飛身而下，瞬間便沒入了下方的積雲裏。
眨眼之間，兩人又被下麵的氣流托起來……
光屏的鏡頭隨之移動。
紀雀和冷柳月緩緩落到了對麵的一處斷崖上。
而正對麵，便是隊友們所在的山壁。
對麵懸崖的山壁上，一個石化的羊角凸出，好似古老的圖騰。
腦子裏傳來嘉瑞的聲音，皆是關於黑山羊的信息。
山鬼之靈，極陰之體。
紀雀意念傳遞【阿南，在上麵布限製升級的陣法。】
“在這裏等我。”她轉頭看著冷柳月說道，而後躍起。
這一次，她落到了山崖最底部。
山崖很高，紀雀落了好一會兒，雙腳才踩到了實地。
紀雀開始在下麵布陣。
她和冷柳月都隻是越凡階初階，這黑山羊是八級大邪，不流血是不可能的了。
她在下方布陣，剛剛轉到這裏的光屏鏡頭外眾人卻是看不懂了。
【她布的什麽陣？】
【太快了，沒看明白。】
【不過崖底都要布陣嗎？他們又不在這裏戰鬥。】
【那就說不定了。】
【好奇怪的陣法……】
彈幕上討論的眾人自然不清楚紀雀布陣的原因，隻以為是普通的輔助戰鬥。
其中很多來自四大學院的學生，也擁有陣法大全，開始學習陣法了。
但偏偏這陣法他們並沒有見過。
紀雀一邊布陣，一邊檢查著崖底的情況，確保沒有一隻異祟在陣中。
不然到時候黑山羊除了，其他的異祟舔了血，沒注意放走了，到時候又成大患。
清理著崖底，一處一處檢查過，紀雀鼻子突然動了動。
而後走到了一處草叢裏，扒開草叢，裏麵是一隻趴在地上的蛇。
隻是一級大邪。
一級大邪本身也是很厲害的了，出去足以禍害一方。
但此時，它似乎也感受到了紀雀的氣息，變成了本體的模樣，瑟瑟發抖。
兩隻豎瞳盯著紀雀，連信子都不敢吐。
直接裝死。
一級而已，紀雀抬手就能砍成兩半。
她摸了摸拐杖。
畢竟也有一分。
摩挲著拐杖，不知想到了什麽，終究沒有抬起拐杖，隻是蹲下身子，抓起了地上的蛇，往陣外走去。
“以後要做好蛇，不要殺無辜的人。”紀雀說完，就蛇一把丟了出去。
然後再次檢查了一下崖底的情況，確定沒有遺漏，陣法也布好了。
紀雀一躍，飛躍而起。
然後穩穩落到了冷柳月的旁邊。
關於黑山羊怪的信息還在腦海中不斷傳來。
開智的黑山羊，都是吃了主人之後，一路以極其血腥的方式修煉突破的。
不同於其他的異祟，吸收靈氣也能突破，隻不過比較緩慢而已。
開智的黑山羊魔化，已經無限接近於魔種。
魔種的修煉，可比普通的異祟修煉突破快得多。
正如神族後裔修煉突破，達到真神修為的時間，遠遠比普通的人族快得多。
這隻黑山羊，從魔化成接近魔種，到如今的修為，不過幾十年。
兩人腦中嘉瑞的信息傳送完畢，紀雀手裏一張巫火符就打了過去。
極陰之體，最怕陽火。
還是陽火中最烈的巫火。
符文落到了那石化的羊角上，石層脫落，露出了裏麵黑得發亮的角。
而後，整個山壁都是開始脫落。
山體還是晃動。
不一會兒，出現了一雙發紅的瞳仁。
直直盯著紀雀和冷柳月的方向。
就在那一瞬間，那雙眼睛一股陰冷之氣，紀雀和冷柳月同時躍起，險險躲開。
【這裏蔓延過來黑山羊的氣息，我們要轉移了。】腦海裏，傳來了嘉瑞的話。
【黑山羊現身之後，青春期正麵突破，冷柳月去後麵，後麵有它的幼崽。】嘉瑞傳來了指令，【控製住幼崽。】
而後意念因為雷電幹擾磁場，傳來滋啦滋啦或連或斷的聲音。
而前方，山體開始晃動，半邊的懸崖快速脫落，石頭不斷掉下。
光屏外，眾人屏息凝神，目不轉睛地看著裏麵的場景。
作為鏡月公子的妹妹，軒轅青春期如今已經開始嶄露頭角。
自從進入雲雷秘境，光屏中的鏡頭最多的就是她了。
連帝師學院主隊的占比時長都遠遠低於她的隊伍。
不論是廣場上的老師們，還是光屏上觀看的修煉者們，都是很期待看到軒轅青春期的戰鬥。
但到現在，她就沒有在光屏上展示過正兒八經的一場戰鬥。
要麽是守護隊伍，不出手。
要麽就是秒殺低階異祟。
好不容易遇到一個九級山魈了，還沒有別的人摻和。
本以為是一對一戰鬥，一個個都擦亮眼期待又興奮。
結果是個誰都沒想到的結果……收成縛靈了……
也不知道修煉者跟異祟是怎麽能說著說著就說到一起的。
但他們都隻能看著，最多在彈幕上發表一下吐槽。
又無法進入秘境之中幹涉戰鬥。
如今看到崖底的黑山羊，且她和冷柳月都已經準備戰鬥了。
這下可算有好看的了。
這是他們第一次在光屏中，看紀雀認認真真戰鬥。
一個個眼睛恨不得瞪得和銅鈴一樣大。
【可算要看到她戰鬥了！】
【我等了好幾天。】
【她不會又把這黑山羊收成縛靈吧？】一個彈幕弱弱地問道。
【那山魈好歹是神族後代，這黑山羊可是魔化的東西，不知吃了多少人喝了多少血。她要是敢收，四大學院肯定都不會同意！】
【四大學院不同意有什麽用？四大學院的老師最厲害階級都沒有她高。】
【是啊，越凡階了，在四大學院都能橫著走了。】
【那也不能這麽說，學院還有元老呢，元老都是越凡階高階呢。】
【元老不是閉關就是隱世，隻有在學院出現重大事故以及天下異動才會出世啊。平日裏，元老就是吉祥物。】
【除了聯合訓練出來坐鎮，怕是一年都看不到元老的身影。】
【是的，元老不管學院日常事務。】
【就算管，有什麽用？看青春期這個突破速度，等從七個秘境出來，怕是早到越凡階高階了。】
【說不定可以突破到控天境，如果在秘境中突破到控天境，我是不是就能親眼看到雷劫了！哈哈哈突然好激動！】
【那我希望青春期趕緊突破到控天境，我還沒有親眼看過雷劫呢！】
【先別激動，秘境與我們的世界相通，是渡不了雷劫的。】
【對哦，差點兒忘了。雷劫隻能在外麵渡。】
【好可惜……好想親眼看。】
光屏裏——
山壁脫落之後，很快露出了一隻半人高的山羊，通體黢黑，黑的發亮，發臭。
那雙鑲嵌在崖壁上的羊角，變得小了很多。
長在半人高的山羊頭上，大小正合適。
它一雙紅色的瞳孔，也成了正常的顏色。
如今這樣，若隻是看著，與普通的黑山羊並沒有兩樣。
它看著紀雀的方向，原地踱了幾步。
而後刨了刨地，突然，衝了出來！
也是在它衝來的一瞬間，一個巨大的山羊虛影與浮現在黑山羊上空，氣勢淩厲，極具壓迫！！！
接受到嘉瑞指令的冷柳月已經遠遠飛開，
紀雀用盡全力也能勉強躲開，可如果躲開，黑山羊在她和冷柳月之中，就有概率選擇攻擊冷柳月。
但冷柳月需要去後方塌陷的山體尋找黑山羊幼崽。
所以紀雀並沒有躲，而是選擇了正麵硬鋼。
衝出來的黑山羊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之勢衝向了，紀雀站在原地，捏緊了手裏的拐杖。
手中飛快掐訣，一個阻擋的結界浮現在麵前。
但那結界剛出現，就被衝過來的黑山羊衝破了！
結界瞬間碎掉！
眨眼之間，黑山羊已經衝到了紀雀麵前。
而紀雀依舊沒有動，而是抬起了手裏的拐杖，橫在了身前。
【天，躲開啊啊啊啊！】
【找死啊，這都不躲！】
在瘋狂叫嚷著躲開的彈幕裏，黑山羊撞到了拐杖上！！！
然後，紀雀整個人在瞬間被頂飛……
穿著黑袍的身子在半空順勢後空翻卸力後，穩穩地落在了地上。
然後，一口血噴了出來。
修為越往上，每一級之間的差距越大。
八級和越凡階低階，雖然看似隻有一級之差，但實力卻是天淵之別。
紀雀即使用盡全身修為，也不可能抵擋的下八級大邪的一級。
雖然堪堪站住，但已經口吐鮮血。
光屏上看著的人們全是疑惑不解。
她為何不躲？
光屏中，那黑山羊撞飛紀雀之後，本來站在原地沒有動，看紀雀的目光如同看一隻無足輕重的螻蟻。
直到，它嗅到了一絲血腥味……
突然，身子一僵。
整個身子因為開始發顫，蔑視的眼神漸漸變得瘋狂。
冷柳月趁機跑到了後麵塌陷的山體裏，按照嘉瑞的指令，尋找起黑山羊的幼崽。
正常情況下，有人一旦進了黑山羊的洞穴，動了它的幼崽，必定會驚動它。
但此時，嗅到了血腥味的黑山羊已經失去了理智，根本無暇顧及冷柳月的行為。
一雙眼睛死死盯著紀雀的方向。
紀雀喘息了兩口氣，撐著拐杖站了起來。
舉起拐杖，一旋，拐杖變成了滿是鋒利倒勾的狼牙刺。
她念念有詞，手中掐訣，飛身而起，舉起拐杖直接迎麵朝著黑山羊殺了過去！
【瘋了吧……直接越級正麵剛！】
【我的親娘，這就是人皇一族的戰鬥？】
【瘋了瘋了！這是一個不怕死的！】
光屏外的眾人看著裏麵飛身而起衝向黑山羊的紀雀身影。
她飛身而起的瞬間，前方的黑山羊突然暴漲！
半人高的身體在瞬間暴漲到了一丈高、兩丈、五丈、十丈……二十丈……
直到與虛影一般大，整個身體幾乎塞滿了整個崖底！
在巨大的黑山羊麵前，飛躍的紀雀，真的就想螻蟻一般小。
她舉著拐杖殺過去的樣子，頗有蚍蜉撼樹的震撼感。
黑山羊仰頭，怒吼一聲！
聲波將兩邊的懸崖震得碎裂，山崩了……
怒吼的聲波打在了紀雀身上，她甚至還沒有挨到黑山羊的身體，就再一次飛了出去……
這一次，紀雀重重摔在地上。
但她沒有任何停留，幾乎在落地的一瞬間就站了起來。
再次抬起了拐杖。
而另一邊，暴漲的黑山羊已經衝到了紀雀身前，抬起巨大的羊蹄就朝著紀雀踩了下去！！
紀雀撐著拐杖借力連連後退，堪堪躲開黑山羊的羊蹄。
一個巨大的坑出現在了黑山羊的腳下。
但她還沒來得及做出下一個動作，黑山羊的巨大羊蹄就再一次踩了下去！
一瞬間，地動山搖，泥土飛揚……
紀雀的身影就這樣被狠狠踩了下去！
看得光屏外的眾人心驚膽戰。
此刻見到紀雀的身影直接沒了，一個個傻了。
不是吧，人皇一族都這樣戰鬥的？
【這什麽不要命的打法？】
【這是真不要命……】
【不是，她不是有金羅罩嗎？在羊蹄踩下去的瞬間，用金羅罩護身，不是包能護住自己嗎？！】
【而且她的意念連九級的山魈都能控製，不能用在黑山羊身上？】
【這黑山羊不一定有意念，而且就算有，都沒有跟她連接，意念用不上的。】
【意念用不上，那金羅罩怎麽不用？而且她還有那麽厲害的符文，不能用符文輔助戰鬥嗎？】
【對啊，哪兒有這樣戰鬥的，純送死。】
【我還以為人皇一族多厲害呢，就這樣沒了。】
【可惜了，她突破這麽快，還以為會有一番成就，結果人就這樣沒了……】
【而且她的天象師還沒有捏通訊牌，這可真是信任她。】
【這死得太猝不及防了，我都還沒反應過來呢。】
【太夢幻了。】
所有人都以為紀雀死在了黑山羊的羊蹄之下。
有惋惜的，有嘲諷的，有不解的，彈幕瘋狂滾動。
越凡階初階，對上八級大邪，在這樣的攻擊之下，就不可能存活。
絕不可能。
廣場上的老師們看到這一幕，也是驚了。
特別是西歌學院的老師，除了莫桑桑和鍾離姬還算穩住，其他的老師直接嚇到了。
甚至有幾個老師直接嚇得從凳子上彈飛了。
其他三個學院的老師也一看一個沉默。
鳳陽學院的老師轉頭看向莫桑桑，“你們的學生打架都什麽時候這麽不要命了？”
這不是不要命打法，這真是沒了命。
“可惜了。”江都元老連連歎氣，“還以為是第二個鏡月公子的存在呢。”
鍾離姬沒說話。
她親眼見過紀雀在幻境中的戰鬥，她很清楚紀雀的戰鬥風格。
所以並不擔心。
紀雀隻是戰鬥兇猛弑殺，但不是蠢。
不會傻到在一個八級大邪手下隨便喪命。
另一邊，莫桑桑也沒有說話。
她看起來也是穩著的，但內心早已翻江倒海。
雖然親眼見過紀雀在幻境中的戰鬥，但幻境中是可以不停重置的，在外麵戰鬥命可隻有一次。
沒有重置，還是這種打法，讓莫桑桑心慌得快跳出了嗓子眼。
怎麽可能不擔心？
那可是他們西歌的金疙瘩啊！
她沒有理會旁邊老師們的話，死死盯著光屏中。
直到黑山羊抬起了腳……
露出了……巨大的坑……
坑中，紀雀半跪在地上，雙手死死攥著地霸杖，她將整個身體弓著，比拐杖更低。
黑山羊那一腳踩在了拐杖上，但拐杖比她高出些許。
黑山羊再厲害，也不可能踩彎化神境聖子的本命武器。
也是這樣，紀雀在黑山羊的羊蹄下，毫發無傷。
當紀雀的身影從坑中完好無損的出現，廣場上的老師們都是鬆了一口氣。
光屏上也停下了發癲。
【這都能活，不愧是人皇一族。】
【所以說，還得是人皇一族呢。】
紀雀從坑中站了起來，再次掐訣，儺術在掌心形成，一個旋身飛起，手裏的細杖直接就刺向黑山羊的脖子！
黑山羊低頭，看著紀雀的身影，隻是一震，強大的氣流就將紀雀震飛。
遇刺同時，黑山羊突然動了。
它蓄力，然後猛然衝向紀雀被震飛的身體！
紀雀已經反應了過來，可是被震飛的身體跟不上腦子的反應，整個人被瞬間衝上來的黑山羊頂住！
尖利的羊角直接插進了紀雀的胸腔！！
那羊角巨大，刺進紀雀的胸腔直接將人貫穿……
然後以肉眼不可捕捉的極快速度往前衝去！
“砰！！！”一聲巨響，紀雀被黑山羊巨大的羊角狠狠撞進了山壁中！
【！！！】
【完了，這下是真涼涼了……】
【這下不可能活了，別說一根拐杖，就是天王老子來了，也救不了她。】
光屏上看得膽戰心驚的眾人這下心是真涼了。
都認為紀雀必死。
衝撞到山壁上的黑山羊又退後一步，再次撞進去……
山崩地裂。
懸崖直接分成了兩瓣。
而此時，冷柳月也找到了幼崽在，在嘉瑞的提示下拎著幼崽匆匆出來他，正好看到這一幕。
渾身一僵。
直接拎起了劍朝著黑山羊後麵衝過去。
飛身而起的過程中，他抽出了琵琶骨，化作巨大的雙斧，砍了過去！
黑山羊頂在山壁上，沒有鬆開，腳下還在蓄力，繼續往裏麵頂。
以保證裏麵的人能稀巴爛。
此時，後背突然被雙斧砍中，它迴頭，一雙紅得發黑的瞳仁看到了冷柳月。
怒吼一聲，轉身朝著冷柳月攻擊而來。
它的羊角上，滿是鮮血。
山壁的碎石紛紛落下，很快就堆了起來。
很明顯，裏麵埋葬著紀雀的身體。
鮮血被羊角帶起，連石碓上都沾染不少。
光屏外的眾人唏噓不已，莫桑桑再也坐不住了，從凳子上猛然站了起來，身旁的雙手緊攥著。
目光發顫。
不會真的死了吧？
不會的……她那麽強……不會的。
“節哀。”旁邊的老師們傳來的聲音在耳邊縈繞。
“多好一個苗子，就是太魯莽了，哪裏有這樣上的。”
“哎，可惜了。”
“……”
莫桑桑沒有了理會，死死盯著屏幕中。
直到，其中一個石頭微微動了動。
莫桑桑眼睛一亮。
光屏上一直盯著的觀眾們有些眼尖的，也發現了這點兒異動。
【哎，剛才石碓好像動了，她不會還活著吧？】
【怎麽可能？剛才那中攻擊下，她怎麽可能活得了。】
【哎，真是可惜了。】
【她這種打法純純找死，這次不死，下一次也肯定會死，沒什麽可惜的。】
【好歹人皇一族，出世的就這兩個，怎麽不可惜？】
【如今天下越來越不太平，異祟比十年前暴漲不知多少倍，多一個越凡階的修煉者能守護很多人。】
光屏的鏡頭很大，除了那堆石頭，還能看到旁邊冷柳月和黑山羊的戰鬥。
人們一邊惋惜，一邊將目光轉到了冷柳月那邊的戰鬥。
畢竟對於軒轅青春期的死亡，眾人都認為是板上釘釘的事了。
這種情況下怎麽可能活下來。
就在彈幕紛紛惋惜的時候，一條彈幕突然插入。
【哎？那個石頭好像又動了一下！！！】
【怎麽可能，你肯定眼花了。】
【這種活不了的，青春期的信徒們別做夢了。】
【不對，真的好像在動！】一條彈幕飄過。
安靜須臾，又一條彈幕飄過【好像……真的在動，你們細細看！】
光屏中——
山崖掉落的石頭堆成的石碓，一個石頭輕輕晃了晃。
又晃了晃。
然後從石碓上滾了下去……
緊接著，又一個石頭滾下了石碓。
一個接一個……不一會兒，裏麵伸出了一隻滿是血的手。
手扒在一個石頭上，從裏麵……竭力地撐起了身子。
一個人影從石碓中，緩緩站了起來。
她的衣袍已經被撞得稀巴爛，罩帽也沒有了。
短短的馬尾紮在頭頂，她微微仰著頭，鮮血滿麵。
綁在眼睛上的眼帶，也被鮮血浸透。
胸口一個大洞，空洞洞的，看起來可怕極了。
光屏上一瞬間的安靜。
廣場外也一瞬間的安靜。
胸口一個洞，一個空蕩蕩的洞……竟然還能活？
眾人解釋震驚了。
可能震驚於……這種情況她能活。
可能震驚於，這種情況她怎麽能活？
人族，在這種情況下，不可能活。
就算人皇一族也不可能。
人皇，也是人。
在震驚的目光中，女人抬起手，扯下了眼睛上的眼帶。
那滿是鮮血的臉龐徹底展露在眾人麵前。
人群如死水一般平靜。
光屏上沒有一個彈幕。
光屏中，紀雀有些茫然地低頭，看向了自己的胸口。
有一瞬間的怔愣。
似乎她也不知道自己為何胸口那麽大個洞，還能活下來。
摘下眼帶，就是想要親眼看一看。
紀雀低頭，看著胸口的洞，的確有一瞬間的怔愣。
她沒想過一個八級的大邪能要了自己的命。
她曾經在化神境的聖子墓中，挨了十年打。
不知骨頭斷過多少次，不知流過多少血。
當初還是沒有修為的她，能挨化神境聖子的打十年。
如今越凡階挨八級大邪的打，她不可能頂不住。
如果是不死之身，她也不用再擔憂自己與紀鳳相同的麵容暴露了。
但親眼看到胸口的洞的時候，她還是傻了一下。
為什麽……她還能活？
而後腦海裏突然晃過了越長夜。
越長夜的不死之身……
所以……她和越長夜一樣，也是不死之身？
？
因為怕死，所以過了十多年才知道，原來自己不死之身……
而此時，光屏中的紀雀突然身體僵住。
血肉肉眼可見地從胸口生長，一股前所未有的力量在體內慢慢聚集。
一下下開始衝撞胸口。
那是紀雀從未感受過的疼痛，幾乎將她撕裂！
“啊！！！”她尖叫一聲，雙腿跪了下去。
撐在石頭上的雙手青筋暴露。
一次次的衝撞，讓她承受著難以承受的劇痛……她能感覺到，身體裏的每一寸，都在改變。
紀雀感覺到了，有什麽要衝破她的身體。
那股巨大的能量，是她從未見過的。
她想到了師父給她種下的封印。
封印著她的神族力量。
一旦衝破，真正神族身份必定驚動天下。
那道力量一下下在體內衝撞，很快，另一股力量也開始衝撞封印。
那是她自身的修為。
但她的修為比起那股力量，明顯小了很多。
簡直不值一提。
兩股力量都開始試圖衝破她體內的封印。
紀雀身體裏力量衝撞，狂暴不已。
她雙腿跪在石碓上，渾身顫抖。
而這動靜也明顯驚動了那邊與冷柳月戰鬥的黑山羊。
黑山羊迴頭，看到石碓上跪著的紀雀，渾身的血散發著致命的誘惑。
發狂的黑山羊迴頭就再次衝向了紀雀。
那速度，連冷柳月都攔不下！！！
轉眼間，那黑山羊就衝到了紀雀麵前。
紀雀抬頭，餘光瞥到黑山羊，眸色一沉，以她為中心，一股巨大的能量突然迸發！
橫掃了整個崖底！
黑山羊直接被掀翻，瞬間被打迴了原形。
紀雀一隻手顫巍巍地抬起，對著黑山羊的方向，五指一張，瞬間將變迴原形的黑山羊抓在了手心裏。
她抬頭，一雙帶著金色光芒的眸子平靜地看著黑山羊。
手指一握。
黑山羊直接被活活掐死。
遠處的冷柳月緊握著手裏的雙斧，看著紀雀的方向，一言不發。
而光屏外，依舊是寂靜。
【難道就我一個人，覺得軒轅青春期……長得……有點像……神女？】
眨眼之間，兩人又被下麵的氣流托起來……
光屏的鏡頭隨之移動。
紀雀和冷柳月緩緩落到了對麵的一處斷崖上。
而正對麵，便是隊友們所在的山壁。
對麵懸崖的山壁上，一個石化的羊角凸出，好似古老的圖騰。
腦子裏傳來嘉瑞的聲音，皆是關於黑山羊的信息。
山鬼之靈，極陰之體。
紀雀意念傳遞【阿南，在上麵布限製升級的陣法。】
“在這裏等我。”她轉頭看著冷柳月說道，而後躍起。
這一次，她落到了山崖最底部。
山崖很高，紀雀落了好一會兒，雙腳才踩到了實地。
紀雀開始在下麵布陣。
她和冷柳月都隻是越凡階初階，這黑山羊是八級大邪，不流血是不可能的了。
她在下方布陣，剛剛轉到這裏的光屏鏡頭外眾人卻是看不懂了。
【她布的什麽陣？】
【太快了，沒看明白。】
【不過崖底都要布陣嗎？他們又不在這裏戰鬥。】
【那就說不定了。】
【好奇怪的陣法……】
彈幕上討論的眾人自然不清楚紀雀布陣的原因，隻以為是普通的輔助戰鬥。
其中很多來自四大學院的學生，也擁有陣法大全，開始學習陣法了。
但偏偏這陣法他們並沒有見過。
紀雀一邊布陣，一邊檢查著崖底的情況，確保沒有一隻異祟在陣中。
不然到時候黑山羊除了，其他的異祟舔了血，沒注意放走了，到時候又成大患。
清理著崖底，一處一處檢查過，紀雀鼻子突然動了動。
而後走到了一處草叢裏，扒開草叢，裏麵是一隻趴在地上的蛇。
隻是一級大邪。
一級大邪本身也是很厲害的了，出去足以禍害一方。
但此時，它似乎也感受到了紀雀的氣息，變成了本體的模樣，瑟瑟發抖。
兩隻豎瞳盯著紀雀，連信子都不敢吐。
直接裝死。
一級而已，紀雀抬手就能砍成兩半。
她摸了摸拐杖。
畢竟也有一分。
摩挲著拐杖，不知想到了什麽，終究沒有抬起拐杖，隻是蹲下身子，抓起了地上的蛇，往陣外走去。
“以後要做好蛇，不要殺無辜的人。”紀雀說完，就蛇一把丟了出去。
然後再次檢查了一下崖底的情況，確定沒有遺漏，陣法也布好了。
紀雀一躍，飛躍而起。
然後穩穩落到了冷柳月的旁邊。
關於黑山羊怪的信息還在腦海中不斷傳來。
開智的黑山羊，都是吃了主人之後，一路以極其血腥的方式修煉突破的。
不同於其他的異祟，吸收靈氣也能突破，隻不過比較緩慢而已。
開智的黑山羊魔化，已經無限接近於魔種。
魔種的修煉，可比普通的異祟修煉突破快得多。
正如神族後裔修煉突破，達到真神修為的時間，遠遠比普通的人族快得多。
這隻黑山羊，從魔化成接近魔種，到如今的修為，不過幾十年。
兩人腦中嘉瑞的信息傳送完畢，紀雀手裏一張巫火符就打了過去。
極陰之體，最怕陽火。
還是陽火中最烈的巫火。
符文落到了那石化的羊角上，石層脫落，露出了裏麵黑得發亮的角。
而後，整個山壁都是開始脫落。
山體還是晃動。
不一會兒，出現了一雙發紅的瞳仁。
直直盯著紀雀和冷柳月的方向。
就在那一瞬間，那雙眼睛一股陰冷之氣，紀雀和冷柳月同時躍起，險險躲開。
【這裏蔓延過來黑山羊的氣息，我們要轉移了。】腦海裏，傳來了嘉瑞的話。
【黑山羊現身之後，青春期正麵突破，冷柳月去後麵，後麵有它的幼崽。】嘉瑞傳來了指令，【控製住幼崽。】
而後意念因為雷電幹擾磁場，傳來滋啦滋啦或連或斷的聲音。
而前方，山體開始晃動，半邊的懸崖快速脫落，石頭不斷掉下。
光屏外，眾人屏息凝神，目不轉睛地看著裏麵的場景。
作為鏡月公子的妹妹，軒轅青春期如今已經開始嶄露頭角。
自從進入雲雷秘境，光屏中的鏡頭最多的就是她了。
連帝師學院主隊的占比時長都遠遠低於她的隊伍。
不論是廣場上的老師們，還是光屏上觀看的修煉者們，都是很期待看到軒轅青春期的戰鬥。
但到現在，她就沒有在光屏上展示過正兒八經的一場戰鬥。
要麽是守護隊伍，不出手。
要麽就是秒殺低階異祟。
好不容易遇到一個九級山魈了，還沒有別的人摻和。
本以為是一對一戰鬥，一個個都擦亮眼期待又興奮。
結果是個誰都沒想到的結果……收成縛靈了……
也不知道修煉者跟異祟是怎麽能說著說著就說到一起的。
但他們都隻能看著，最多在彈幕上發表一下吐槽。
又無法進入秘境之中幹涉戰鬥。
如今看到崖底的黑山羊，且她和冷柳月都已經準備戰鬥了。
這下可算有好看的了。
這是他們第一次在光屏中，看紀雀認認真真戰鬥。
一個個眼睛恨不得瞪得和銅鈴一樣大。
【可算要看到她戰鬥了！】
【我等了好幾天。】
【她不會又把這黑山羊收成縛靈吧？】一個彈幕弱弱地問道。
【那山魈好歹是神族後代，這黑山羊可是魔化的東西，不知吃了多少人喝了多少血。她要是敢收，四大學院肯定都不會同意！】
【四大學院不同意有什麽用？四大學院的老師最厲害階級都沒有她高。】
【是啊，越凡階了，在四大學院都能橫著走了。】
【那也不能這麽說，學院還有元老呢，元老都是越凡階高階呢。】
【元老不是閉關就是隱世，隻有在學院出現重大事故以及天下異動才會出世啊。平日裏，元老就是吉祥物。】
【除了聯合訓練出來坐鎮，怕是一年都看不到元老的身影。】
【是的，元老不管學院日常事務。】
【就算管，有什麽用？看青春期這個突破速度，等從七個秘境出來，怕是早到越凡階高階了。】
【說不定可以突破到控天境，如果在秘境中突破到控天境，我是不是就能親眼看到雷劫了！哈哈哈突然好激動！】
【那我希望青春期趕緊突破到控天境，我還沒有親眼看過雷劫呢！】
【先別激動，秘境與我們的世界相通，是渡不了雷劫的。】
【對哦，差點兒忘了。雷劫隻能在外麵渡。】
【好可惜……好想親眼看。】
光屏裏——
山壁脫落之後，很快露出了一隻半人高的山羊，通體黢黑，黑的發亮，發臭。
那雙鑲嵌在崖壁上的羊角，變得小了很多。
長在半人高的山羊頭上，大小正合適。
它一雙紅色的瞳孔，也成了正常的顏色。
如今這樣，若隻是看著，與普通的黑山羊並沒有兩樣。
它看著紀雀的方向，原地踱了幾步。
而後刨了刨地，突然，衝了出來！
也是在它衝來的一瞬間，一個巨大的山羊虛影與浮現在黑山羊上空，氣勢淩厲，極具壓迫！！！
接受到嘉瑞指令的冷柳月已經遠遠飛開，
紀雀用盡全力也能勉強躲開，可如果躲開，黑山羊在她和冷柳月之中，就有概率選擇攻擊冷柳月。
但冷柳月需要去後方塌陷的山體尋找黑山羊幼崽。
所以紀雀並沒有躲，而是選擇了正麵硬鋼。
衝出來的黑山羊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之勢衝向了，紀雀站在原地，捏緊了手裏的拐杖。
手中飛快掐訣，一個阻擋的結界浮現在麵前。
但那結界剛出現，就被衝過來的黑山羊衝破了！
結界瞬間碎掉！
眨眼之間，黑山羊已經衝到了紀雀麵前。
而紀雀依舊沒有動，而是抬起了手裏的拐杖，橫在了身前。
【天，躲開啊啊啊啊！】
【找死啊，這都不躲！】
在瘋狂叫嚷著躲開的彈幕裏，黑山羊撞到了拐杖上！！！
然後，紀雀整個人在瞬間被頂飛……
穿著黑袍的身子在半空順勢後空翻卸力後，穩穩地落在了地上。
然後，一口血噴了出來。
修為越往上，每一級之間的差距越大。
八級和越凡階低階，雖然看似隻有一級之差，但實力卻是天淵之別。
紀雀即使用盡全身修為，也不可能抵擋的下八級大邪的一級。
雖然堪堪站住，但已經口吐鮮血。
光屏上看著的人們全是疑惑不解。
她為何不躲？
光屏中，那黑山羊撞飛紀雀之後，本來站在原地沒有動，看紀雀的目光如同看一隻無足輕重的螻蟻。
直到，它嗅到了一絲血腥味……
突然，身子一僵。
整個身子因為開始發顫，蔑視的眼神漸漸變得瘋狂。
冷柳月趁機跑到了後麵塌陷的山體裏，按照嘉瑞的指令，尋找起黑山羊的幼崽。
正常情況下，有人一旦進了黑山羊的洞穴，動了它的幼崽，必定會驚動它。
但此時，嗅到了血腥味的黑山羊已經失去了理智，根本無暇顧及冷柳月的行為。
一雙眼睛死死盯著紀雀的方向。
紀雀喘息了兩口氣，撐著拐杖站了起來。
舉起拐杖，一旋，拐杖變成了滿是鋒利倒勾的狼牙刺。
她念念有詞，手中掐訣，飛身而起，舉起拐杖直接迎麵朝著黑山羊殺了過去！
【瘋了吧……直接越級正麵剛！】
【我的親娘，這就是人皇一族的戰鬥？】
【瘋了瘋了！這是一個不怕死的！】
光屏外的眾人看著裏麵飛身而起衝向黑山羊的紀雀身影。
她飛身而起的瞬間，前方的黑山羊突然暴漲！
半人高的身體在瞬間暴漲到了一丈高、兩丈、五丈、十丈……二十丈……
直到與虛影一般大，整個身體幾乎塞滿了整個崖底！
在巨大的黑山羊麵前，飛躍的紀雀，真的就想螻蟻一般小。
她舉著拐杖殺過去的樣子，頗有蚍蜉撼樹的震撼感。
黑山羊仰頭，怒吼一聲！
聲波將兩邊的懸崖震得碎裂，山崩了……
怒吼的聲波打在了紀雀身上，她甚至還沒有挨到黑山羊的身體，就再一次飛了出去……
這一次，紀雀重重摔在地上。
但她沒有任何停留，幾乎在落地的一瞬間就站了起來。
再次抬起了拐杖。
而另一邊，暴漲的黑山羊已經衝到了紀雀身前，抬起巨大的羊蹄就朝著紀雀踩了下去！！
紀雀撐著拐杖借力連連後退，堪堪躲開黑山羊的羊蹄。
一個巨大的坑出現在了黑山羊的腳下。
但她還沒來得及做出下一個動作，黑山羊的巨大羊蹄就再一次踩了下去！
一瞬間，地動山搖，泥土飛揚……
紀雀的身影就這樣被狠狠踩了下去！
看得光屏外的眾人心驚膽戰。
此刻見到紀雀的身影直接沒了，一個個傻了。
不是吧，人皇一族都這樣戰鬥的？
【這什麽不要命的打法？】
【這是真不要命……】
【不是，她不是有金羅罩嗎？在羊蹄踩下去的瞬間，用金羅罩護身，不是包能護住自己嗎？！】
【而且她的意念連九級的山魈都能控製，不能用在黑山羊身上？】
【這黑山羊不一定有意念，而且就算有，都沒有跟她連接，意念用不上的。】
【意念用不上，那金羅罩怎麽不用？而且她還有那麽厲害的符文，不能用符文輔助戰鬥嗎？】
【對啊，哪兒有這樣戰鬥的，純送死。】
【我還以為人皇一族多厲害呢，就這樣沒了。】
【可惜了，她突破這麽快，還以為會有一番成就，結果人就這樣沒了……】
【而且她的天象師還沒有捏通訊牌，這可真是信任她。】
【這死得太猝不及防了，我都還沒反應過來呢。】
【太夢幻了。】
所有人都以為紀雀死在了黑山羊的羊蹄之下。
有惋惜的，有嘲諷的，有不解的，彈幕瘋狂滾動。
越凡階初階，對上八級大邪，在這樣的攻擊之下，就不可能存活。
絕不可能。
廣場上的老師們看到這一幕，也是驚了。
特別是西歌學院的老師，除了莫桑桑和鍾離姬還算穩住，其他的老師直接嚇到了。
甚至有幾個老師直接嚇得從凳子上彈飛了。
其他三個學院的老師也一看一個沉默。
鳳陽學院的老師轉頭看向莫桑桑，“你們的學生打架都什麽時候這麽不要命了？”
這不是不要命打法，這真是沒了命。
“可惜了。”江都元老連連歎氣，“還以為是第二個鏡月公子的存在呢。”
鍾離姬沒說話。
她親眼見過紀雀在幻境中的戰鬥，她很清楚紀雀的戰鬥風格。
所以並不擔心。
紀雀隻是戰鬥兇猛弑殺，但不是蠢。
不會傻到在一個八級大邪手下隨便喪命。
另一邊，莫桑桑也沒有說話。
她看起來也是穩著的，但內心早已翻江倒海。
雖然親眼見過紀雀在幻境中的戰鬥，但幻境中是可以不停重置的，在外麵戰鬥命可隻有一次。
沒有重置，還是這種打法，讓莫桑桑心慌得快跳出了嗓子眼。
怎麽可能不擔心？
那可是他們西歌的金疙瘩啊！
她沒有理會旁邊老師們的話，死死盯著光屏中。
直到黑山羊抬起了腳……
露出了……巨大的坑……
坑中，紀雀半跪在地上，雙手死死攥著地霸杖，她將整個身體弓著，比拐杖更低。
黑山羊那一腳踩在了拐杖上，但拐杖比她高出些許。
黑山羊再厲害，也不可能踩彎化神境聖子的本命武器。
也是這樣，紀雀在黑山羊的羊蹄下，毫發無傷。
當紀雀的身影從坑中完好無損的出現，廣場上的老師們都是鬆了一口氣。
光屏上也停下了發癲。
【這都能活，不愧是人皇一族。】
【所以說，還得是人皇一族呢。】
紀雀從坑中站了起來，再次掐訣，儺術在掌心形成，一個旋身飛起，手裏的細杖直接就刺向黑山羊的脖子！
黑山羊低頭，看著紀雀的身影，隻是一震，強大的氣流就將紀雀震飛。
遇刺同時，黑山羊突然動了。
它蓄力，然後猛然衝向紀雀被震飛的身體！
紀雀已經反應了過來，可是被震飛的身體跟不上腦子的反應，整個人被瞬間衝上來的黑山羊頂住！
尖利的羊角直接插進了紀雀的胸腔！！
那羊角巨大，刺進紀雀的胸腔直接將人貫穿……
然後以肉眼不可捕捉的極快速度往前衝去！
“砰！！！”一聲巨響，紀雀被黑山羊巨大的羊角狠狠撞進了山壁中！
【！！！】
【完了，這下是真涼涼了……】
【這下不可能活了，別說一根拐杖，就是天王老子來了，也救不了她。】
光屏上看得膽戰心驚的眾人這下心是真涼了。
都認為紀雀必死。
衝撞到山壁上的黑山羊又退後一步，再次撞進去……
山崩地裂。
懸崖直接分成了兩瓣。
而此時，冷柳月也找到了幼崽在，在嘉瑞的提示下拎著幼崽匆匆出來他，正好看到這一幕。
渾身一僵。
直接拎起了劍朝著黑山羊後麵衝過去。
飛身而起的過程中，他抽出了琵琶骨，化作巨大的雙斧，砍了過去！
黑山羊頂在山壁上，沒有鬆開，腳下還在蓄力，繼續往裏麵頂。
以保證裏麵的人能稀巴爛。
此時，後背突然被雙斧砍中，它迴頭，一雙紅得發黑的瞳仁看到了冷柳月。
怒吼一聲，轉身朝著冷柳月攻擊而來。
它的羊角上，滿是鮮血。
山壁的碎石紛紛落下，很快就堆了起來。
很明顯，裏麵埋葬著紀雀的身體。
鮮血被羊角帶起，連石碓上都沾染不少。
光屏外的眾人唏噓不已，莫桑桑再也坐不住了，從凳子上猛然站了起來，身旁的雙手緊攥著。
目光發顫。
不會真的死了吧？
不會的……她那麽強……不會的。
“節哀。”旁邊的老師們傳來的聲音在耳邊縈繞。
“多好一個苗子，就是太魯莽了，哪裏有這樣上的。”
“哎，可惜了。”
“……”
莫桑桑沒有了理會，死死盯著屏幕中。
直到，其中一個石頭微微動了動。
莫桑桑眼睛一亮。
光屏上一直盯著的觀眾們有些眼尖的，也發現了這點兒異動。
【哎，剛才石碓好像動了，她不會還活著吧？】
【怎麽可能？剛才那中攻擊下，她怎麽可能活得了。】
【哎，真是可惜了。】
【她這種打法純純找死，這次不死，下一次也肯定會死，沒什麽可惜的。】
【好歹人皇一族，出世的就這兩個，怎麽不可惜？】
【如今天下越來越不太平，異祟比十年前暴漲不知多少倍，多一個越凡階的修煉者能守護很多人。】
光屏的鏡頭很大，除了那堆石頭，還能看到旁邊冷柳月和黑山羊的戰鬥。
人們一邊惋惜，一邊將目光轉到了冷柳月那邊的戰鬥。
畢竟對於軒轅青春期的死亡，眾人都認為是板上釘釘的事了。
這種情況下怎麽可能活下來。
就在彈幕紛紛惋惜的時候，一條彈幕突然插入。
【哎？那個石頭好像又動了一下！！！】
【怎麽可能，你肯定眼花了。】
【這種活不了的，青春期的信徒們別做夢了。】
【不對，真的好像在動！】一條彈幕飄過。
安靜須臾，又一條彈幕飄過【好像……真的在動，你們細細看！】
光屏中——
山崖掉落的石頭堆成的石碓，一個石頭輕輕晃了晃。
又晃了晃。
然後從石碓上滾了下去……
緊接著，又一個石頭滾下了石碓。
一個接一個……不一會兒，裏麵伸出了一隻滿是血的手。
手扒在一個石頭上，從裏麵……竭力地撐起了身子。
一個人影從石碓中，緩緩站了起來。
她的衣袍已經被撞得稀巴爛，罩帽也沒有了。
短短的馬尾紮在頭頂，她微微仰著頭，鮮血滿麵。
綁在眼睛上的眼帶，也被鮮血浸透。
胸口一個大洞，空洞洞的，看起來可怕極了。
光屏上一瞬間的安靜。
廣場外也一瞬間的安靜。
胸口一個洞，一個空蕩蕩的洞……竟然還能活？
眾人解釋震驚了。
可能震驚於……這種情況她能活。
可能震驚於，這種情況她怎麽能活？
人族，在這種情況下，不可能活。
就算人皇一族也不可能。
人皇，也是人。
在震驚的目光中，女人抬起手，扯下了眼睛上的眼帶。
那滿是鮮血的臉龐徹底展露在眾人麵前。
人群如死水一般平靜。
光屏上沒有一個彈幕。
光屏中，紀雀有些茫然地低頭，看向了自己的胸口。
有一瞬間的怔愣。
似乎她也不知道自己為何胸口那麽大個洞，還能活下來。
摘下眼帶，就是想要親眼看一看。
紀雀低頭，看著胸口的洞，的確有一瞬間的怔愣。
她沒想過一個八級的大邪能要了自己的命。
她曾經在化神境的聖子墓中，挨了十年打。
不知骨頭斷過多少次，不知流過多少血。
當初還是沒有修為的她，能挨化神境聖子的打十年。
如今越凡階挨八級大邪的打，她不可能頂不住。
如果是不死之身，她也不用再擔憂自己與紀鳳相同的麵容暴露了。
但親眼看到胸口的洞的時候，她還是傻了一下。
為什麽……她還能活？
而後腦海裏突然晃過了越長夜。
越長夜的不死之身……
所以……她和越長夜一樣，也是不死之身？
？
因為怕死，所以過了十多年才知道，原來自己不死之身……
而此時，光屏中的紀雀突然身體僵住。
血肉肉眼可見地從胸口生長，一股前所未有的力量在體內慢慢聚集。
一下下開始衝撞胸口。
那是紀雀從未感受過的疼痛，幾乎將她撕裂！
“啊！！！”她尖叫一聲，雙腿跪了下去。
撐在石頭上的雙手青筋暴露。
一次次的衝撞，讓她承受著難以承受的劇痛……她能感覺到，身體裏的每一寸，都在改變。
紀雀感覺到了，有什麽要衝破她的身體。
那股巨大的能量，是她從未見過的。
她想到了師父給她種下的封印。
封印著她的神族力量。
一旦衝破，真正神族身份必定驚動天下。
那道力量一下下在體內衝撞，很快，另一股力量也開始衝撞封印。
那是她自身的修為。
但她的修為比起那股力量，明顯小了很多。
簡直不值一提。
兩股力量都開始試圖衝破她體內的封印。
紀雀身體裏力量衝撞，狂暴不已。
她雙腿跪在石碓上，渾身顫抖。
而這動靜也明顯驚動了那邊與冷柳月戰鬥的黑山羊。
黑山羊迴頭，看到石碓上跪著的紀雀，渾身的血散發著致命的誘惑。
發狂的黑山羊迴頭就再次衝向了紀雀。
那速度，連冷柳月都攔不下！！！
轉眼間，那黑山羊就衝到了紀雀麵前。
紀雀抬頭，餘光瞥到黑山羊，眸色一沉，以她為中心，一股巨大的能量突然迸發！
橫掃了整個崖底！
黑山羊直接被掀翻，瞬間被打迴了原形。
紀雀一隻手顫巍巍地抬起，對著黑山羊的方向，五指一張，瞬間將變迴原形的黑山羊抓在了手心裏。
她抬頭，一雙帶著金色光芒的眸子平靜地看著黑山羊。
手指一握。
黑山羊直接被活活掐死。
遠處的冷柳月緊握著手裏的雙斧，看著紀雀的方向，一言不發。
而光屏外，依舊是寂靜。
【難道就我一個人，覺得軒轅青春期……長得……有點像……神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