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州城已經下了一個星期的雪,氣溫零下十度左右。


    趙行儉住在公司裏,倒是不像其他人出入比較艱難。


    最近氣溫很低,他的抵抗力經過幾次住院沒有以前好了,這一次就染上了傷寒伴隨著喉嚨發炎,咳得不停。


    工作會議的事情隻能交給趙義和趙昀。


    自己成天窩在辦公室裏,處理一些文件。


    陳致禮給他打來電話的時候,他正喝完藥,有點昏昏欲睡。


    看到來電顯示,他倒是覺得有點稀奇,可以幾個月不聯係的人竟然會給他打電話。


    趙行儉接了,還沒來得及開口說話,出口就是壓根掩飾不了的幾聲急促咳嗽,對麵的陳致禮聽的一臉嫌棄


    打趣著:“趙總,您這是快不行了?”


    趙行儉啐罵一聲“你還沒死呢,我怎麽會不行。”


    陳致禮哈哈笑起來,下一秒嘖嘖兩聲,故弄玄虛的問一句“你生病了?”


    趙行儉唔了一聲,隨後捂著嘴企圖壓住那喉間的幹燥瘙癢,但是咳嗽哪裏是你想忍就能忍得住的“咳咳咳,有事嗎?你怎麽會給我打電話?”


    “趙總,你相信緣分嗎?”


    “你他媽沒事我就掛了,聽不出來我現在說話很····咳咳,困難嗎?”


    陳致禮在電話那頭撇了撇嘴,心想看你等會還是不是這樣的態度。


    “我在舊金山遇到你的那位潑辣小姐了!”


    說完,話筒裏是死一般的寂靜,連唿吸聲都沒了,陳致禮以為電話被掛了,還伸到眼前看了看,可還在持續的通話時間告訴他,對方沒掛,隻是沉默了。


    “喂?趙總,怎麽?咳嗽咳啞了啊?”


    趙行儉的臉頰漲紅幾分,極力隱忍的咳嗽變得更加洶湧,咳的他的喉嚨管湧上來一股血腥味,咳的他的眼底都是不可避免的生理性眼淚。


    陳致禮聽出來了,他病的真的挺嚴重的。


    “如果這位潑辣小姐的消息影響趙總的病情恢複的話,那我就不說了,趙總您先好好休息,我們有空再聊。”


    “陳致禮”那邊一聲急促的喊,聲調裏帶著顫音, 不知道是因為咳嗽還是別的什麽“你別他媽的逼我罵你。”


    陳致禮勾唇一笑,無可奈何的搖頭“趙總,都這樣了,還心口不一呢。”


    趙行儉握著手機,骨節微微凸起,他的雙眼迷離,似乎在腦海裏幻想著什麽,到最後隻沙啞的問一句“她好嗎?”


    陳致禮搖了搖頭,下一秒發覺趙行儉看不見,又開口說“我在醫院遇到她的,她說她生了點小病,還遇到了她未婚夫,哎,你知道她未婚夫是誰嗎,時家的時總。”


    趙行儉沒吭聲,隻感覺周身都劇烈的疼起來,那股疼痛直接碾壓嗓子眼裏的幹疼,讓他情不自禁的五官緊皺在一起,本能的伸出手攥著心口喘息。


    陳致禮的喋喋不休還在耳邊“說實話,這顧小姐挑男人的眼光確實可以,時家,嗬嗬,倒能給她搭上。”


    “她配的上。”趙行儉冷冰冰的拋出這樣一句。


    陳致禮怔了怔,隨後哈哈一笑“要說我還是覺得你倆有緣,瞧,生病都一起,這不是緣分是什麽?”


    趙行儉懶得跟他廢話“沒事,我就掛了,等你迴江州城再聊吧。”


    “行,到時候你做東。”


    陳致禮也爽快的掛了電話。


    掛了電話的趙行儉頹廢的靠在椅子上,望著天花板,拿著手機的一隻手無力的垂在一邊,分明的青筋順著手麵往上方蔓延,最後消失在袖管裏······


    當天下午,他讓秘書定了張最快去舊金山的機票。


    臨近起飛的時候,司機帶著他飛馳在高架橋上,他一邊滿臉通紅的咳嗽著,一邊還在迴複工作消息。


    蘇黛月仍舊不休止的每天都在給他打電話。


    不分晝夜。


    他拉黑,她就換別的號碼。


    趙行儉已經記不清拉黑了她多少次了。


    司機見趙行儉咳的實在厲害,關切的問候一句“趙總,您看起來不太好,這個時候您一個人坐飛機可以嗎?”


    大概是生了病的趙行儉多了點柔弱感,少了幾分戾氣,司機也敢說上幾句話。


    趙行儉隻是沉默的擺了擺手,司機也識相的沒再說話,專心的開車。


    他看向車窗外,隻看見已經結冰的江麵,還有漫天的飛雪。


    霎時,那個雪夜決別的記憶猶如一輛急速行駛的車輛,撞進他本就鈍痛的腦海。


    是他放開了手,是他害的她徹底跟自己決裂,是他自己沒有選擇她······


    下一秒,她渾身是血的樣子也闖了進來,腥甜濃烈的血腥味瞬間充斥整個車廂。


    他劇烈的咳嗽起來,咳的胸口都跟著撕扯一般的疼,咳的雙眼泛紅。


    司機忍不住從後視鏡裏往後看,隻看見趙行儉彎曲的背脊,完全看不見他的臉。


    他擰著眉問一句“趙總,您還好嗎?要不要停下來休息一會?”


    是粗重而沉悶的喘息聲,是壓抑的卻一聲強過一聲的幹咳伴隨著幹嘔聲,聽的人眉頭緊皺。


    過了許久之後,隻見他那原本緊握成拳的雙手緩緩鬆開,然後顫抖著伸向前排座位的頭枕處。仿佛每一個動作都需要耗費極大的力氣一般,最終他才用手肘支撐住身體,並以極其艱難的姿態從牙縫裏擠出了兩個字:“停車。”


    幾乎就在聽到聲音的瞬間,他便毫不猶豫地打起了轉向燈,同時穩穩地操縱著方向盤,將車子安全地停靠在了應急車道上。


    隨著車輛的停下,四周陷入了一片死寂之中。


    時間似乎在此刻凝固了,隻有偶爾吹過的風聲和遠處傳來的汽車轟鳴聲打破這份沉寂。


    而車內的兩人則如同雕塑般一動不動,誰也沒有開口說話,隻是默默地坐著,氣氛壓抑得讓人有些喘不過氣來。


    司機抬手看了看腕表,又看了看天空,雪下的越來越大。


    他再次提醒“趙總,這麽大的雪,飛機不一定給飛的。您看······”


    聞言,趙行儉抬起雙眼,看一眼窗外,看著看就苦笑一聲。


    他往後重重的一靠,整個人像是被抽走了渾身的氣力,隻剩下一具軀殼,隻十分悲傷又無力的說了一句“迴去吧!”


    看來,連老天都不給我機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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