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澤感到很苦惱。


    他站在自己的隊長旁邊,看著隊長一遍一遍地迴放著昨天晚上攝像頭記錄的畫麵。


    “馬隊,咱的技術員不能解決這個問題嗎?”李澤緊鎖眉頭,用手頂著下巴問隊長。


    馬隊長雙手撐著木桌子的邊上,嘟著嘴慢慢地搖了搖頭。


    攝像頭畫麵中,一輛卡車停在了小區門口,張大爺打開了傳達室的門,一個黑影從卡車上走下來,接著就進入了一片雪花之中,雪花持續了大約10分鍾,畫麵又恢複了正常,畫麵中還是風雨交加的小區門口。


    “要不,咱們把車門撬開看看裏麵有沒有關於司機的信息,沒準這個司機和同夥劫走了張大爺。”李澤提議道。是的,監控攝像頭所提供的信息告訴他們張大爺失蹤前所接觸的最後一個人就是這個司機,司機的嫌疑重大。


    李澤所說的卡車就是監控攝像畫麵裏的卡車,也是停在傳達室門口第一棵樹旁邊的卡車。這是一輛白色的貨車,車箱是從後麵開的,車箱的門上有一把銀色的大鎖。


    幾個警察正圍在貨車旁邊說著閑話。


    “翻翻記錄,陌生車輛進入是要登記的。”馬隊長對李澤下達了指示。


    李澤豁然開朗,趕忙打開抽屜,拿出一本破舊的記事本,翻到了7月12日的記錄。本子上的東西讓他瞪大了眼睛。


    “馬隊,這……”馬隊長接過李澤遞過來的記錄本,也吃了一驚。整個本子每一頁都是印好的表格,用來填寫信息,唯獨這一頁是一張白紙,上麵扭曲地寫著五個字:他們迴來了。


    李澤不由得倒吸了一口涼氣。


    什麽叫他們迴來了,他們是誰?


    “這,這是什麽意思?怪瘮人的。”李澤看著那五個扭曲的字,心理突然冒出了恐怖電影的畫麵。


    突然外麵傳來一陣騷動。


    “怎麽了?”馬隊長望了望窗外。正對著小區大門右側的2號樓門口突然聚集一大堆人,裏麵似乎發生了爭吵。


    馬隊長連忙跑向了人群,李澤也緊跟其後。


    “讓一下,來,讓一下。”李澤經過一番不懈的努力,終於穿過大媽們臃腫的身軀來到人群中間,眼前的一個人讓他內心一顫。


    “小風?”李澤喃喃道。


    “各位聽我說,”路雨擋在路風的前麵。“如果大家有什麽疑問,那我告訴你們。三年前那場爆炸中,小風沒有死,他隻是毀容了,因為受不了毀容的刺激,我們家偽裝了他的死亡。然後帶他去北京整容了,現在小風以其他的身份在其他城市生活。”路雨低著頭說。“所以,大家都不要懷疑了。”


    “這樣子啊。”周圍的人都露出將信將疑的表情,但是他們似乎接受了小雨的解釋。因為在他們所能接受的事實中,這個解釋再合理不過了。


    “就是嘛,老梅。你非要逼人家說出自己不想說的話,你看,人家多尷尬。死人複活,虧你想的出來!”周圍人都在指責梅杏芳的行為。


    “小雨啊,你看阿姨也不是故意的……”梅杏芳女士上前紅著臉想要道歉,路雨轉過身通過沉默來打斷梅阿姨的話。


    “小雨,這是怎麽一迴事?”李澤上前去輕輕地抓住路雨的肩膀,想要試圖阻斷她迴家的步伐。


    “噓。”艾薇豎起食指抵在李澤的嘴前,示意他不要再說話。“今晚六點,秘湖酒店,我會和小雨在那裏。”接著她轉身順便斜視了梅杏芳女士一眼。“神經病,我們走,小風。”


    “哎,等等,薇薇,啥叫我毀容啊?爆炸又是什麽事?”


    “你傻啊,給我閉嘴。”艾薇一邊上樓,一邊推著路雨和路風。


    “好了好了,各位叔叔阿姨,都散了吧。”馬隊長招唿著周圍人趕緊迴家。


    “馬隊,那是……”


    “我知道,是路忠傑的兒子,三年前在爆炸中死掉的一個。”馬隊長接過來話。


    “是啊,原來他沒死啊,但小雨沒有告訴過我啊。”李澤摘了帽子撓了撓頭。


    “怎麽可能沒死,”馬隊長又皺起了眉頭。“三年前,你還沒進隊,爆炸後我在現場維護秩序,親眼看著路風的屍體被抬出來,雖然燒的已經模糊不清,但是他手腕上的手表我認得,是忠傑送給他的。”


    “可是,小雨不是說……”


    “雖然我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事,但是那個應該不是路風,你想啊,一個人,整了個容,在其他城市生活,怎麽可能?”馬隊長看著李澤。“身份證怎麽弄?死亡證明都辦好了,他總不能造出個人吧,這個人還得查查。”


    “哦,好的。”


    “對了,澤。三年前那件事,你就不要多說,人家怎麽說的,你怎麽聽就行了。”


    李澤突然注意到前麵傳達室門口站著一個人,他趕緊跑過去。


    “您好,您是?”眼前是一位看上去50多歲的女人,雖然年紀比較大,但是長得很美麗,而且她很會打扮自己。淡淡的口紅,盤起來的染成暗黃的頭發外加上紅黑搭配的連衣裙,手腕上戴著一朵假花。


    她年輕的時候一定很美。


    “哦,我叫胡芬,是老張的朋友。”一聽到胡芬的名字,李澤內心頓生出一陣惡心的感覺。整個小區的人都知道,胡芬曾經是個第三者,就是張大爺年輕時出軌的對象。


    那個時候李澤還是個小孩子,隻是聽大人經常小聲咒罵這個阿姨,那件事過去後,胡芬很少出門,所以平常也不怎麽見到她。


    “胡阿姨,您有什麽事嗎?”李澤尷尬地笑著,他試圖表現出禮貌。雖然這個阿姨人品口碑不怎麽好,但是一來李澤是個警察,二來是個晚輩,無論如何他都要禮貌待人。畢竟那個年代的事和他沒什麽關係。


    “我聽說老張失蹤了,我想來看看。”她露出了和藹的微笑。


    “那我給您開門,但是張大爺不在這裏,還沒找到。”李澤一邊說一邊給胡阿姨開門。


    “我知道。”胡芬女士飛速走進傳達室,開始四處東張西望,在各個牆上左摸摸,右摸摸。她像一個沒了方向的老鼠,瞪著大大的眼睛在傳達室這個籠子裏左逛右逛。


    “老張,老張你在哪裏?我知道你在這裏!”胡芬女士用著發顫的聲音喊。“你快出來啊。”


    “胡阿姨,您這是怎麽了?”李澤感覺這個女人有些不對頭,趕緊上前去扶住她不讓她再四處亂竄。


    “我知道老張就在這裏,昨天晚上我做夢夢到了,你快找找,他昨晚在夢裏向我求救。”胡芬女士慌張地向李澤說道,猶如一個精神錯亂的人,她的眼裏竟然閃出了一點淚花,弄花了她眼邊的妝容。


    李澤突然對這個女人有一些好感,雖然當第三者是她的錯,但是她似乎是真心喜歡張大爺。張大爺本身家庭情況非常不好,至少胡女士不是圖他的錢。


    “好了,阿姨,您鎮靜點,那隻是夢。”


    “不是夢,不是夢,噓,”胡芬女士突然安靜了下來,她瞪著大大的眼睛小聲說,“我聽見了,我聽見老張在求救,你聽見了嗎?”胡芬女士望向李澤。


    幾秒後李澤發現胡芬看的不是他,而是他身後牆上的鍾表。


    “聽,他在這裏求救。”胡芬女士指著鍾表說。


    “阿姨,您聽錯了,那是表的聲音。”


    “不是的,那就是老張。”


    李澤無奈,隻好出門把馬隊長叫進來,現在胡芬女士的精神狀況不太好,李澤覺得有必要把她送進醫院裏看看。


    被其他人拉走前,胡芬女士還在大喊:“老張就在這裏,你們救救他啊,你們這些蠢警察。”


    “哎,一個小三還能有這麽深的真感情。”馬隊長站在李澤身旁感慨道。


    據說這片地原來是一個湖泊,但是一天這裏的湖突然無緣無故消失了,因此後來建的這個小區叫做秘湖小區。


    李澤看了一下手表,5點40。


    他得趕緊走到秘湖酒店,他不想遲到來給路雨留下不好的印象。


    秘湖酒店是一家開在小區門口的豪華酒店,實際上酒店開在這個地方並不合理,附近也沒有旅遊景點或者大型商業區,隻是因為艾薇太懶的原因。


    艾薇的爸爸是一家大型連鎖商場的老總,他想讓女兒自己管理一個部門,但是艾薇不喜歡這類工作,也嫌商場離家裏太遠,所以提議在家門口自己開一家酒店。她爸爸以為女兒有自己的規劃,準備在商業競爭中大展身手,所以一高興就給了她投資開酒店。實際上艾薇根本不在乎這些,酒店也一直是賠錢的,平常的收入連維護費都交不起。隻有小區的一些大媽大爺們聚會,或者誰想請一些不重要的人吃飯,但又不想因為去小飯店而掉麵子就會選擇這家酒店。艾薇也算豪爽,所有小區的人吃飯可以享受五折優惠。


    一進門,李澤就看到艾薇在一張方桌子上向他招手,艾薇留著幹練的短發,戴著巨大的圓形耳環,穿著藍色的無袖上衣,露著大白牙向他喊:“這邊這邊。”但是現在全廳也就隻有這一桌有人,很難不能發現他們坐在這裏。


    李澤坐在了路雨和艾薇的對麵,兩個服務員在滔滔不絕地向他們介紹特色菜,都希望通過巴結艾薇能夠當上餐廳經理。


    “好了,我不聽,你們隨便上幾個好吃的就可以。趕緊離開吧。”艾薇擺手示意他們離開。


    “今天把你叫到這裏來是因為我和你老婆決定告訴你……”


    “薇薇!”路雨喊了一聲。


    “好啦,我們是想告訴你一件奇怪的事。”


    “關於小風吧。”李澤看了看路雨,希望她也能迴看一眼。


    “是的,”艾薇說道,“其實你白天聽到的是我們瞎編的,說實話你可能不信。”艾薇壓低了聲音,這時一位服務員上來到了水。


    “小風就是死而複活了。”


    “這怎麽可能?”李澤提高了自己的聲音,他白天雖然感覺事情很奇怪,不過聽到這個真相還是難以置信。


    “你小點聲!”


    “小雨,真的?”李澤將目光轉向路雨。


    “嗯。”路雨點了點頭。


    “而且更神奇的是,下午和小風說話,他根本不知道爆炸和自己死過的事,他隻記得爆炸之前的事。”艾薇繼續說。


    “所以,小風現在是個僵屍還是吸血鬼還是什麽其他生物?”李澤問道。“他總不能死而複生吧。”


    “好了,我們不提這個問題了好嗎?”路雨突然抬頭說。


    “小雨,你不想……”


    “薇薇,”路雨打斷她,眼裏閃了一點淚花,“不論他是什麽,最重要的是,小風迴來了。”


    “李澤,”路雨又轉向李澤,“小風迴來了,他不能再當一個死人了,你能幫忙還他一個身份嗎?”


    這怎麽可能!我隻是一個剛入隊的小警察啊。李澤這樣想,但是既然是小雨的要求,他必須答應。


    “嗯,我可以。”李澤斬釘截鐵地迴答。


    “那好,謝謝了。”路雨立刻起身拿著手提包離開了。


    “哎,小雨。”艾薇喊了一聲,見路雨沒有迴頭沮喪地嘟著嘴坐在桌子上。“本來還想借今天晚上讓你倆複合呢,結果泡湯了。”


    “小雨不想讓我們討論關於小風的話題嗎?”


    “是啊,”艾薇端起茶杯喝一口水,“今天下午每次我想問小風一些問題,她就要打斷。雖然我不想這樣想,但是我總覺得小雨有什麽秘密瞞著我們。”


    “秘密?”


    “對,”艾薇突然認真起來,“每次小雨都要打斷我探索真相的問題,我覺得關於小風的複活,小雨知道些什麽,就是她不願意說。而且作為她的好閨蜜,在我不能確定這個小風是什麽的情況下,我不放心讓他和小雨在一起。探索真相是我的責任,所以我希望你和我一起調查這件事。”


    “我可不像你一樣天天這麽閑,把酒店放養。”


    “喂,說話負點責任,那可是你未來的老婆。”艾薇大叫道。


    “不開玩笑了,那你怎麽確定小雨有秘密?”


    “女人加閨蜜的直覺。”艾薇安靜地盯著李澤,突然又笑起來,“哈哈,這個肯定不夠。你還記不記得,原來的小風死後兩年,小雨外出失蹤了兩年直到去年才迴來,這期間跟誰也沒有聯係?”


    “嗯嗯。”李澤點點頭。


    “她從沒有提到過這兩年她做了什麽,所以她一定有秘密。”


    “哦,有道理。”李澤讚同到。“那你準備怎麽調查。”


    “就從三年前的爆炸開始,你們警局應該有當年的存檔。”


    因為菜大部分都是肉,所以一頓下來李澤因為油膩而感到十分不舒服。艾薇吃完飯開車去和貴族姐妹們唱ktv了,留下他一個人迴去。今天發生的奇怪的事太多了,先是張大爺失蹤,又是路風複活,還有胡芬阿姨在這裏發瘋,還有那五個扭曲的字,李澤感覺今天過的有些不真實。最大的遺憾是路雨沒有想要和他和好的意思。


    突然,李澤在內心中肯定了艾薇的說法,路雨一定有秘密隱瞞著他們!


    當年就是因為路風在爆炸中喪生,路雨受到太大的打擊才和他分手,如今路風迴來了她應該恢複過來了,應該會和自己和好了啊。應該是吧?


    想到這裏,李澤自己笑了一下。總之一定要調查一下。


    走到小區門口,看到黑暗的傳達室,李澤總覺得有些不對勁,他盯著門徑直走過去,開了門。黑暗的傳達室中響著鍾表嘀嗒嘀嗒的聲音,突然他聽到了一聲喊叫。


    “救救我,我在這裏,救救我。”


    李澤頓時毛骨悚然,他望了一圈傳達室,將聲音定格在了牆上的鍾表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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