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孩子吵架和玩鬧式的打架什麽的,是葉楓最喜歡看的,嘟嘟囔囔的,話也說不清的樣子,實在是太有趣了。


    生氣中的伊那利,顯然話也是說不清楚的,說出來的話,讓正常人讀一遍,明顯是不通順的。


    他生氣,每天都把笑容掛在臉上的鳴人,和他這個沉浸在悲傷裏的人,形成了對比,他討厭有人在他麵前笑,他討厭有人在他麵前開心。


    他委屈,沒人懂他,沒人知道他心裏在想什麽。


    別人都以為他陷入了父親的死亡陰影中出不來,他是出不來,他也不願意出來,他要用這件事,時時刻刻提醒自己。


    他要提醒自己,愛出頭的人,是沒有好下場的,英雄的結局,更是悲催的。


    他恐懼,恐懼卡多是那樣的強大,強如英雄的父親,也奈何不了卡多。


    他怨恨,既然你說你是英雄,為什麽我父親死的時候,你沒有出現?為什麽我父親死的時候,那些說他是英雄的人,沒有站出來幫他?


    他不願,他不想再看到有人為這個國家犧牲,這個國家已經沒救了。


    走吧我的朋友,我知道你是來幫助我們的,可是,可是,卡多太厲害了,沒人能反抗的了卡多。


    能反抗卡多的人都死了!


    我不想再看到我在乎的人,死在我的麵前。


    他絕望了,他也希望著!


    他呐喊著,誰能來幫幫我?誰能來救救這個國家?


    我在乎的人都在這裏,我深愛著這裏的每一片土地,我想看到笑容重新迴到人們的臉上!


    看熱鬧的葉楓,為伊那利的心理活動‘配著音’,或許是錯的,但也有幾分正確。


    伊那利還小,他不懂的大人的世界是複雜的,為什麽沒有人站出來幫他的父親?


    是因為每個人都有牽掛,孤身一人你是可以幫,大不了死了一了百了,可你讓那些上有老下有小的人怎麽辦?


    萬一這個人是家裏的頂梁柱呢?


    頂梁柱塌了,房子就塌了,房子塌了,人也就沒了。


    不站出來,一家老小都能活,站出來,一家老小都得死!


    現實是殘酷的,相信有家室的人,大部分都會選擇前者。


    再說了,不是沒有人站出來,可結果呢?


    死了,他們都死了!


    在普通人的世界裏,有錢,就是可以為所欲為!


    卡多為什麽選擇波之國?


    不就是因為波之國沒有忍者,隻有平民,還是一群沒有錢的平民麽。


    沒有大國能看得上這裏。


    山中無老虎,猴子稱大王嘛!


    伊那利生氣的質問和埋怨,在場的很多人都能理解,他以為自己是最不幸的那個,殊不知,有人比他更不幸。


    佐助出身大族,有疼愛他的父母,有寵愛他的哥哥,有一起玩耍的族人,可在一夜之間,族人沒了,父母死了,而一切的‘罪魁禍首’,正是最寵愛他的那個哥哥。


    他想報仇,但他更想問清楚哥哥,為什麽,為什麽你要這麽做?


    卡卡西雖然沒有像佐助那麽好的出身,但他同樣有一個被稱為英雄的父親,他的父親在當年的威望之高,是最有希望接下火影之位的人。


    最後也死了,死在了一個莫須有的罪名上。


    他曾經瘋狂的出任務,想向別人證明,我的父親沒有錯,他的自殺肯定另有原因。


    隨著年齡的增長,和心智的成熟,卡卡西也放棄了,父親究竟是因為什麽原因自殺的,已經不重要了。


    這裏麵的水太深了!


    一邊是父親自殺的真相,一邊是自己熱愛的村子,兩者之間,他選擇了後者。


    伊那利至少還有機會,有機會反抗,而他,已經妥協了。


    鳴人甚至連自己的父母是誰都不知道,大人們對他的指指點點,罵他是禍害村子的狐妖,直到現在,鳴人都不知道,為什麽大人們要這麽說他。


    小孩子有樣學樣,大人們對他的厭惡,轉移到了小孩子身上,他從小就沒有朋友,沒有人願意跟他玩兒。


    看到別的小朋友們,在一起快樂的玩耍,他隻有羨慕的份。


    接觸到忍者的世界後,他發誓,他要保護村子,他要向村子裏的人證明,他鳴人,不是禍害村子的狐妖,他鳴人,是可以保護村子的英雄!


    為此,他可以拚盡所有,甚至自己的生命!


    在這幾個人中,鳴人是最懂伊那利的人,聽到伊那利這麽說自己,鳴人一改往日的笑語,說話間,也難得的認了真。


    “不一樣嗎?”


    “所以你就該覺得自己是悲劇的主人公,每天哭哭啼啼的?”


    “像你這樣的笨蛋,就整日哭啼吧,反正你什麽也不敢做,什麽也不敢改變。”


    “你就隻是一個——愛哭鬼!”


    突然提高的嗓音,嚇了伊那利一跳,連傷心的情緒,都被打斷了一刹那。


    “鳴人,你說的太過了,”小櫻有些抱怨的說了一句,“他還隻是個孩子。”


    孩子?誰不是呢?


    沒有理會小櫻的話語,鳴人起身迴了自己的房間。


    鳴人走了,茶局也就散了,本來大家高興的心情,也被衝淡了不少。


    ……


    達茲納家的房子靠近海邊,推開窗,就能看到大海。


    白天大海上的景色很不錯,一望無際,給人一種心曠神怡的感覺。


    晚上來看,又是另一種不同的感受,深邃幽暗,很壓抑,一般人很難適應晚上看海。


    不過對心情不佳,裝著事兒的人來說,在晚上看海,會覺的很舒服。


    壓抑嗎?


    要的就是那種,能和大海產生共鳴的壓抑感。


    伊那利抱著雙腿坐在地板上,看著大海,向大海訴說著無人能懂的委屈。


    腳步聲傳來,卡卡西走到了他的身邊。


    “可以聽我說一句嘛?”


    輕聲細語,似是在說,你不願意聽,我馬上就走。


    伊那利沒有說話,他的沉默,被卡卡西當成了默認:“既然你不說話,那我就當你同意了?”


    伊那利依舊沒有開口,卡卡西也不在意,他就這麽自顧自的說了起來。


    “鳴人那家夥不是惡意才那樣說的,那家夥隻是很笨拙而已。”


    “你爸爸的事,你爺爺已經跟我說了。”


    “鳴人也和你一樣,很小就失去了父親,確切的說,他都不知道自己的父母是誰。”


    “不僅如此,他連一個朋友都沒有。”


    “什麽?”伊那利總算有了反應,他有些不相信,不相信整天嘻嘻哈哈的鳴人,跟自己有一樣的遭遇。


    不,相比起鳴人,自己還是幸運的,至少自己的母親和爺爺,還陪在自己的身邊。


    而且,自己有父親,雖然已經去世了,但至少和父親度過的美好時光是存在的。


    “是啊,鳴人小時候沒有朋友,但是,我從來沒見過,他因消沉挫折而哭。”


    “那家夥總是希望有人認可他,為此拚命的努力,而且為了自己的夢想,無論何時都能豁出性命。”


    “那家夥啊,”歎了口氣,卡卡西悠悠的說道,“大概是哭夠了吧。”


    “所以他知道‘強大’一詞真正的意義,和你爸爸一樣。”


    “鳴人可能是最能理解你心情的人,剛才鳴人說的話,那一定也是他對自己,說過無數次的話吧。”


    卡卡西有些感慨,鳴人簡直是他見過,聽說過的,最樂觀的人,好像什麽困難都不能令他產生煩惱。


    這還是卡卡西對鳴人了解不夠深,鳴人不是不會產生煩惱,他隻是習慣性的把煩惱留給了自己,把積極向上的一麵留給了別人。


    “喂,睡著了?”


    鳴人翻了個身,沒有說話。


    “你真睡著了?那還真是可惜了,我兜裏還有一包零食,是店裏的,我一直沒舍得吃,還想著留給你呢。”


    一隻手從被子裏伸了出來,杵到了他麵前。


    “醒著呢?”一巴掌拍掉眼前的手,葉楓將被子掀起了一點,讓鳴人的頭露了出來,“沒睡就陪我說會兒話。”


    “我正要睡呢。”


    鳴人還想把自己的頭蓋起來,卻拽不動被葉楓拉著的被角。


    “咋,想要躲在被窩裏偷偷哭是不是?”


    “我沒有!”說著倔強的話,可語氣中卻有些哽咽。


    “想哭就哭嘛,我又不會笑話你。”


    月光從窗台照了進來,照在了葉楓的臉上,在他的臉上,打上了一層朦朧。


    不知為何,看到這一幕,鳴人真的有種想哭的感覺,明明他已經很久沒有哭過了。


    “是不是那個小鬼的話惹你生氣了,要不要我揍他一頓,替你出出氣?”


    “噗嗤!”鳴人笑了,“店主大叔你也真是的,那還是個小孩子,你可千萬別。”


    鳴人絲毫不懷疑,隻要他點頭,葉楓真的會把伊那利揍一頓。


    他還記得自己剛搬進便利店沒幾天,有個人進店買東西,自己不認識他,他卻認識自己。


    在看到自己的第一眼時,那個人就指著自己的鼻子,對自己說,自己是個災星,是狐妖。


    還對店主大叔說,如果還敢留著自己在店裏,就永遠不來店主大叔的店裏買東西,不光是他不買,他還要告訴所有他認識的人,都不來店裏買東西。


    當時店主大叔問自己,要不要把那個人趕出去,自己不懂什麽意思,就下意識的點了點頭。


    結果店主大叔就把那個人打了一頓之後,趕了出去。


    那個人是怎麽指著自己的,店主大叔就是怎麽指著那個人的。


    鳴人對葉楓當時給那個人放的狠話,記得很清楚,他記得是這麽說的“鳴人是我店裏的店員,就是我的人,你tm敢說我的人?揍你一頓是給你長個記性,讓你知道知道,什麽叫禍從口出,再讓我聽見你說鳴人的壞話,老子還揍你,誰稀罕你來店裏買東西了,你來了我還覺得晦氣呢,滾蛋,別在讓我看到你!”


    他這句話記得倒是挺清楚的,卻不知道為什麽葉楓一連幾天都沒出門。


    他揍那個人的時候,是在店裏揍的,那個時候,葉楓還不知道自己出門也有自保的能力。


    為了躲避那個人可能存在的報複,葉楓才好幾天沒出門的。


    這事兒他能讓鳴人知道咯?開玩笑,他要臉!


    葉楓就是氣憤不過,九喇嘛那是九喇嘛的事,鳴人那是鳴人的事,不能因為九喇嘛被封印在了鳴人體內,就認為鳴人是九喇嘛。


    你要真有本事,怎麽不在九喇嘛出來的時候冒頭呢?


    咋,鳴人從小被你們指指點點慣了,沒打過你們,你們就真的以為鳴人打不過你們?


    鳴人渴望得到你們的認可,我可不在乎,現在鳴人是我的人,你說他就等於說我,你說我?我可不慣著你。


    “哎,還能笑的出來,就說明沒事,一個小屁孩,他懂的什麽,就是被家裏人慣的了。”


    “吸~”深吸了一口氣,過了把煙癮,葉楓又說道:“他苦,他覺得悲傷,他就不知道他的爺爺和母親,比他更苦,更悲傷?”


    “他隻對他的繼父有印象,以為失去了繼父天都塌了,殊不知他的爺爺和母親,天塌了兩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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