久清圖收拾好東西朝著龕河而去,對付水鬼,可不是那麽簡單的。


    水鬼算是強大的邪祟,集河中怨靈而成,一般情況下,隻有破塵級的大巫覡師才能對付。


    久清圖是起基後期,並沒有到破塵級。


    但是戀愛腦水鬼不同,別的水鬼拖人下水是為了吞噬,說白了也是為了修煉。


    戀愛腦水鬼拖男人下水是為了尋歡……滿腦子都是情情愛愛,反而導致修煉荒廢。因執念而強大的力量也因隻想著戀愛而變得混沌弱小。


    所以誅邪館才將它放在第三層,起基級後期的巫覡師就能接。


    水鬼喜陰暗之時,濕潤之地。想要引它出來,隻能是黃昏之後。


    久清圖駝著背頂著一張極醜的臉朝著龕河走去,但還未到,就感覺到一股邪氣。


    他拿出羅盤,看了看,指針微微顫抖。


    邪力並不強,看起來並不是水鬼的力量。


    這裏還有別的邪祟?


    他疑惑著朝著羅盤指針的方向而去,忽而聽到一聲嘶啞地咒罵。


    “我艸你媽!”


    他立刻加快了腳步,邪氣越來越清晰,這裏的確有其他邪祟!


    繞過山側,久清圖看到了一棵綠油油的樹。出於一個覡師的本能,久清圖立刻就意識到不對勁。


    鳥都不拉屎的冬天怎麽會有這般枝繁葉茂的綠樹?


    那棵樹茂密葉茂,端端兒地佇立在那裏,一叢叢的綠葉掩映裏,樹葉不停亂顫。


    那亂顫,看起來並不像被冬風吹的,而是裏麵有什麽動靜,帶動了相連的樹枝。


    久清圖手指夾著一個銅幣直接打了過去!


    正正打在亂顫的那一叢樹葉裏,那叢樹葉被打散了須臾,然後顫動得更厲害了!


    似乎是感受到了久清圖的力量,它顯得很著急!


    久清圖拔劍而出,飛身而起,一邊掐訣一邊念咒。及近,手中一動撒出了一把灰粉,灰粉在咒語裏冒出了火星,落到了樹上立刻點燃了樹葉枝幹。


    一聲無聲的尖利嘶叫從腦膜穿過,明明耳朵聽不到,但腦中就是感受到了那股被灼燒之後尖銳的慘叫。


    久清圖拔出了木劍狠狠劈到樹幹上,棕黑的樹幹被劈開,那樹枝瘋狂亂顫,在嘶叫之後,被劈成兩半的樹發瘋了一般朝著久清圖攻擊。


    因為樹枝都朝著久清圖攻擊的原因,所以方才被遮掩著亂顫的地方在此刻也顯露了出來。


    樹幹中間,吊著一個少女,其中下半身已經與樹幹融成了一體,很明顯是被這棵樹吞噬了,隻是還未吞噬完。


    少女上半身倒吊在樹上,生死不明。


    一眼,久清圖差點兒沒站住。


    “紀雀!”他大聲唿喊,本來隻是路見不平隨手除祟,此刻看到被那邪樹吃到一半的紀雀,怒氣值直接拉滿。


    “竟敢傷我學生!”說完,久清圖也不顧了,直接暴起,手中的木劍挽出一個困陣,手指快速掐訣,力量匯聚在劍尖,用足了十成力氣劈殺過去!


    “受死!”


    這樹曾經隻是一棵普通的小樹苗,生長在南山之陰,陰濕之地又在龕河水鬼所居之旁,在邪氣的浸潤之中才變異。


    如今踏入邪祟行列不過幾載,哪裏會是久清圖的對手。


    他怒劈而下,那棵樹想要躲開,卻無處可躲,直接被攔腰斬斷。


    方才的小火苗越燃越大,勢有將這棵樹燃燒殆盡的架勢。


    被又劈又斬之後,那邪樹已經奄奄一息,它呻吟著,嗚咽著,哭訴著……


    久清圖卻沒有準備放過它,雖然劈成如今慘樣,但它根部依舊紮根在土壤之中,斬樹不除根,假以時日就會冒出新芽,死灰複燃。


    他走到樹根旁,準備將樹根一並毀滅。


    忽然,他的腦海裏響起了模糊不清的求饒聲。


    口齒不清很含糊,但久清圖卻清晰地感應到它想要表達什麽。


    若是放過它,它就將吞噬到一半的少女放出來。


    久清圖揮起的木劍放了下來,鄭重點頭,“行,將她放出來,我就放過你。”


    他說得很認真,大樹很開心。


    幾乎是毫不猶豫的就將吞噬了一半的紀雀吐了出來。


    久清圖上前,細細查看了紀雀,她臉色青紫,脖頸上一圈紅得發紫的勒痕看起來很是可怖,昏迷不醒,雖然氣息微弱到幾乎探不到,但脖頸處的脈搏還能摸到點兒動靜。


    隻是昏迷,還沒死透。


    久清圖將昏迷的紀雀放好,看向大樹。


    那被砍的半截大樹在他看過來的時候搖晃著樹葉顫顫不停。


    好像在邀功,你看,我將人還給你啦。


    久清圖手起刀落,直接將它連根毀滅。


    剛入行的邪祟總是很天真。


    看著燃燒殆盡的邪樹,他抱起了紀雀。


    將她放到了一個安全一些的地方,然後看了眼天色。


    漸晚的天色壓著霧黑一片雲,已經到了掌燈的時辰,時間差不多了。


    久清圖看著天色,又坐了許久,然後起身朝著龕河而去。


    夜色漸漸爬滿南山,龕河中河水幽幽,冬日裏無星無月的夜晚,幽靜蕭條。


    久清圖順著泥濘的小路朝著龕河而去,河邊有被霜打蔫兒的枯草,不知何時又挺了起來,無星無月的夜晚,河中本該黑漆漆一片,可此時的龕河中卻又點點粼粼光亮。


    像是玻璃渣子灑落在了河麵,清幽瀲灩,別是一番景致。


    久清圖像是普通的男子一般,走著走著,便駐足在龕河邊,望著那粼粼的幽美河麵發怔。


    他摸了摸自己臉上的大痦子,細細理了理那根毛,不由感歎,“如此景致,竟被人說成邪祟之地,可笑可笑。”


    剛感歎完,他便聽到一陣悠悠琴聲。


    久清圖順著看過去,隻見一個婀娜的女子在水中央的亭子裏,撫琴而歌,歌聲悠悠,琴聲嫋嫋。


    那女子在水中央,隔得明明很遠,但他卻能看得很清楚。


    螓首蛾眉,膚如凝脂,腰肢柔軟盈盈一握,長發黑如瀑散在身後,垂眉輕歌,歌聲婉轉,聲聲都似唿喚自己的心上人。


    偶有抬眸,顧盼間盡是媚眼如絲。


    久清圖看呆了。


    他心跳加速,情不自禁地感歎,“世間竟有如此美好的女子……”


    (注:文中巫覡師分男女,女為巫師,男為覡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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