解你,我明白你的。”


    她輕輕擦去顧堇之臉頰仍舊在流的眼淚,眼神溫柔而憐惜,可她的聲音又那麽堅定“正因為你是顧堇之,那個看起來囂張跋扈,生人勿近但內心卻很柔軟的顧堇之,你對那個人的感情很複雜,外人無法徹底了解,你心疼他的過往,心疼他那樣的身世卻能堅強的活著,他守護你那麽多年,你的命比他自己的都重要,他改變了你,你也改變了他,拿命真心相愛過的人,怎麽可能說忘就能忘呢。”


    顧堇之哽一聲,心髒處被一浪洶湧過一浪的疼痛襲擊。


    她閉上眼,終於懦弱的說“我怎麽會這樣子,我不該這個樣子的。”


    沈琮溪捧起她的臉,四目相對,她真心的問“所以,堇之,你要不要真的忘記?如果忘不掉,何不坦然的去接受,你想見他就去見,想和他說話就去說,想和他跟以前一樣就跟以前一樣,你想愛他就繼續去愛,你要遵循自己的心,不要騙自己,也不要騙時樾。”


    時樾!!!


    顧堇之一想到時樾,心就更加疼了,渾身都開始疼,他溫柔的笑臉湧進腦海裏,他那些溫柔貼心的話,那些陪伴的日子,說不動心也是假的。


    她抽一記鼻子,拿一張紙巾擦眼淚,跟著自嘲的笑了笑,惆悵布滿她的一張臉“琮溪,我覺得我實在太差勁了,我忘不掉趙行儉,卻又忍不住對時樾心動,我真的······”


    沈琮溪對她這種複雜的感情不能體會,因為她沒有喜歡過別人,從小到大她的心裏隻藏著那一個男人,就是傅硯辭。


    有趣的是,她的身邊也沒有別的太過優秀的男人出現。


    顧堇之不一樣,趙行儉和時樾是兩個極端的人。


    一個宛若惡魔,一個勝似天使。


    一個是多年難以忘懷的摯愛,一個是給予溫暖和嗬護的完美伴侶。


    他們把顧堇之夾在中間,讓她左右為難。


    可是沈琮溪覺得這並不應該為難,她的心裏總有一個占上風。


    但沈琮溪心裏隻有一個觀點:那就是顧堇之選擇誰,她都會支持她的決定,她都會無條件的支持。


    沈琮溪輕聲安慰著:“堇之,別想那麽多,你就是好長時間沒迴來,突然迴來了胡思亂想而已,可能你晚上睡一覺就想通了是不是?”


    顧堇之沒說什麽,隻是扯了扯嘴角,擠出一個無力的笑。


    沈琮溪見她情緒已經平複的差不多,就開車帶她去約定好的飯店。


    一路上,她不說話,隻是怔怔的望著窗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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